第九十章 禍不單行

酸成檸檬精的楚家姐弟一言不發換鞋登堂入室，等看到年年的單鼠間，楚小筱酸出了兩行淚。

住的比人都好可還行？

單鼠間沒什麼傢具，就是大，玩具多。他們開門進去的時候，年年正在跑輪上吭哧吭哧地跑得正歡，聽到動靜，屁股一轉，如疾風般飛奔回小城堡的窩，裝死。

愣是逗了半天沒給一點反應。

這種情況，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嫌棄你不夠有誠意。

楚小筱掏出兩顆玉米放在掌心，聞到味的年年扭著屁股就爬她手上，將一顆塞嘴裏藏好后，又抱起另一顆啃起來。

它整個身子都是軟軟的，她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喊道：「花花，給我和年年拍個照。」

一邊玩玩具的楚天恩：「……什麼玩意兒？」

拍完才明白，原來此年年非彼年年。

不知道倉鼠原主人是哪位的楚天恩深不可測的看了宋錦年一眼，騷不過騷不過！

想到進門時站在門口搖頭擺尾的拉布拉多和博美，楚天恩自動腦補出兩個名字，宋宋，錦錦。

汗毛直豎！

男子漢的外表粉紅少女的心，騷不過騷不過。

楚天恩開門出去找坐在客廳玩遊戲的小朋友pk。

拍照的事自然而然落在宋錦年頭上。

楚小筱對着鏡頭擺了幾個隔壁村大傻子的姿勢，心滿意足，正打算放鼠歸窩，又朝前面翻照片的人招手：「過來過來，咱倆新舊主人和它拍一張，到時候打印出來貼它籠子上，天天提醒它勿忘本。」

宋錦年很是嫌棄地瞅了她一眼，將手機還回去，起身出門，一分鐘后回來，手中多了個單反。

調好高度和距離，還有時間，兩人並肩坐在鏡頭前，背後是雕花精緻的牆，暖黃色的燈光溫柔地打在每個角落，年年趴在她彎曲在面前的手臂，大眼睛一眨不眨。

三。

二。

年年突然站起來，胸前的兩個小短爪一碰到她的臉，整顆腦袋就湊過來，貼在了她的嘴上。

一。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年年被宋錦年一把扔回小城堡，並且鎖上了門。

趴在門邊使勁刨想要刨出一個洞的年年：鏟屎官怎麼肥四？

楚小筱看了下照片，還挺好，就是宋錦年臉色不夠喜慶，看起來淡淡的，但似乎還帶着點別惹我的煩躁感。

「如果你看鏡頭笑一下就完美啦，」她道，「你看年年多配合，嚶嚶嚶，它的小腦袋軟軟的，好想多親幾口，」

宋錦年冷冷地哼一聲，不動聲色的給小城堡多上了一把鎖，睡夢中的年年抖了抖小短腿。

後來照片打出來被表姐瞧見，嘖嘖感嘆：吃醋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結果被賞了一杯新鮮出爐的咖啡，去山裏吃齋念佛過了兩個月。靜心。除心魔。

當然，這是后話了。

看時間差不多，楚小筱又重新戴上帽子，剛穿上外套要取旁邊的圍巾，另一隻手先一步取了過來，掛她脖子上后，手法熟練的邊圍邊問：「第一次圍？」

她雙手垂在兩側，微微曲起，看着他點點頭：「早上翻柜子翻出來的，感覺外面挺冷，就戴了。」

「嗯。」手下不停，眼神專註。

她又道：「高一時別人送的，在學校沒敢用，如果有什麼特別的寓意我憑空多出一個男朋友就慘了。」

宋錦年笑：「現在不怕了？」

「不怕，都兩年過去，就算郎有情也該淡了。」她動動脖子表示不舒服，等宋錦年弄好，繼續道，「而且我現在不在學校，人家又看不到。」

兩人出門，話題還在繼續。

她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想起什麼，揪出圍巾末端露出or兩個字母：「對了，宋錦年，你頭髮短見識長，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宋錦年瞥了眼：「不知道。」

「這樣啊，看來就是沒意思。」楚小筱立刻下結論，自己看不出來，鎮校之寶也看不出來，那就是什麼寓意也沒有了，看來路上碰到那富二代說的話也是假的！

想想有點氣人。

她忍不住吐槽：「經過公園的時候還有個小哥哥跟我說or代表富貴，我心想這麼厲害？就問他為什麼，然後他回答說因為他的英文名字有or兩個字，說明我們兩個是命中注定要相遇，從此花開富貴，兒孫滿堂。」

