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莫與雛菊

第二天…

蕭方還是第一次沒有一覺醒來就看到莫莫。

他清楚得記得昨天莫莫像是只小貓一樣蜷縮在了他身邊，而且還帶著他那條毛毯。

「？」

他有點擔心莫莫趁他睡著跑掉了，但並不是擔心失去莫莫，而是害怕他一個人再受到什麼傷害。

不過也可能是莫莫還沒有睡醒。

蕭方下了床，躡手躡腳得去了莫莫的房間。

莫莫不在那裡。

「…」蕭方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厚。

然而…莫莫這個時候居然在客廳。

此刻的莫莫正在注視著一朵雛菊，而且很明顯，他剛才已經給這個雛菊澆了水，也許還鬆了土。

那是蕭方昨天晚上連夜挖回來的，他把這朵雛菊放到了莫莫的卧室，但是莫莫不知道為什麼把他帶到了客廳——或許是想讓它曬太陽？

「莫莫很喜歡這朵花么？」

「莫莫…不喜歡，主人不要…」

又把莫莫嚇到了。

「哎，先去把你的衣服穿好吧。」

蕭方昨天趁莫莫睡覺把他衣服洗了，然後順便烘乾了一下。

不過莫莫也絲毫不害羞，就算被蕭方注視這也沒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面對那麼唯美的一幕，蕭方卻不拍照的原因。

蕭方洗漱了一下，然後去做飯了。

莫莫這個時候穿好了衣服，他依然看著那朵雛菊。

也許是被分走了注意力，莫莫這次沒有在蕭方吃飯的時候表現出恐懼。

「…」蕭方趁機給莫莫拍了個照。

這之後，那個莫莫微笑著的幻影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他下意識得微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決定了，要帶莫莫去旅遊，不過這需要一些準備工作。

比如，一台可以讓他完成工作的筆記本電腦外加無限上網卡之類的東西，以便完成日常工作和碼字。

還有就是給莫莫準備一下交通工具，總不能讓他光著腳丫到處亂跑吧。

再然後，他突然決定買一個相機之類的東西，因為這樣可以更好的把莫莫可愛的瞬間拍下來。

…

他把清單列了出來，然後嘆了口氣。

倒不是錢的問題，他已經殺青的父母和家族給他留了很多資金，只是這些東西想要全部弄到要一些時間。

還好莫莫現在並不需要身份證，不然更麻煩。

「小莫莫啊，小莫莫…」他看了下表，該是他寫程序的時候了。

打開了程序，他突然有點口渴了。

「莫莫，沏茶。」

沒有回應，莫莫沒有說話，和以前一樣，只有微微的沙沙聲。

這次的程序遇上了點小麻煩，蕭方有些心煩意亂。

這個時候他眼睛的餘光瞥見了莫莫的小腳丫，他知道莫莫把茶水送來了。

「唉…」他轉了轉椅子，決定休息幾分鐘。

莫莫還是頂著茶壺，端著蕭方事先準備好的小點心和茶杯。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蕭方覺得此刻莫莫有點不一樣了，但是哪裡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然後他把東西接了過來。

「莫莫，唱一首和花有關的歌吧。」

莫莫先是停了一會，然後…

「菊花台，燦爛開…」

「哈哈哈！」

蕭方笑出了聲，莫莫唱的很好聽，但是用這甜甜的中性小孩子音唱這有些凄涼的歌總是那麼齣戲。

但是莫莫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成雙…」

也不知道莫莫從哪裡學來的這歌。

「那…」蕭方突然有了個鬼點子。

「跳支舞吧，小莫莫，就跳…芭蕾舞？」

莫莫表示很困惑，看來他不會——不過蕭方也不喜歡芭蕾舞。

「算了…繼續唱歌吧。」

這麼一來，蕭方的心情好多了。

又是一上午的忙碌。

莫莫一直沒有出現，不過蕭方沒有怎麼注意，他還需要工作。

到了中午。

「哎…」蕭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突然幻想了一下莫莫用他的小手輕輕得給自己捶背。

不過再想想莫莫的臂力，他覺得這件事還有待考慮。

他去了客廳，莫莫應該在那裡。

果然，莫莫在那裡，他趴在地上看著那朵雛菊，兩隻小腳丫還一晃一晃的。

這副場面太難得了，蕭方情不自禁得拍了個照——他關掉了快門聲和閃光燈，因為怕驚擾到莫莫。

莫莫似乎不是很怕閃光燈和快門聲，怕不怕打雷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蕭方希望莫莫害怕，因為那樣他就可以抱著害怕的莫莫不斷安慰他，讓他走出陰霾。

