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氣惱他如此的不愛惜自己

第59章 氣惱他如此的不愛惜自己

她想了一下,她好像記得自己曾收到過他的一條短消息,說是今天下午要去參加趙閃閃的「一定要找到你」訪談節目,難道這個節目刺激到他了?

她看過幾期趙閃閃主持的「一定要找到你」訪談節目,雖說方式方法過於刁鑽一些,常把受邀嘉賓弄得下不得台來,但是她還是很佩服趙閃閃的口才的,不管節目最後跑題跑了多遠,趙閃閃總能把話題拉回來。而且,趙閃閃的救場能力是一流的,不管評審團如何的尖酸刻薄,趙閃閃總能圓過去,往正能量方向引,而且還適時的給受邀嘉賓一定的鼓勵,讓嘉賓很是感動。不管怎麼樣,趙閃閃總能把節目做得很溫馨很動人。

她不確定他究竟怎麼了,只得問道:「你現在在哪裡,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去?」

「我在觀景閣下面的河道邊上。」電話那頭他的話語傳了過來,夾帶著呼嘯的風聲,聽起來真的是在河邊,而且風還很大。

「你……」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在河道邊上,你不會想著跳河吧?」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怎麼可能跳河?我只是在河邊吹吹風而已。」

「那好吧。」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太多的感情,「既然你不可能跳河,那我就安心了。你呢,就在河邊吹吹風吧,吹夠了你再回去。至於我,我要睡覺了。」

納蘭做事向來乾脆利落,說話亦是如此,從不拖泥帶水,把事情說完了,「當」的一聲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他怔怔地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忽然覺得有點氣憤:「憑什麼掛我的電話呀?我都還沒說完呢。」

他孩子氣的撥電話過去。一遍,沒人接,兩遍,沒人接。三遍,還是沒有接……

他不甘心,索性倚在欄杆上,執著的繼續撥,他一定要撥到她接電話為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遠處駛來一輛小車,停住,有個人走下車來。車前燈大亮,他被燈光照得無處遁形。

這回他看清楚了,來的人是納蘭。納蘭的臉色有些嚴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打擾的原因。但是什麼原因他都不管不顧了,他現在只想見到她,特別的想。

「納蘭。」他叫她。

更深露重,納蘭披了件淡藍色的外套,臉上帶著疑惑,待走到他面前,嗅著他身上散發著的濃濃酒精的味道,訝然道:「你喝酒了?」

納蘭的臉上充滿驚訝,說真的,她還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會去喝酒。但凡歌唱的人,都把歌喉視作生命,因隨時隨地要演唱的關係,不管是歌手還是歌唱家,都會把保護嗓子視為第一要務。尤其是高音歌唱家,更是要注意,如果又煙又酒的,把嗓子弄殘了,變成了煙酒嗓,那前程就算是毀了。

她不由有些氣惱,氣惱他如此的不愛惜自己。

「哦,我沒醉。我們一伙人十幾年沒見了,難得見面,沒有美酒助興哪成呢?我們就喝了一瓶紅酒,你知道紅酒吧,紅酒養顏,他們喝少一點,我喝多一點……」

看到她,確認過是她之後,他似乎很高興,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納蘭皺起了眉頭,什麼亂七八糟的?還說別人喝少一點,自己喝多了一點?聽這意思,橫豎都是自己喝了很多酒羅?

他不會因為這十幾年未見的老朋友,太高興了,只讓了一點點紅酒給人家喝,自己則包下了大半瓶紅酒吧?

那不醉死才怪呢,特別是像他這樣的,沒有喝過酒的人來說。

看他一副醉貓的樣子,說他沒喝醉,只怕都沒人肯相信了。

河邊的風很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她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他難道不知道喝醉的人不要出去吹風的么,這越吹風,酒精上頭的機率就更大。

不過,這話對於一個死都不肯承認自己喝醉了的人來說,什麼風不風的,也就不算什麼了。

算了。

納蘭不想跟他廢話,要知道,跟一個醉貓講道理,不管講多少,人家只會把你的話當耳邊風,有什麼話還是等他醒酒之後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把他弄上車去。她認真看了一下他,意識還算清醒,應該能自己走路,不然的話,要她以自己瘦弱的身軀去扶他上車,的確夠嗆。

「能走嗎?」她問他。

「走?」有風吹來,他經風這一吹,喝下去的酒精又開始發作了,頭開始疼了,意識也有些模糊,他努力想著她的話,「走,為什麼要走?」

她奇怪了:「不走留在這裡幹嘛,喝西北風啊?」

她看了看四周,暫時不能確定這河邊吹的是不是西北風,但風力的確挺大的,而且,還夾帶著一股寒意。

深秋了嘛,她才不想被凍死。

「走,為什麼要走?」他突然使起性子來,「納蘭,難道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非得遠遠的躲著我?」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來,突然一把抱住她。喝醉酒的人的力度是不可估量的,納蘭覺得自己都快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了。

「劉玉鋒!你幹什麼,你放手。」她有些生氣了,被一個酒鬼抱住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相信沒有誰會喜歡吧?

「我不放,幹嘛你說放我就得放啊。」他真是在耍賴。她嘆氣,算了,抱著就抱著唄。他的力度太大了,反正她也掙不開去。

停了一會,他忽地哭了起來:「納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自打見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開始魔障了。我天天想著你在幹什麼,天天想著如何才能見到你,天天想著你在外面出差,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毫無預兆的來這麼一下,把她震得愣在原地:「你,你在說什麼?」

她想把他推開,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判斷他現在所說的話,是真心話還是醉話。

但是,不是有句話叫做酒後吐真言嗎?