當時若沒有後面幾句用來總結升華的話，她差點就信了這富二代的鬼。

楚小筱道：「後來我要走，他還拖着給我算卦，說我命中缺他，我擦，氣得我把他手中的彩虹糖搶了就跑，那人竟然還不生氣，還笑呵呵的目送我離開，手舉過頭頂揮手，像是……」

「糖呢？」

她說的眉飛色舞，聽到宋錦年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會兒，又聽他重複問一次，才喜滋滋的拍拍外套口袋：「嘻，在這兒呢？要吃嗎？給你一顆。」

說着掏出來就要倒他手上，被宋錦年一把搶過，不明所以的楚小筱眼睜睜看彩虹糖落入他人口袋：「……」

「你什麼意思？白日搶劫？」

「想吃給你買，別人的東西不要隨便吃。」

「按你這話的邏輯，你的我也不能吃。」

宋錦年扶額，腦仁疼。

彩虹糖還是沒能要回來。

但多了一罐賊貴的巧克力。

回去是搭宋錦年的車從大門光明正大的離開的，沒了畏首畏尾，楚家姐弟昂首挺胸，說話都少了點猥瑣氣息。

兩天的假期很快結束。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淡，除因為唱歌多了些追求者讓楚小筱倍感困擾外，沒什麼特別的變化。

每天還是行走於四點一線。

經過物理第一第二不放棄不拋棄的堅持，她的物理已經有很大的提升，幾次差點過三位數，物理老師也終於承認她確實朽木可雕。

宋小冉的英語還是那麼辣雞，倒數第一，前不久的一次模擬考，竟然拿下她有史以來不及格的最低分，把老師氣的甩三五。這個學生，誰想教誰教。

那天，宋小冉抱着英語試卷含恨睡了一宿，幻想着能在夢中與周公喝喝茶聊聊英語，指不定突然茅塞頓開，成績直衝雲霄。

可惜周公並不待見她，在夢中給她送了個紅紅火火的雞蛋，嚇得她幾天沒睡好覺。

當然，後來經過一個月的努力，還是被洛初尋拯救回來，在最近一次模擬考試中考出了92分的驚天佳績，老淚縱橫。

隨着期末考的臨近，校園的學習氛圍愈加濃重，楚小筱除了每月正常放假回家，周日下午幾乎都是待在學校，為的就是利用更多時間去複習。

這天早上，楚小筱難得接到家人的關懷，說家裏弄了豆腐乳，問她要不要吃，要的話就給她送過去。

聽到豆腐乳三個字時她的嘴就已經自動分泌出大量唾液，吞了吞口水，哪怕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也要點頭如蒜果斷回答：「要。」

說了大概時間，正要掛電話，餘光掃到公共桌上空空如也的瓶子，又叫母親大人經過小超市時買瓶番茄汁，得到回復后，這才匆匆結束電話。

早操就要遲到了。

一路飛奔，剛到自己班級的方隊，廣播體操特有的響亮嗓音衝破喇叭傳至整座校園。

硝煙中瀰漫着青春的味道。

朝氣而蓬勃。

吃完早餐，楚小筱和舍友報備后就直奔校門口。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到處都是耀眼的白色。大樹被積雪壓的垂下枝頭，偶有冷風吹過，也不過是微微晃動兩下，結了冰的雪依然紋絲不動，新覆上去的或許會稀稀拉拉的落下一些。

通往校門口的路鋪滿了昨夜的雪，中間濕漉漉的被開出一條小道，道路兩側，隔着一段距離就能遇到一個嬌憨的雪人，面露微笑，舉著「金榜題名」的橫條，沙雕中透露著面對大風大雪也決不屈服的倔強。

這些景象她看了三年，每年都有不用的感受，拋開學習不說，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在這裏再看幾百年。

一路哼著小曲，走走停停，大門的輪廓在瞳孔中漸顯，白茫茫中像堅守崗位的戰士。

還沒靠近，穿制服的門衛就已經站在大門中間，手上拿着個小本本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似這樣就能把試圖偷溜出去的人嚇回去。

等走近些，楚小筱才發現門衛就是上次不給她出去而氣得她大吵大鬧差點擼起袖子干架的那位，臉一熱，琢磨著這麼久應該不會記得吧？肯定不會記得，學校那麼多人，不會記得的，必須不能記得！

自我催眠中，就聽到門衛大叔用嘹亮的嗓子在獵獵寒風中大喊：「又是你這個小姑娘，沒請假條出不去啊。」說完還好心提醒，「哦，對了，你們學校那個宋同學剛出去比賽了，你沒請假條還是出不去。」

