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丹道奇才（三）
「嘿哈！」
隨著一聲暴喝，空氣中勁氣翻飛，地面的草莖都吹得盡數伏倒在地。
「這一招碎石崩，我已經可以凝聚到兩層勁氣，只差一絲就能摸透這碎石拳的第一式了！」
孤落捏了捏拳頭，感受到手上充盈的力量，不過旋即還是皺了皺眉。
「只是這一絲卻總是不得門道，像是有些什麼桎梏住了，任憑師傅怎麼說，都像是隔著一層玻璃窗，看得不通透。」
「哈哈，武學一道，本來應該是慢火細蒸，一招一式推演得得心應手、心神同步為佳，你這種進度也算是有些急功近利了。若是武學都想吃菜一樣簡單，天下英豪苦苦追尋的大道怕也不過如此。」
乾老嘖嘖兩聲，讓孤落也不必再練了。
「玄元池之爭就在近日。我猜測那玄元池恐怕是一道靈液所化的天地靈池，於你破入結旋、開啟身體神藏有重大作用，不容有失。」
「身體神藏？那是什麼？」
乾老突然蹦出的這個辭彙有些陌生。
「屆時神藏顯露便知，總之是相當不得了的機緣。」
他嘿嘿兩聲，又是沒有明說。
嗯~
孤落抹了抹鼻子。
「可是似乎也沒什麼值得準備了啊，武器姑且夠用，結旋丹也準備好了。」
這些時日，孤落的丹術也有突飛猛進的提高，煉出了三枚帶有丹紋的結旋丹。本來想多煉製幾枚，奈何上手之時煉了五枚劣丹，又成了十餘枚中等藥效的丹藥，以至於藥材耗費一空。
「說的也是。」乾老沉吟片刻，又道，「既然這樣就放你兩天假。練功也講究張弛有度，尤其是你境界尚低，閉關還不適合於你。剩下這些時日再去坊市逛逛，把手頭中等、精品的丹藥都出手了，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得一些結旋丹的材料，若能再煉製十顆八顆極品結旋丹就能保證結旋之功萬無一失。」
……
時日，天朗氣清。
孤落的靴子踏在外坊的青石路面，發出「嗒嗒嗒」的響聲。朧月在身側落後著半個肩位跟隨。這幅模樣，頗有幾分世家紈絝公子的樣子。
不過相比於一般的婢女，朧月雖然身著一樣的粗布素衣，但經過梳洗和妝容之後，芳齡十五六的年紀，素嫩的玉肌、皓齒明眸，端是落落的嬌美人，走在路上惹來無數目光，讓孤落也有幾分不自在。
草草逛了兩條街，也沒看見有什麼值得出手的物品，當下也不願多浪費時間，直接走向丹藥區。
外坊的丹藥區是額外獨立的，主要原因是丹藥本身對環境相當敏感，普通貨攤經常會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一些有特殊的氣味，會對丹藥產生影響。
實際上丹藥的鑒定、交易，往往需要及其嚴格的環境，通常在一些幽深的院落，保證光照、氣味等等嚴格符合條件，進出的玄關也會設下低級的除塵陣法。
但外坊畢竟不屬於青家，青家給一個地方給外來的丹藥商人經營已經是仁盡義盡了，當然也不會說專門給他們設置什麼優良的環境給自己帶來競爭性的生意對頭。
況且，區區一個個地攤，還能要求些什麼光照、溫濕、除塵呢？地攤交易的往往是一些很低級的丹藥，藥效也不會特別高，就拿六成藥效的丹藥來說，丹藥中本身帶有的雜質就不可忽視，多一些塵俗氣息也不會帶來太大的影響。如果是極品的九成藥效丹藥，恐怕沾上一點塵俗氣就要掉一成藥效。
……
剛踏入丹藥區，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鱗次櫛比的攤位，一直延伸下去。而末端有幾家格外起眼。這幾家並不是簡陋的地攤，而是一整個「閣樓」似的物體，這個「閣樓」底下安放了輪子，一側佇立著幾頭狗頭駒。
狗頭駒是一種頭部酷似土狗模樣的野獸，力氣極大，而且有一絲靈性，有機會修成妖獸。有錢人家或者鏢局喜歡馴養來託運馬車。
