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圖克服恐懼

蕭方醒來的時候，莫莫正依偎在他身邊呼呼大睡。

他摸了摸莫莫的呆毛。

往常這個時候莫莫應該已經醒了，可是今天沒有，看來小孩子果然都差不多，都會因為看電視過了點。

不過讓蕭方很驚奇的是莫莫居然把電視關掉了。

他怎麼學會得？

不過莫莫那麼聰明，猜到這個也沒什麼吧？

今天外面的天氣依舊不是很好，所以蕭方決定先不帶莫莫出去，再加上還需要郵寄莫莫的畫並且買點東西。

蕭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約八點了——他習慣早上六點起來。

這次還順便給莫莫買了小圍裙，再拿了快遞，比如突發奇想買的相機，還有相當重的地毯之類的給莫莫預備的傢具。

「…」

他也不知道給莫莫買圍裙有什麼用，不過看起來應該不錯。

為了考慮到讓莫莫喜歡這條圍裙，他還特地挑帶著小花的白色圍裙。

本來他還想給莫莫買個小蛋糕，但是考慮到莫莫不會吃它，所以就放棄了，他轉而買了一些植物紀錄片的碟片。

所以他買了點雛菊種子，打算等之後送給莫莫。

這一上午是在做家務中度過，差不多用了一個半小時，主要是給莫莫鋪了地毯，順便在莫莫的房間——雖然莫莫一直沒怎麼在那個房間待過——裝了鞦韆。

莫莫一直抱著他的花在後面看著蕭方的舉動，偶爾回頭的時候，蕭方看到了莫莫的眼神。

那眼神很奇怪，蕭方看不出來那眼神之中到底有什麼，因為太過複雜。

至於到了中午…不，不算是中午，因為只是到了十一點。

蕭方突然想起來那條圍裙。

「莫莫，來…」

本來正在獃獃地看著鞦韆的莫莫被蕭方嚇了一跳。

「莫莫…莫莫不想用這個…莫莫害怕…」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

莫莫似乎在害怕鞦韆？

「莫莫害怕這個么？」蕭方蹲下來摸著莫莫的頭「沒事的，這個沒有危險的。」

他還給莫莫示範了一下，不過由於那個鞦韆是簡易安裝的給體重不大的莫莫用的，所以他沒有在上面待太久。

「莫莫也試一下吧。」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莫莫，因為莫莫前後都有長長的頭髮——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期待莫莫的呆毛被鞦韆的鏈子捲住，也許是因為他想看看莫莫驚慌失措，然後求助他的樣子？

然而並沒有，莫莫坐上去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他看起來像是一隻放在架子上的人偶。

