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七章

在車座上打完電話后邵亮下車摸了摸下巴看著竹子還在興奮地通著電話，他吐了口痰用腳蹭了蹭，而後拿出車裡的水杯喝了口茶葉，就那麼靜靜等著。

二十分鐘過去后，竹子的手機因電量耗盡而被迫關機，他趕緊小跑過去問邵亮有沒有充電寶，邵亮表示車裡有充電插座但他沒有竹子手機型號的充電器，因此充電這事是沒法弄的。

竹子心裡相當著急，他害怕調查組的人過來後跟雨潔通不了電話光憑邵亮一個人解釋不清，畢竟這事若非為專業團隊加物證的話沒有人會相信。

看到竹子快把頭皮撓破的樣子邵亮連忙拍拍他的肩膀「誒誒誒，你別著急，你情緒別激動，我們的人馬上就來，你放心這事肯定能成，別激動。」

竹子深吸口氣點了點頭，他眯著眼尋思著周圍有沒有什麼可以充電的地方，【那家便利店可能有】然就在他要離開時，邵亮拉住了他「你去哪兒啊？」

「我去找個充電器」

「不用，我們的人馬上就來，現在天黑，你到處跑我找不到你怎麼辦。」邵亮皺著眉一本正經地看向竹子握著的手機「充電都是小事，馬上我們的人來了又不是沒充電器，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要沉得住氣。」

「行吧。」竹子聽邵亮的就站在原地等人，他們隨便閑聊相互短暫認識，竹子給他遞了支煙還幫他打火，兩人抽著煙聊著聊著又過了十分鐘左右，這時一輛白色麵包車開了過來停在邵亮的汽車旁邊，那麵包車前頭的車燈強烈把竹子照得眼睛都有點受不了，故而微微後退以手遮臉。

車裡下來了五個大個子男人，邵亮即刻走過去跟那五個男人說話並指向竹子，那五個男人面面相覷而後點了下頭，即刻走到竹子身邊，竹子剛要跟他們打招呼，結果沒想到，這五個男人二話不說直接抱住竹子，他們其中四人分別控制竹子的四肢，還有一個人勒住他的下巴「你們幹什麼！？」竹子驚慌地掙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這四個男人個個肌肉隆起身形壯碩就跟牛一樣「你們幹嘛啊！」他大叫「邵亮！你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邵亮一下子把燃著餘燼的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你別激動，穩住情緒，只要你淡定就會少受苦，早晚能夠精神康復的。」

「我去你媽拉個大傻逼！」竹子頓了三秒才明白邵亮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瞪大眼睛撕心裂肺地嚎叫「老子不是精神病！我他媽說的是真的！」，周圍街道商鋪、居民房以及行走的路人發現這一幕後連忙圍了過來看熱鬧，竹子在要被五個大漢塞進麵包車前求救哭喊「快報警啊大家！快報警！光天化日這是綁架！快報警！你們放開我！」他扭著脖子尋思著能不能用嘴咬勒住他下巴的那個手臂，然而那大漢是早就有所準備，角度刁鑽根本不給竹子機會，並且進車后他們還用黑膠帶把竹子的嘴給牢牢封住讓他發不出話來，進車后，更是用又寬又長扎帶把他的手腳烤住，兩邊前後的大漢一起合作跟鐵鉗一樣讓竹子不論怎麼扭動都無濟於事。

透過車窗，他看到邵亮跟那些圍觀群眾解釋「這人是個精神病，他大腦不正常連續好幾天好幾次跟我講什麼平行世界，還拿個破手機打了個白鴉城的電話跟我說那就是他夢裡的人，多大的人來還弄這種惡作劇，不是精神病是什麼？大家說說看？」

群眾議論紛紛，大多點頭贊同邵亮的說法。

「我呢也算是做個好人好事，把他送到精神康復中心接受一下治療，要不然這傢伙出來不光禍害我，禍害社會可就不好了，就怕這精神病往後情緒在一惡化再激動走了偏門拿刀殺人，那對誰都不好，你們說是不？」

群眾再次點頭，就在邵亮要上車離開時，人群中忽然間站出了一個藍衣女子，看到那女子時竹子心咯噔了一下，他以為是楚曼萱——好在看清后發現並不是，兩人長相細看有很大差距「等一下！」那女子皺著眉看著車內，詢問「我剛透過車窗看到你們直接把他嘴給封住了，我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精神病？那傢伙說的也不假，你們不能光天化日直接把人給綁走，我記住你們車牌號了，你不證實一下我反正是要報警的。」

「哎我說你這小姑娘，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是吧？」邵亮很不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愛管閑事的傢伙「這人跟你有啥關係啊？」

「沒關係」那女生說「我就是看不慣」她坦然剛正「誰讓現在人販子這麼多。」

「行行行」邵亮直接拉開車門把綁起來的竹子展露給大眾「把他嘴解封！」——一陣劇痛猛地出現，竹子感覺整個嘴被撕了一層皮，他深吸口氣與那跟楚曼萱略為相似的女生對視，神色莫名的黯淡了些。

「來來來，我問你，那個叫雨潔的姑娘，你說她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還能跟你打通電話，我問你，是不是？你覺得她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邵亮壓著嗓子問道。

竹子眨巴了幾下眼，他看到那女生眼中閃爍的同理之情，猶豫幾番后選擇不負真心，他開口「是的~的確是這樣」這口吻輕而堅定不容置疑，他那雙眸中閃爍的光澤名為信仰——其實他自己知道，只要這時候撒謊就什麼事業沒有，但他不願意這麼做，或者說，他說不出那種話。

