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八章

(卷五) 第八章

竹子沒有做夢,他從冰冷黑暗中蘇醒,睜開眼后,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片淺白色的大格子,茫然三秒后明白那是醫院天花板,故而他從病床上探起了身子坐了起來。

他率先看到的是病房前頭坐在椅子上的父母,竹子心咯噔一下發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於此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

父親抬起布滿血絲疲憊的眸子看向竹子,而後他抹了抹臉推了推旁邊合眼休息的竹子母親,父母二人走了過來坐在了竹子床頭,他們兩人看上去神色都不好,相當疲憊一夜未眠。

「爸——」竹子說不出話來,他把臉機械地轉向母親「媽——」

「我跟你爸昨天接到醫院電話后就直接趕來了。」母親苦著臉心痛地撫摸了下兒子的臉頰,搖了搖頭「兒子~」她抽泣地說「你跟媽說說~你到底是怎麼了…」五十歲的母親控制不住地淚留了下來,低著頭用袖子擦拭「你竟騙媽~你總說自己日子過得好~明明這麼慘,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亂犟呢?不舒服,混不下去跟爸媽說,這不丟人…」

「咱不在白鴉還有的是天地」父親皺著眉眼眶裡的淚也在打轉「你這小子,看看,現在面黃肌瘦一點血色都沒有,頭髮亂糟糟的跟個叫花子一樣——誒!」最後那聲嘆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母親用手撞了父親一下低聲嘟噥「你別說了,竹子在白鴉日子過得太苦你還說,你有他這麼大的時候也沒他現在累啊!」

父親扭頭想爭辯什麼,但話道嘴邊又說不出來,只得又嘆了口氣不忍地繼續與兒子垂眸對視。

竹子撓了撓脖子【他們怎麼會來的?醫生沒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啊——】他恍惚中想到了原因【我的手機是指紋解鎖,他們肯定是趁我睡著解鎖了手機,手機通訊錄里有爸媽電話…】想到手機自然想到她…【雨潔後來又打電話了嗎?有沒有人接?她說了啥——】竹子張開就問,話到嘴邊又止住,他實在是沒法說出口,他現在知道自己解釋不清,親人也認為他有精神病就完了。

「爸媽~」他有氣無力地解釋「這裡的醫生以為我有精神病,這是個誤會,你跟他們說明白了讓我離開吧。」

說到這個父親深沉地嘆了口氣「你的情況呢,我們已經有了了解,竹成業剛才也來了,他才走不久…他也跟我說,你是有點心事。」

「爸我沒有——我只是——」他啞言不知道想不出來該怎麼解釋,醫生肯定把所有情況都告訴了父母。

「竹子啊,別人不懂你,媽懂!你跟媽說說到底是怎麼個回事,什麼——平世界——?」

「是平行世界」父親提醒

「哦哦哦,對,平行世界,你跟媽說說那個什麼平行世界是哪個單位,那個叫雨潔的丫頭又是哪個,你說說唄?」

「不是——媽~平行世界不是企業單位,是——」竹子懊惱沮喪地認輸,他眸子黯淡下來【我到底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啊!】「算了沒什麼…」

「有什麼就說別支支吾吾的!」父親嚴厲地嚷道「你跟外人可能有什麼心事藏著掖著,跟你爸你媽怎麼也來這套呢?到底怎麼了?你小子這些年在白鴉鬧出來什麼心結你得把它解開了才行啊,你自己結不開在那裡生悶氣有什麼用?現在憋來憋屈都鬧出病來了——誒呀呀呀,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太不讓人放心了!」父親越說越難過扭過頭去不想多說什麼,母親皺著眉溫柔地把手搭在竹子腹部「兒子,你就跟媽說說,究竟發生啥了。」

竹子感到一陣壓力,他不是不相信父母,而是肯定父母應當沒法理解他所經歷的一切,不論是藍鹿還是夢中冒險亦或是雨潔的來電都太奇幻——這不僅僅在於違背科學,而且還沒有邏輯性「真沒什麼」他把前女友拉出來擋槍,好來緩解尷尬「我只是——那個楚曼萱~分手后我有些難過。」這個借口實在是妙,父母都清楚這件事所以還省去了解釋的口舌。

母親顯得很著急「你這孩子,沒了那姓楚的地球還不轉了不成?你現在跟爹媽回去,我們那邊的好姑娘也不少啊。」

「你這就是呆!」父親想明白后瞪道「腦子沒緩過來的傻小子!」然後他教導著說「男人心要寬廣要有肚量,要不然你成什麼大事?你看人家上海皇帝杜月笙,那麼厲害的一個人,談的女人多了去了,人家怎麼就沉得住氣?」父親眨巴著眼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讓你看厚黑學想必你也沒看,這個人啊,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心的問題,心只要穩住了,什麼都有。」老父親一如既往地開始講大道理,竹子耐著性子聽了四十分鐘的廢話。

他點了點頭【我現在只想出去~一個人給雨潔打電話就行了】「是啊~爸媽,我~這是我的不對~我現在有點想通了,真的,你跟醫生說說,讓我走吧~」

此話一出父母陷入猶豫,母親道出實情「竹子,醫生的意思是說,你這個情況呢比較特殊,需要留院觀察,醫療費我們已經幫你付完了,你好好獃著——」聽到此話竹子感到極度的不可思議,他瞪大眼睛嚷道「媽?你也以為我有精神病?」

「你媽是為你好!」父親把他嚷回去「你小子現在心態不對,這裡的精神醫療在世界都是排前的,你不治療好怎麼去你二叔那裡搭把手?那姓楚的放不下來怎麼去跟二叔女兒交往?」

父母的不理解本就讓他心裡積攢了火藥,剛被誤解為精神病,加上父親一通廢話和那對兒子前途武斷的安排,竹子徹底爆發了,他感覺血液湧上臉【我不要去養雞場,我也不要二叔女兒!】「我不要跟那女的談,我也不要去二叔那邊!艹!」過去他沒有膽子跟父親以這種語氣說話,但最近,他情緒變了太多,他焦躁他暴怒,他渴望被理解但人人都不懂他,他早就想爆發了,這情緒被壓抑地已經夠久。

「你小子怎麼跟你爸說話呢!?」

父親這厲聲一吼成了激發竹子心理積攢已久火藥桶的一把火——並且,剛才吼完后他發現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於是自然變本加厲「我就他媽的這麼跟你說話怎麼了?」竹子怒火攻心直接抓起枕頭往父親臉上砸,並且他還從床上站了起來指著父親鼻子吼道「我他媽的二十多歲的人了,我前途怎樣關你屁事啊!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讓我去養雞場娶個潑婦我就去?」

「你你你!」父親瞪大眼難以置信「你小子昏了頭了你!」

「竹子啊!」母親也不認識他了,攔住父親著急地說「你怎麼了你,你怎麼這麼跟你爸說話?你爸全都是為你好啊!」

竹子暴跳如雷大聲叫道「為好好個屁!你們懂我嗎?理解我嗎?你們自以為支配我就能讓我幸福?我才沒有精神病!你們腦子才有問題!你們都是群精神病!」

這動靜招來了外面的醫生,門一下子被撞開,幾個大漢沖了進來把激動的竹子直接死死按在床上,那醫生又掏出注射器「操你媽!你們要幹嘛!你爺爺我沒有病!放開我!你們這群瘋子!你們要幹什麼啊!」他扭動四肢拼勁全力掙扎但沒有半點效果,那注射器插進了竹子的脖子里,昏迷之前,他隱隱約約聽到了父母的悲泣「醫生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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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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