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想跟你告白

上午放學的下課鈴按時兀地響起，教學樓里的師生紛紛收拾書包蜂擁而出，或三兩結伴而行，或單個拎包鑽進放學奔食堂奔校門公交的大部隊里。

譚若飛等在火箭班的樓梯處，一會兒抬頭看下樓的人裡面有沒有熟悉的身影，一邊既氣憤又緊張地來回踱步。

迎面下樓的男女生有些認出是譚若飛，個別八卦之心昭然若揭，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

譚若飛旁若無人地站著，心裡卻將沒良心的謝澤唾棄個千百遍。

這個心機Boy，動個情，還得把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CP伴侶給心機進去，鑼鼓喧天地推到火坑裡。

旁邊的陳嘉半看戲地過來給譚若飛壯膽，以防顧光生反應過來揍他一拳。

儘管陳嘉已經非常地剋制自己的笑意，但一想到接下來的走向他還是憋不住。

「再笑，再笑混蛋。」譚若飛惡狠狠地警告他。

不得不承認，阿澤給譚若飛的任務實在是太戲劇了，戲劇得他在心裡感慨，阿澤不去當編劇實在是可惜。

顧光生因為拿策劃書給班主任過目，耽誤了一點時間，等到他準備收拾書包回家的時候，教學樓里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他還挺喜歡這股喧囂過後的清凈，窗邊不知道是哪個大意的人放學忘了關窗戶，秋風簌簌，將放下的帘子吹起來，放倒了窗邊同學的書堆。

他過去一本本地撿起來，秋天嬌艷的太陽在他的校服鍍上一層溫暖的光輝。

他整理好書堆后，站起來面向窗戶。

從窗外眺望而去，遠處的山川繾綣著一卷又一卷的白色雲體，結構呈絲縷狀分散離亂，光澤如細絹般柔軟。這到底是南方的天氣，即便已經是十月底了也絲毫不見入冬的痕迹。

Ins上賬號好像很久沒有更新了，自從給木燁住的小區拍比賽后就一直忙於學習。他掏出手機，索性就地取景，對著這片秋景快速地按下快門鍵。

顧光生在樓下都已經踏著小碎步好幾回了，遲遲不見顧光生的蹤影。

「誒，陳嘉，你說他會不會先回去了？」他撂下書包，趁人都走空了，直接一屁股坐地板上，絲毫沒有當初在球場上耍帥的偶像包袱。

「唔，說不準……都這麼久了。」

「唔？」顧光生敏銳地感覺到陳嘉語氣詞的變化，學著阿澤眯起眼，「你以前可沒有『唔』這個語氣詞的。」

「是嗎？」陳嘉在顧光生的眼神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顧光生更是加重了疑心，說話還摸鼻子……哼！心裡有鬼。

「我記得木燁也會說『唔』。」他調侃地加大語言試探攻勢。

陳嘉聽到木燁的名字，暗暗鬆了口氣。他明白，譚若飛現在正想找個人開刷一下，緩解自己接下來要面臨窘境的心情。

但陳嘉不打算接招，不想那麼快坦誠他最近的行程。

沉默一小會後，他手機響了，是莫晴柔發過來的。他一段時間和莫晴柔幾乎每天都有通話聯繫，潛移默化傳染上莫晴柔幾個語氣詞也挺正常。

他得意地朝譚若飛揚了揚手裡的手機，說：「看，『唔』字輩發消息過來了。」

「切，沒勁。」譚若飛抿嘴，把頭轉到樓梯間，不一會兒就看見顧光生正下樓。

顧光生看著兩人一個站在走道旁拿著手機，一個坐在地板上像是在等人，但是吃驚歸吃驚，他還是熟絡地向他們打招呼。

「你們在這裡幹嘛呢？」

「等你。」陳嘉看戲不怕事大地搶先回答，話語一落又低頭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跟莫輕柔聊天。

顧光生聞言，愣了一瞬，然後對著譚若飛淺淺地笑了起來：「有事？還是說又要一起回家？」

譚若飛站起來，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塵，回答道：「嗯，有事。」

他抬頭，正好撞進樓梯上的少年琥鉑色的瞳孔里，少年眉目清朗，像極了竹林間一潭流淌著的清冽泉水，笑意盈盈望向自己。譚若飛感覺自己身上體表的皮膚宛若被細軟初生的春風撫過，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

先前沒見到顧光生時那滿心的掙扎和抗拒都消散在這一陣微風裡了，他沉浸在這一片狹窄樓道帶給他的美感之中，顧光生站在台階上溫潤如玉的模樣讓他鬼迷心竅地就將那句話吞吐了出來。

「我想跟你告白。」

譚若飛話音剛落，顧光生的瞳孔隨即因突如其來的話語而刺激收縮。

陳嘉停下了打字，抬頭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譚若飛開口時語氣里少了平時弔兒郎當揶揄的成分。他甚至會覺得，譚若飛句中飽含了七分真意，僅僅六個字就顯露出入情至深徹骨的滋味，猶如一片春林濃密繁盛。

然而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揣摩這一意境呢，下一秒他就見著顧光生慌亂地跑上了樓梯，消失在拐角了。

更讓他凌亂的是，顧光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追了上去。

「阿飛……」他沖譚若飛的背影叫喊了一聲，無奈阿飛並不搭理他，自顧自地也跑上了樓。

等下，這不是任務嗎？怎麼就變成了貓追老鼠的橋段。所以現在，我要留在原地等嗎？他毫無頭緒地站在原地，頭腦一片混亂。

同樣頭腦混亂的還有顧光生。他衝上2樓后直往另一條樓梯道跑。

這是惡作劇嗎？他反應過來放慢了速度，最後步伐緩速成走路。可是，惡作劇也不能開這樣子的玩笑啊！

譚若飛慢慢接近，顧光生聽到腳步聲后回過頭，見是譚若飛，立馬像見鬼了一樣又繼續向前跑。

譚若飛從後面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抓得很緊，顧光生手腕被捏得生疼。

「放開！」顧光生這會兒很是煩躁。他惡狠狠地拿另一隻手掐譚若飛的小臂，但譚若飛仍不鬆手，就只是那樣子只倔強地抓著不放。

「發什麼神經啊！！！」顧光生情緒有點失控，前所未有地爆粗。

啊，當然這句話對他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列入粗話的界限了。

「我沒有開玩笑。」譚若飛一字一頓地，極其嚴肅地看著他。

陳嘉在給阿飛設定的時限內等來了譚若飛。只見他下了樓撿起書包，故作輕鬆地搭上陳嘉的肩膀。

「走吧，任務完成了。」

「嗯，好。」陳嘉嘴上這麼應著，但因為剛才那一幕把自己震撼得有極強的代入感，所以現在他總覺得譚若飛的話里有那麼點小失落。

「沒事吧？」他試探地問了一句。

譚若飛笑著在陳嘉胸口捶上了一拳：「哪裡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把人家嚇跑嗎？換作你，你能淡定？」

「也是。」陳嘉聽了阿飛的話安心下來，回敬一拳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