不過完成那個之前，還需要先讓莫莫稍微像個正常的孩子。

既然莫莫那麼悠閑得在看朵花，蕭方也就不去打擾他了，轉而去做飯。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蕭方多做了一些菜，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不過他還是放輕了手腳，因為莫莫對廚具的聲音似乎也很害怕，尤其害怕煎肉時候發出的那種聲音。

「這孩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做好了飯，他下意識得想喊莫莫過來幫他端一下，但是立刻就收住了。

莫莫還是在那裡看著那朵花，但是換了個地方，他似乎在追逐光？

蕭方突然有些嫉妒那朵花了，因為那朵花得到了莫莫的關心照顧，而他卻只有莫莫的恐懼。

也幸虧他考慮到莫莫的小腳丫，所以把全部的地板都弄得乾淨了，而且還把那些有可能傷害到莫莫的小東西都處理掉了。

「呼…」處理好碗筷之後的蕭方靠著沙發，陽光從客廳的玻璃窗進來，把房子照的暖洋洋的——雖然說已經是秋日了。

沙發是他午睡的第一選擇，而且這幾天因為莫莫，他已經習慣了坐在那裡睡覺。

因為…第一天，他還不了解莫莫為數不多的生活習慣時，他躺在了沙發上。

然後莫莫躺在了他身邊，被醒過來的蕭方壓到了。

他以為莫莫會看一整天的花，但是到了點，莫莫還是披著他最喜歡的毛毯躡手躡腳得來了，然後蜷縮在了蕭方身邊。

不過蕭方已經睡著了，莫莫又很輕，他沒怎麼注意。

蕭方醒了之後。

「嗯？」

雛菊放在那裡，莫莫不見了…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手碰到了莫莫的臉。

莫莫也許是因為今天起的太早，所以現在還沒醒。

「小莫莫…可愛的孩子。」

蕭方活動了下身體，還沒有到他工作的時間，再說下午是留給碼字的，偶爾也拿來補充開夜車消耗的精力。

他突然理解了那些父母為什麼要給孩子弄一整套的照片，還特地弄什麼藝術照了。

畢竟，看著曾經黏著自己的，可愛的孩子逐漸漸行漸遠，那種感覺…

想到這裡，他不小心多用了點力。

「唔…」

莫莫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然後翻了翻身，看來莫莫太累了，這樣都沒醒。

然後他突然有了某種惡作劇的心思。

莫莫的頭髮很長，無論是披肩長發還是前面那一束呆毛。

莫莫的柔韌性他也是見過的，他曾經試圖讓莫莫做過一些測試莫莫能力的事。

然後他見識到了莫莫把自己疊起來的神奇柔韌度。

於是他輕輕得用莫莫的呆毛給莫莫的雙手捆了個蝴蝶結，然後又把莫莫的披肩發和莫莫的腳腕捆在了一起。

接著，他突然後悔了，因為莫莫可能會因為掙扎弄壞他那完美的頭髮。

於是他動手要給莫莫解開，結果…

莫莫醒了。

「唔…」

莫莫似乎很害怕其他人觸碰他的身體，。

不過也好，反正解開了。

莫莫抱著膝蓋坐在他身邊，似乎是因為蕭方的過度親密讓他有點驚魂未定。

「莫莫怕…」

還是算了吧。

蕭方這個時候其實是想撓莫莫痒痒，這樣就可能看到莫莫笑的樣子。

不過萬一給莫莫帶來痛苦，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蕭方還是放棄了。

下午，蕭方還是做了一會程序，然後打開了客戶端，看著自己寫的《莫莫觀察日誌》。

莫莫這個時候來到了他的房間，在陽台那裡盯著雛菊看，也不知道一朵花他是怎麼看一整天的。

突然有了一個新念頭的蕭方從來不想打擾這樣的莫莫，可是他實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莫莫，過來。」