雨潔絕對是真實存在的，他知道。

那位竹子出頭的姑娘深吸口氣，與竹子對視幾秒后微微退了幾步，她面向邵亮聳了聳肩「行吧，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吧。」

黑膠帶再一次封上。

邵亮坐到了麵包車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後車子啟動，他瞥了竹子一眼而後冷笑一聲「我說你花樣能不能弄得逼真一點，隨便請個人念劇本就以為真是什麼平行世界了？」

竹子掙扎著，他現在特別想掙脫開直接上去一拳打爆那邵亮的臉。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動漫電影看太多了？還是什麼日本的輕看迷糊了？」邵亮搖了搖頭，坐在他旁邊開車的司機也接話茬「平行世界是什麼意思來著？」

「哎呀，沒什麼屌名堂的。」邵亮不以為然地說「都是些騙人的東西，哄小孩子的~我估計這傢伙啊也沒什麼問題，就是動畫片看太多把自己腦子弄亂了，還另一個世界的女孩，還白髮藍眼，現在大學生哦這種毛病是不少，迷戀二次元的白痴越來越多——我最近正巧看了本日本鬼子的，叫什麼《平行戀人》，講的大體也是什麼跨越另一個平行世界之類的，要不是我正好看過這作品我還真就差點信了後頭這傻逼玩意兒的邪。」

「人總歸要現實」司機點頭，罵罵咧咧地說「日本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幫畜生，盡寫這些玩意兒來給咱們國家的孩子洗腦，還有什麼小電影，也都是他們整出來的。」

邵亮想想長嘆起來「哎呦~想到咱們國家以後要交給這代人手裡，真是后怕啊。」

竹子欲哭無淚百口莫辯，幾個大漢合力作用下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開了近一小時后，麵包車停在了『白鴉精神康復中心醫院』門口，幾個大漢把他綁了下來，他深吸口氣自知掙扎徒勞，腦子裡迅速思考著怎麼才能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正巧以前他在網上刷到過類似話題，【不斷說自己不是精神病肯定不行，肯定沒用~】他琢磨著【我要淡定，深呼吸深呼吸，行為平靜，應該就行——】他被抬送到醫院大廳內，白色穿著的醫務人員早有準備定然是提前被通知了，他們戴著藍色口罩站在門口，在五個壯漢的看管下，竹子腿上的扎帶被割斷，他沒傻到直接跑，在把他手上扎帶也割掉后，竹子自己緩慢溫和地一點點把封住嘴巴的膠帶給撕了下來，戴著眼鏡的醫生茫然地看著竹子手上握著一個標單是要記錄什麼，看這架勢，是要被盤問了。

「你先坐，不用緊張，我們只是進行一些調查。」那醫生以手勢讓他坐下來。竹子很聰明地照做【如果我現在反抗劇烈那肯定會被判定被精神病。】。

「醫生~」竹子很平靜地說「我知道是否為精神病你們不好判斷，但我真的沒問題，我有很多朋友可以證明…」

那醫生看上去對竹子的行為還算滿意「你不要著急不用緊張，現在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就行了——問題一：吃土豆燒牛肉時，你會常常因為先吃土豆還是先吃牛肉而苦惱嗎？」

「不會」

「嗯，問題二：早上睡醒時，你會經常煩惱先刷牙還是先洗臉嗎？」

「我都是先刷牙…」

醫生又在表格里記了下「問題三：如果你討厭的人送你一個琥珀做的馬桶，你會接受嗎？」

【琥珀馬桶是什麼鬼啊？】「我~我不會。」

就這樣，類似的問題問了二十多個，醫生收起標單沒點了下頭也沒說什麼，邵亮插嘴說「主要是~他一直說他的電話能夠給什麼另一個世界打電話，還堅信不疑。」

醫生如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伸手「把你手機拿出來給我」

竹子手放在兜里又停下，【我不能給他】他琢磨著【如果他們撥打雨潔電話，雨潔得知我在精神病院里她肯定會很難過的~而且~我不能讓他們聯繫我爸媽~】「不」他搖頭「手機是私人物品，你們無權拿到。」

醫生抿嘴點頭「我知道，你放心，我們不關心你的任何隱私，我們的目的是為了你的精神安全著想。」

「我沒有精神病啊」

「精神類疾病不同於其他疾病」醫生耐心跟竹子解釋「患者往往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是否會有精神病，你放心，我們不會拿你怎麼樣，你只要配合，一切都好說。」

「不~」竹子縮了下「你們放我走吧」他眼露悲傷「真的，放我走，我沒事」他看向邵亮求助「我也不會再找你們會了，行不？」

「把手機拿來就拿來！廢話那麼多幹什麼！」那綁他來的一個大漢一把直接從他兜里奪走手機還把竹子推了下「嚶嚶嗚嗚地跟個娘們兒似的，我看腦子是病地不輕！」大漢露出嫌棄嚷嚷著，手機被奪走後竹子瞬間爆發，他沖了過去要搶回來「還給我！你們不能這樣！還給我！」他激動的身子被幾個大漢攔住，醫生接過他的手機發現沒電后輕聲囑咐旁邊的助手去接電源，而後換了個謹慎的目光重新審視竹子，。

醫生思索片刻看著這被送來的年輕人拼了命地要把手機搶回來要跟那幾個壯漢搏鬥打架，他扶了扶眼鏡，嚴肅地揮了下手，旁邊一個助手即刻從醫用箱里拿出針筒，對著竹子脖子那邊直接扎了一針，助手推動注射器，裡面的淺藍色液體逐漸全進了竹子體內。

他感覺精神越發恍惚疲憊，力氣全被奪走，最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