她不能讓他酒後吐真言的,這樣後果不堪設想,他會動搖自己的意志和決定,讓自己更加舉步維艱。

「小鋒,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她阻止他再說下去,「現在都這麼晚了,我們回去吧。」

「為什麼不說,我就要說。」他執拗起來的時候,讓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就要說出來,我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十分十分的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子。」

他看著她,像看一件珍寶,雖說酒精燒得臉色緋紅,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清亮的,她想,這個時候的他,或許是清醒的吧?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知道有些事情迴避不了:「好好好,你要說,是嗎?那今天我就讓你說個夠,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先到車上去,這裡是河邊啊,風又大,太冷了。」

他總算聽了一回話,沒有再執拗下去,而是跟著她乖乖的回到車上去。

她替他系好安全帶,然後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今日說今日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他低下頭去,許久沒有說話。就在她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說道:「今天我看到強子哥了。」

「嗯。」她很配合的應道,不打算追問。鬼才知道強子哥是誰啊,但是你首先要理解喝醉了的人,他們的記憶都是斷斷續續的,說到哪就到哪,要懂得配合他們。

他微閉了眼睛,一邊回憶一邊說:「強子哥一個人在外頭漂泊了好多年了,一直都不肯回村子。他聽說我要上節目,想跟我見上一面,就帶著他的兒子到北京來了。我也是十幾年後才見到他,真想不到,他也不過大我五六歲而已,但現在看起來,他蒼老得都可以做我的父親了。」

「在節目里,強子哥說我出息了,他說他從來就沒有恨過我,當年的事情是他跟燕子姐姐共同做出的決定。他還說,當年他跟燕子姐姐都是成年人,已經知道如何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他愛燕子姐姐,所以,他可以成全她想要的。可是我還是很愧疚,特別是我知道強子哥終身未娶,為了不影響燕子姐姐他孤身一人遠走他鄉。而且,就在燕子姐姐出嫁的那一年,他在施工地上,因為精神恍惚,從手腳架上摔下來,造成左腿粉碎性骨折,沒辦法保住,只能截肢。我不知道這十幾年來,他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看到他那條空蕩蕩的褲管時,我就特別的難受……」

說到這,他再也忍不住了,伏在車前頭處「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看著他,心裡漫過一片酸楚。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一個被隱瞞了十幾年的真相。其實,被人蒙在鼓裡的人是幸福的,至少他不知道別人無償的付出,從而可以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而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是最折磨人的,為自己的無知,為自己的無以回報,更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悔恨不已。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她知道,有些情感需要發泄出來,如果壓抑在心裡太久,會憋出病來的。此時的她,唯有伸出手去,輕拍他的後背,替他順氣。

哭了好一會,他才止住悲聲。他看向她,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睛有些微紅,他說:「納蘭,在聽到強子哥說,他什麼都不強求,只希望燕子姐姐能夠幸福快樂的時候,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我想到了在你房間看到的一本書,書的封面你題了一句話,寧願不相守,只願你晴天。我想,你和強子哥,是同一種人,都是讓人敬佩的人。」

她怔了一下,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這句讚美,只好說道:「多謝誇獎!」

他凝視了她好一會,抓住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酒精壯膽,如在平時,他不可能這樣做的。他說:「納蘭,你和強子哥一樣,身上都有種特質,閃閃發光的特質,讓人覺得溫暖,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所以,納蘭,你不要拒絕我,不要拿你的前男友沉重我的心,讓我們把過去的統統忘掉,一切重新開始,好不好?」

「把過去的統統忘掉,可能嗎?」她自嘲地笑了笑,避開他的注視。

如果真的能把過去的統統忘掉,她有可能選擇回國嗎?就是因為忘不掉,所以那麼執著的要回來看看。誰知道看過之後,卻發現變成「放不下了」,總是想著要為他做點什麼,才可以減少一點自己多年來的愧疚。於是這團亂麻就被越理越亂,連自己都不知道哪裡才是出口了。

「可以的。」他熱切地說道,「納蘭,你看著我。我知道金子山頂有一個光潔如鏡的石頭,叫重生石。現在流行這樣的一個說法,說是心裏面有什麼想不開的,放不下的,到重生石前走一圈,就什麼都煙消雲散了。我還聽說,看重生石,看金子山頂的雲海,要在十一月下旬去,最好不過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她又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他約自己去爬金子山,看那裡的重生石,還整出這麼一段典故來。其實她也聽說過重生石的傳說,只是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忙,一直都在適應國內的生活,所以一直沒機會去爬金子山。

可是他終究不知道呀,一場對過去的告別,對自己意味著什麼。對他來說,或許真的意味著重生,而對自己來說,只能是永別了。

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就好像她的回國,不就是去完成這件事情的嗎?但是,她的私心卻讓她心存僥倖,以為可以推遲一天是一天。現在,倒是他來逼她了。

她苦笑,有時候緣份真的是陰差陽錯,有時候一個人生的變故,便能改變兩個人的命運,從此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可以嗎?」他再次問道,帶著請求,帶著小心冀冀。

她的心隱隱約約的疼了起來,不忍心拒絕他的請求,她點了點頭。

「太好了。」他像小孩子般高興起來。他沒有想到,納蘭會點頭同意跟他一起去爬山,這對於他來說,是多麼難得的事情啊。

他一定會說服納蘭跟他在一起的。

「你看看你,一會哭一會笑的,十足像個孩子似的,什麼時候才能夠長大?」她無奈地笑道,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淚痕。

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每次都這樣,自己的窘樣都被她看到,真是太丟人了。

看他眼皮有些睜不開,知道他酒意上頭,開始犯困了。於是她柔聲道:「你先睡會,等到家后我再叫你。」

他是真的困了,閉著眼睛,模模糊糊地應了,又或是因為她終於答應他了,心裡放鬆下來,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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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千里終須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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