看末端那幾個「閣樓」，應該是實力相當不俗的丹藥商人搗鼓來的。為了營造良好的交易環節，竟然用上了移動建築。雖然孤落沒有了解過這裡的規矩，但可以猜到「閣樓」那個層次所交易的丹藥藥效也應該是相當不俗的，只是不知道收不收八品以下的丹藥。
當下，他打算先在前面的攤位打探一番。
巡視了片刻，他把目光鎖定在一個生意相當冷清的攤位，走過去蹲下，張聲問道：「攤主，你這裡可收丹藥？」
那攤主滿臉絡腮鬍子，臉上皺紋明顯，看起來相當顯老。他頭也不抬，手上擺弄著自己的瓶罐，懶散地回了一句：「只收入品丹藥，廢丹勿擾。」
「入品？」孤落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不入品的？不過廢丹這個門檻還挺低啊！」
「這有六成藥力，看看唄。」孤落從懷裡掏出一瓶六成藥力的結旋丹丟去。這瓶六品藥力是他目前所保留的丹藥中最低階的，本來想一塊扔到丹藥處置司去，但想到那些價格不俗的材料，心痛之餘，多少還抱有些僥倖心理，覺得賣出去多少能會點本。
那絡腮鬍子皺了皺眉，一把抓住飛來的玉瓶，心裡也不以為然——「大概又是拿些不入品的丹藥死皮賴臉來求賣，還想賣得跟丹藥一樣價格。哼哼，這些小屁孩，沒錢就別學人煉丹。」
原來，這裡的規矩也並非不收不入品的丹藥。但丹藥不入品，一般來說利潤很低，基本就是一份原材的兩三倍價格。但新手丹師一般要幾十甚至上百株原材才成型一枚丹，但因為不懂行情，又幻想著自己的丹能夠像入品的那樣翻上數十倍，經常在坊市跟丹藥商人鬧起來。久而久之，大家都不願意收不入品的丹藥。
絡腮鬍子接到丹藥，拔開瓶蓋就把葯倒在手心，看的孤落一陣皺眉——這種行為幾乎相當於蔑視對方的勞動成果。本來丹藥就要好好保管，甚至於連交易的環境都要嚴格控制，以防染上絲毫塵俗氣息。這下倒好，你還倒在手裡看，那幾乎是在說你這丹藥一文不值，以一般丹師的尊嚴，怎麼能忍得下人家對自己辛苦的勞動成果如此污衊。不過想到反正只是六成藥效的丹藥，本來就是用來回收的貨色，賣不出去丟了也罷，因此孤落也沒說什麼。
看見孤落對他這近乎侮辱性的行為也不為所動的樣子，他臉色顯得更加不屑了。不過下一秒，那絡腮鬍子臉色就凝住了。他眼睛抖地一瞪，死死地盯住眼前的丹藥。這一瞬間，他還沒有想起眼前這枚是什麼葯，但多年的經驗讓他斷定其品階不俗，而且絕對超過了五成藥效。
嘶~
愣神了片刻，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哎呀不好意思，你瞧我這記性，一定是昨晚把腦子忘在婆娘的肚皮上了，竟給倒在手上看了，您莫怪啊，哈哈。」說著，他連忙把丹藥塞回玉瓶。「唉，您這枚好像是——」他拖長了尾音，心虛似地瞟了眼孤落，儘管他把尾音拖長拖延了一點時間，但愣是沒想出那是什麼丹藥。作為一個混跡多年的丹藥商人，自然不是沒有見過這種丹，但所見次數實在是太少了，竟然一下子沒想起來。
「就是結旋丹。」孤落也沒猜到對方那麼多心思，只是見他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心情也略微舒暢起來，隨口就應承。
「哦，對對對，就是結旋丹！」那絡腮鬍子一拍手掌，像是便秘多年的老毛病突然治好，暢通無阻、一瀉千里般舒暢。但說完這句話，他的感覺立即像把那些「一瀉千里之物」又吞到肚裡裡面那般噁心。
只因為那一瞬間，周遭十數個攤位，無論是商販還是顧客，瞬間都停下了手裡的事情。他們看過來的眼神，讓絡腮鬍子想起了當年在野外碰見一群野狼的那次生死危機，那群野狼一個個骨瘦嶙峋，像是餓了幾個月，它們看向自己的眼神，跟前者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