「莫莫會盪鞦韆么？」

會這個字其實也會給莫莫帶來一定恐懼，還會讓莫莫獃滯幾秒。

不過還好，莫莫居然盪了起來，雖然依舊面無表情。

蕭方趁機用新的相機拍了照，不過他還不太會用這個相機。

「好了，莫莫，我們走吧。」

突然的親近也會嚇到莫莫，頻繁的命令同上。

「穿上這個，小莫莫。」

穿上圍裙的莫莫顯得有些不自然，蕭方選的圍裙有點長了，莫莫的小腳丫總是踩到圍裙，還差點絆倒自己。

「主人，莫莫錯了，別那麼對莫莫。」

這是在莫莫又一次被蕭方扶住沒有絆倒，然後看到了蕭方拿起了剪刀之後說的，當時的莫莫渾身發抖，都快倒在地毯上了。

蕭方不明所以得走了過來。

莫莫渾身都僵住了，直到蕭方把圍裙稍微弄短了一些。

「這樣就好多了吧」蕭方放下剪刀「走兩步給我看看。」

莫莫機械似的走了兩步，還是用非常標準的正步。

很可愛，但是也很可笑——不過這也說明了莫莫不會再被圍裙限制行動了。

「好了，小莫莫，來這裡。」

廚房。

莫莫低著頭提著圍裙走了進來，從他垂下來的呆毛來看，他心情很低落，也許還有點害怕。

「莫莫，先洗手。」

莫莫聽話了，不過手顫顫巍巍的，而且他的身高也不是很夠，還是站在一個椅子上才做到的。

說起來上次莫莫是怎麼做湯的？

鑒於莫莫還是小孩子，所以蕭方沒有給他什麼太重的工作，但是也不知道莫莫會什麼。

不如…試試？

「莫莫，做飯。」

讓蕭方倍感驚訝的是莫莫居然開始脫衣服，這立刻被蕭方制止了。

他實在沒辦法把做飯和脫衣服之間聯繫起來，這讓他開始懷疑莫莫是不是沒睡醒什麼的。

「莫莫不舒服么？」

話一出口，蕭方就知道自己錯了，莫莫不可能回答，只可能恐懼。

果然莫莫低下了頭，蕭方看不到他的眼睛。

然後莫莫似乎說了一句話，但是聲音很小，蕭方聽不清。

蕭方聳聳肩，他無可奈何得把莫莫抱了下來。

「主人大人，能不吃莫莫么？」莫莫抬起了頭，他和抱著他的蕭方眼神相觸，那雙紫水晶般美麗的雙眼裡似乎充盈了藍色的淚水。

「莫莫…」蕭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怎麼會吃你呢？」

莫莫卻彷彿觸電一般，蕭方能感受到莫莫渾身抽搐了一下。

下地之後的莫莫卻去拿起了一把放在邊緣的刀子。

一把水果刀。

蕭方有些驚訝，他不太懂莫莫想做什麼

然後，莫莫用刀揮向了自己。

「停下來！」

莫莫的刀停在了半空。

「放下刀！」

莫莫聽話了。

然後，蕭方抱住了莫莫。

「答應我，永遠別做傷害自己的事。」

「莫莫知道了，只有主人能傷害莫莫。」

午睡的時候到了。

莫莫似乎還是挺困，不過這可能是因為他把蕭方的家整個打掃了一遍。

那是因為莫莫試圖自殘然後被蕭方制止之後帶著淚目問蕭方怎麼補救，蕭方隨口說了一句讓莫莫自己找點事做。

然後…

等蕭方從廚房裡出來，他看到了幾乎可以說是煥然一新的家和在毯子里呼呼大睡的莫莫，還有那盆擺在陽光之中的雛菊——看起來莫莫的悉心照顧延長了這朵小花的壽命，不過…蕭方已經能看出來這朵花有點萎靡的痕迹了。

奇異的是莫莫居然沒有弄髒自己，也可能是莫莫順便洗了個澡。

這個樣子的莫莫毫無疑問讓蕭方覺得很舒服，就像是看著花園裡的花一樣。

蕭方看了他一會，莫莫入眠的樣子讓蕭方覺得很舒服，不知不覺間就把午餐吃掉了。

收拾完的蕭方就在莫莫身旁睡著了。

到了下午兩點，莫莫還沒有醒過來。

「…」蕭方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於是他伸手放到了莫莫鼻子下。

沒有呼吸…

莫莫…沒有了呼吸。

那小小的身軀還有溫度，還是那麼溫暖，但是卻沒了呼吸。

正當蕭方不知所措的時候，莫莫卻坐了起來，揉著他的眼睛。

「莫莫？」

蕭方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走音。

「…」莫莫嚇了一跳。

「莫莫…」蕭方抱住了莫莫。

他這才想起來莫莫似乎沒有心跳，不過有沒有呼吸他還真沒注意。

「主…主人…」莫莫似乎又從呆毛到腳丫都僵住了，每次被蕭方抱起來或者抱住，他似乎都會這樣。

「對不起…莫莫」蕭方鬆開了莫莫，有些不放心的他還伸手放到了莫莫鼻子下。

莫莫似乎對他這個舉動很害怕。

「莫莫沒有呼吸么？」

「莫莫錯了，莫莫不應該在沒有主人同意時關閉嗅覺…」

關…關閉嗅覺？

那是怎麼一回事？

「不要害怕，小莫莫，不要害怕」蕭方摸著莫莫的頭。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蕭方覺得這應該是莫莫開始有了自己決策的能力，這倒是讓蕭方覺得很開心。

他想讓莫莫成為一個完整的人，而不是一個怯懦的奴隸。

這個時候，蕭方突然想起來給莫莫買的小鐲子。

「小莫莫，戴上這個試試。」

蕭方一共給莫莫買了四個鐲子，是那種可以打開的，帶著鈴鐺的鐲子。

「莫莫覺得好看么？」蕭方看著莫莫手腕上的銀鐲「漂亮吧？」

莫莫似乎點了點頭。

「那…莫莫，要不要都戴上？」

自然是蕭方幫莫莫戴上去的。

莫莫的手腕很細，握上去很舒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很大的力氣。

然後就是給莫莫戴腳鐲了。

蕭方不是足控，不過莫莫精緻的，看上去都很可愛的小腳丫的確讓蕭方不由自主的把玩了一會，軟軟的，捏上去很舒服。

「哈…哈哈…」莫莫似乎笑了兩聲，不過他似乎立刻忍住了。

這還是蕭方第一次聽到莫莫笑，雖然聲音很小，但是依舊讓蕭方覺得甜蜜無比。

於是，帶著點惡趣味和想要聽莫莫更多笑聲的慾望，蕭方用自己的手指颳了刮。

莫莫似乎對蕭方觸碰到了自己的小腳丫很敏感，他的腳趾蜷縮著，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痒痒，這樣子讓那兩對小東西顯得更可愛了。