頭羞愧的要埋進雪裏。

她把手插兜里掏了一會，準備拿一顆巧克力為上次的魯莽行為道歉，不想口袋爛了，巧克力都跑衣服後面去了。

於是她掏啊掏啊，掏了老半天終於掏到一顆，剛想說大叔對不起，上次的事我知道錯了，送你顆巧克力，原諒我行不行，就聽到那門衛大叔義正詞嚴的拒絕：「小姑娘又來這套，沒用，我什麼都不缺，掙得也比你多，你就別想耍小聰明溜出去了。校規就是校規，學生就得按校規來。」

握在手中的巧克力拿出來也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

張口閉口，諾諾的回了一句：「大叔，您誤會了，」掏出巧克力，門衛大叔捂著胸口後退兩步，鎖門，她跟着上前，繼續道，「我不是要出去，我來這兒是等我媽的。」

門衛大叔將信將疑地看她，握在門把上的手毫不鬆懈。

「對於上次的行為，我感到很抱歉，是我的錯，」楚小筱道，「我不應該做出那種事，還差點打了你，真的很對不起。」

表情嚴肅，言語誠懇，門衛大叔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實意說出這番話的，遂放下警惕，擺手笑道：「都過去了，知道錯就行，以後別那麼衝動。」

她嗯嗯點頭。

又聽門衛大叔道：「出去社會，可別遇到什麼事就亂塞東西，害人又害己。」

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知道了，掙扎許久，還是把巧克力遞過去：「這是我朋友給的，很好吃，大叔你嘗嘗。你放心，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乾乾淨淨。」

大叔接過巧克力，樂呵的笑！

大門重新敞開。

沒多久，楚媽媽提一個白色膠袋走進來，路過門衛室時，餘光看到老太婆一樣弓著身子圍在碳爐邊取暖的女兒，上前叫了兩聲。

楚小筱聽到母親大人的聲音，開心得蹦起來，噠噠噠跑出去，張開手臂抱了個滿懷。

快一個月沒見，甚是想念。

可時間有限，母女倆匆匆見面，交接完東西后，幾聲叮囑，又匆匆揮手離開。

家裏一切安好，父親還在鑽研他的三無產品茶，花花進步迅速，聽母親大人說有人給他作額外指導，不過不知道是誰，平日裏也只能聽到一點點從琴房裏傳出的聲音，像是遠程指導。

回去時走得急，加之路滑，不小心摔了個屁股蹲兒，好在摔的力度不大，拍拍屁股起來后她還是一條歡脫的鹹魚。

雖說毫髮無傷，但安全還是最重要的，為此她只好放慢腳步，這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她遲到了！

抱着一袋東西的楚小筱蹲在角落裏等值日老師離開后，腳下生風地往教學樓飛奔，兩個台階當一個台階跨上去，還沒爬完第一個樓梯，鞋帶就鬆鬆垮垮地散開來，幾次差點被絆倒，無奈只好慢步走上拐角那片空地，放下東西，蹲下來綁鞋帶。

背後傳來細微的下樓梯的聲音。

楚小筱滿心都在鞋帶上。

有些班級值日生做值日比較遲，所以扔垃圾都會佔用早讀時間四五分鐘。

見慣不怪。

她怕自己擋到人，頭也不抬的往旁邊挪了挪，蝴蝶結剛要打下，忽的一陣天旋地轉，腦袋空空，滾身酸痛。

有粘膩的液體從額頭滲出來，她舉起無力的手摸了一把，看到鮮艷的紅。

迷糊中看到一個精緻的鑰匙扣，想要努力看清，眼皮卻沉重得抬不起來，等再睜開一點，樓梯口已經空蕩蕩。

叮鈴作響的鑰匙扣發出的聲音清脆又刺耳，很快散在空氣中，直至沉寂。

她張了張嘴，想要呼救，卻沒有力氣喊出任何一句話，視線所及的事物開始模糊翻湧，陷入無邊黑暗。

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

高三二班，朗朗讀書聲破窗而出，震耳欲聾。

走廊外傳來的腳步聲被隱沒，突然，教室的前門被人從外大力推開，門撞上牆壁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高聲讀書的人紛紛停下看向門口，不是老師，不是值日生，是一個莽莽撞撞的陌生人。

陌生人邊彎腰大口喘氣邊喊道：「你們班那個楚小筱從樓上掉下來了，現在昏迷不醒，救護車……」

還沒吼完，上一秒還在想小筱那傢伙死哪兒去了還沒回來的姜舒雅三人已經飛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