莫莫走了過來，有點膽怯的感覺。

「你都害怕些什麼？」

莫莫跪下了？

「算了…算了，我的小莫莫…」蕭方把他抱了起來。

他是想弄明白莫莫的雷區在哪裡，結果反而踩了莫莫的雷區。

本來他也想問莫莫過去的經歷是什麼，可是…

想來也絕不是什麼好的經歷吧？

「小莫莫現在能告訴我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么？」

蕭方儘可能的溫柔，然而莫莫似乎不領情，他還是一副害怕的樣子。

「莫莫，不許你對我害怕。」

這還是蕭方第一次嘗試這個，結果…

莫莫似乎宕機了…他不斷重複害怕，嘗試製止，然後害怕，再次重複。

蕭方差點被莫莫嚇到了，因為莫莫現在幾乎快全身抽搐了。

「好了好了，莫莫，隨便你怎麼對我好了」蕭方摸了摸莫莫的頭。

「…」

再記錄了今天莫莫的一切之後，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莫莫是不是會害怕坐在車裡的感覺。

畢竟這孩子很怕生，而且長得和其他人又不一樣，萬一被嚇到了，最好還是用自己的車。

蕭方有車，但是一直不怎麼開。

「莫莫，沏茶。」

讓莫莫沏茶的原因是蕭方要做一件很費神的事——他要網購一批給莫莫用的旅行裝備，還有備用的衣服——不過以他對莫莫的了解和審美，莫莫估計不會穿那些衣服。

不過…穿著這麼一身和cospy一樣的衣服，莫莫總歸是要被人注視。

然後他還順手給莫莫買了那種帶鈴鐺的手鐲和腳鐲，還順便買了類似定位器的東西。

這個是給旅行時準備的，這些東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護莫莫。

充滿惡趣味的是，他還給莫莫買了一個帶燈的項圈。

這個時候，莫莫來了，悄無聲息的，一直站在蕭方背後，直到蕭方注意到他。

這也是為什麼蕭方想給他套上鈴鐺的原因。

接過茶水之後，蕭方阻止了想要繼續去盯著雛菊發獃的莫莫，他剛才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莫莫，把手給我。」

莫莫照辦了，雖然好像很害怕。

「另一隻手。」

莫莫的手很小，蕭方一隻手就能握住。

「把左腳放上來。」

正常孩子應該會覺得這個舉動很奇怪，但是莫莫似乎很害怕。

蕭方握住了莫莫的一隻小腳丫，現在的莫莫用一個奇怪又尷尬的姿勢站在那裡。

莫莫的小腳丫很柔軟，也沒有什麼味道——實際上莫莫在盯著那雛菊之後居然開始散發出了某種淡淡的花香，而且他的頭髮也出現了一點點金色的感覺。

「那一隻也給我。」

這個時候，正常的孩子應該不會接著這麼做了，但是…

「噗通！」

莫莫摔了個四腳朝天，是真的四腳朝天，他還下意識執行了剛才蕭方的命令，這也讓他把手腳都舉了起來，而且還面無表情的。

蕭方又心疼又好笑，他抱起了地上的莫莫給他揉著腦袋。

正常的家長應該會問「疼么」，但是蕭方不會，因為那樣只能給莫莫帶來恐懼。

「你真是個小傻瓜。」

「莫莫是小傻瓜」莫莫下意識重複道「主人…莫莫錯了…別懲罰莫莫…莫莫怕疼。」

這還是蕭方第一次聽到莫莫說這麼長的話，不過還是感覺是那種機械式反應，沒有情感。

「我可憐的小莫莫。」

不過這麼看起來，那朵雛菊對莫莫的幫助很大呢。

然後蕭方就跟著繼續去看花的莫莫來到了客廳。

「莫莫，能畫出你最喜歡的東西么？」

也許是知道了主人這個指令沒有惡意，莫莫沒有再特別的恐懼，只是小心翼翼的，他開始用蕭方給他準備的筆展開了他的畫作。

蕭方則在洗漱之後去準備他和莫莫的晚餐，雖然說莫莫估計又是不吃不喝。

「呵…看來也要考慮自己了。」

這幾天他一直吃著1.5份飯，這讓他有點擔心自己變胖。

不過這1.5份飯和其他人的一份差不多，蕭方平常都在宅，主要是腦力勞動，沒什麼運動，所以也不會很餓。

「莫莫，我們一會再出去好么？」

沒有回應，莫莫在旁邊看著花。

蕭方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拿起了莫莫的新畫作。

畫的很棒，莫莫用的是蕭方給他準備的彩色鉛筆。

「要不要給莫莫買點油彩？」

說不定…莫莫也能給蕭方和他的家庭貢獻一份力？

不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