莫莫似乎沒有因為光著小腳丫走路而讓那藝術品變得粗糙，因而也就沒有多少抵抗力，而且小孩子都很怕癢。

「哈…哈哈…主人…莫莫…莫莫…」

蕭方急忙停了下來，雖然莫莫笑了，但是這種強行弄出來的，蕭方要的是莫莫真正的，出自於內心的笑容。

「對不起，莫莫，我…」

「主人…是莫莫的錯，莫莫不應該反抗主人…」

「別這樣…小莫莫，坐在這裡」蕭方打斷了莫莫明顯沒有情感的反射似的道歉「讓主人好好看看你。」

蕭方現在也終於接受了莫莫主人這個身份。

「…」蕭方欣賞著莫莫現在的樣子，很漂亮。

由於蕭方的命令，莫莫一動不動得坐在那裡，保持著剛才么樣子——用兩隻手支撐著身體，低著頭看著自己交叉在一起的小腳丫，呆毛則軟塌塌的——這表示莫莫現在有些害怕，還有些緊張，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蕭方在過去對莫莫的觀察中發現莫莫的呆毛有的時候會透露出他的心情，比如莫莫看著他的雛菊的時候，他的呆毛會像是小狗的尾巴一樣晃兩下，如果被叫到名字的話，呆毛會像是觸電一般直立起來。

「莫莫，走一走。」

蕭方喜歡安靜，他給莫莫的鐲子上的鈴鐺聲音也很小，想要聽到這聲音需要在寂靜的環境中認真聽。

不過莫莫似乎對自己一動起來就能聽到小小的鈴鐺聲有一點不適應。

莫莫獃獃得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鈴鐺，然後他走了一步，結果被自己腳腕上的聲音嚇了一跳，他似乎對這些東西有些困惑，因為他現在正在試探性得動了動自己的腳丫，聽那些小鈴鐺會不會響。

這個樣子讓蕭方想起了戴著鈴鐺的小奶貓，尤其莫莫現在有點手腳不穩更像小奶貓歪歪扭扭的走路，那根因為困惑或者心情複雜而像是貓尾巴一樣亂動的呆毛更加增進了這種想法。

他也想過把那些鐲子摘下來，不過莫莫好像還蠻喜歡這些鐲子的。

然後又是工作的時間。

又是日常的「莫莫沏茶」，只不過這次帶著微微的鈴鐺聲，很微弱的鈴鐺聲，但是似乎帶著能讓人安靜心神的魔力。

莫莫現在已經適應了，反正走路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小莫莫開心么？」蕭方看著莫莫頭上那根打著卷的呆毛。

莫莫不能點頭，因為頭上有一個茶壺，不過他的呆毛似乎動了動。

工作的過程中蕭方沒有怎麼聽到莫莫的鈴鐺聲。

這可能和蕭方注意力不在那裡有關，也可能是因為莫莫又在那裡盯著雛菊。

很快就到了晚餐的時候，莫莫坐在地毯上看著外面的夕陽，花在他身旁。

「…莫莫能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畫下來么？」

這次莫莫在用非常熟練的手法畫著油畫。

蕭方在一旁欣賞著莫莫的行動。

這次莫莫畫出了的東西是夕陽下圍著毯子的雛菊，旁邊還放著那四個鐲子。

這次畫完之後，莫莫好像挺累的，不過從他應該很開心，他的呆毛在那裡抖動著，畫著圈，以至於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在蕭方的懷裡。

「莫莫不喜歡主人么？」蕭方摸了摸莫莫的頭。

莫莫又僵住了，呆毛瞬間立了起來。

這個樣子逗的蕭方笑了起來。

「哈哈…小莫莫，想看看更多的植物么？」

莫莫沒有回應，不過他的呆毛似乎歪了一下，應該是同意的意思。

這一天最後以蕭方在那裡用手機碼字，莫莫在那裡很有興趣得看著紀錄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