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下精靈

莫莫一直靜靜得等待著，一直到蕭方再次注意到他。

然而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蕭方苦笑連連，然後急忙把東西拿了下來。

然而莫莫好像還是沒什麼反應。

「你累么？」

依舊是沒有反應，蕭方已經習慣了。

然後就是給莫莫挑地毯和一些玩具了，為了完成這個，他讓莫莫坐到了他的腿上。

這個舉動有些曖昧？不過無所謂了，再送回莫莫之前，蕭方就是莫莫唯一的親人了——和之前說的一樣，這個孩子要是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帶走…

不過莫莫對這個好像有些害怕，他像是僵住了一樣，偶爾輕微的發抖。

不過…這已經無所謂了，看來得等之後慢慢培養他們之間的情感了。

「你喜歡哪個？」

雖然知道莫莫不可能回答自己，但是蕭方依然這麼問，而且莫莫對問及他感受的問題很害怕。

正在選地毯的蕭方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不過眼下來說還是先買了東西再說吧。

最終他選擇了暗紅的顏色，他喜歡紅色，不過對莫莫的白色也並不討厭，他似乎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了那孩子的一切——除了好像沒有靈魂的，只知道服從這一點。

「好了，自己去玩吧。」

這是他昨天發現的，本來不會對這些非命令語氣反應的莫莫會逐漸對這些話有反應。

「唉，我的小莫莫」蕭方摸著他的頭——莫莫沒有離開太遠。

然後他抓到了莫莫的呆毛。

如果說他最喜歡莫莫身上的哪個地方，那一定是莫莫的呆毛了，因為那也是他為數不多有靈性，會自由動彈的地方。

就在他打算玩一玩莫莫的呆毛，順便看看莫莫的反應的時候，門鈴響了。

看來前些天是給莫莫買的一些東西到了。

是一些有些貴的玩具和一些比較適合小孩子的洗浴用品還有一把專門應對莫莫的長頭髮的梳子——雖然不知道莫莫到底怎麼維持乾淨整潔的，但是…怎麼說呢？

就算家裡的藝術品會一直一塵不染，也需要進行一些保養不是么？

還有就是那些玩具，雖然他知道莫莫也不一定自己會主動去玩，不過看著他玩應該也是一種享受。

不過蕭方可能要失望了，莫莫似乎不會玩那些東西，只會機械似的執行蕭方下達的命令。

或許可以給他裝一個鞦韆，那個用不到太多技巧，而且鞦韆也很適合做個裝飾品。

想到這裡蕭方突然苦笑了一下，這幾天給莫莫花的錢都已經趕得上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花費了。

之後就是淡漠的下午了。

平常，他會一個人到客廳，然後在陽光照射下睡一下午，不過今天…他有其他想做的事。

「莫莫…你會畫畫么？」

莫莫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就是點了點頭，然後顫顫巍巍得過來了。

說起來，你會和你要以及疑問語氣也會嚇到莫莫。

「畫出你最想要的東西。」

這個命令換來了莫莫茫然的表情，這也是蕭方見過的莫莫的第二個表情。

「笑一個…」

這還是第一次嘗試，不過…莫莫好像失敗了，他似乎不知道怎麼笑。

莫莫執行命令失敗的次數不多，但是失敗之後，他往往會很害怕的樣子。

「那寫出你現在的想法。」

依舊是茫然的表情。

莫莫會寫字，而且認識的字相當多。

嘗試失敗之後，蕭方索性也就不再試了，他趁莫莫坐在那裡茫然得握著筆的時候出去了——該買點菜了，順便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而莫莫…每當莫莫沒完成命令，他就會死機…也就是剛才的茫然狀態——很久，然後不斷嘗試完成任務。

關於這一點是昨天晚上莫莫不小心嚇到了起夜的蕭方，然後蕭方用惡作劇的心態讓他咬自己的後腦勺。

結果等蕭方一覺醒來，他發現莫莫還在原地打轉…

類似的嘗試還有讓莫莫用腳丫踢後腦勺…

果然，等蕭方回來之後，莫莫還在那裡出神，不過這次有了特殊的東西。

他畫了一條毯子——惟妙惟肖的毯子。

那是這幾天每次莫莫睡著之後，蕭方給他蓋上的毯子，和莫莫體型搭配的，一條白色帶點金色的毯子，和陽光下的莫莫很像。

「你很…告訴我你…算了…」

本來想問莫莫喜不喜歡，可是又怕嚇到他。

稍微想了想，他去莫莫的卧室把毯子拿了出來，然後遞給了莫莫。

「這是你的了。」

莫莫的反應有些奇怪，他看起來又死機了。

再反應了一會，莫莫突然跪了下來，然後抱住了蕭方的腿。

「主人，莫莫錯了…不要趕走莫莫。」

「唉？我沒有要趕走你啊。」

「主人要怎麼懲罰莫莫都可以…」

「好啦，我命令你站起來，別哭了。」

莫莫還是低著頭，像是眼淚的東西在他臉上掛著。

蕭方有些心疼得擦掉了他的淚水。

「沒事啊…我不會趕走你的」他把莫莫抱到了懷裡，而莫莫也恢復了沒有反應的狀態。

這件事讓蕭方有些失望，他其實想看的是這樣的…

「莫莫抱著毯子微笑著，雖然蕭何不知道為什麼莫莫會喜歡這條毯子，但是看到莫莫終於有了笑容，他也很開心。」

他看著電腦上新碼出來的這行字，搖了搖頭，接著他又把這一段刪除了，然後很老實得把莫莫真的反應寫了上去，還不忘加一句。

「蕭何感到好奇的同時也決定更小心和溫柔得對待這個孩子。」

寫完之後，他對著旁邊的莫莫說「你說對么？」

莫莫居然還下意識得點了點頭，然後真的說了句「對么」。

蕭方被逗笑了，不過莫莫顯然體會不到蕭方的笑點在哪裡，反而後退了兩步，像是被什麼嚇到了。

然後他回過頭把新一章的提交了。

黃昏了，蕭方喝著莫莫的沏的茶，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莫莫…我們一會去外面走走怎麼樣？」

好吧，在短時間內還是別用疑問語氣和莫莫說話了。

不過他已經決定這麼做了，為此也需要做一些準備。

外面有點冷，莫莫又不喜歡穿鞋襪，蕭方也沒有什麼適合莫莫的厚衣服。

這個時候，他恰好看到了莫莫在摸那個毯子。

「如果用和這毯子一樣的材料給莫莫做一雙襪子，莫莫會喜歡么？」

換來的只有恐懼。

「唉，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蕭方摸著莫莫的頭。

每次做這個動作，莫莫都會像是僵住一樣。

蕭方突然想起了心理學的脫敏療法，這說不定可以讓莫莫擺脫恐懼，不過…

他不想那樣做，每次看到莫莫害怕的樣子他都會很心疼。

不過用毛毯做成的襪子可能會毛毛的，估計也會很癢，莫莫估計不會很舒服。

那就先把他包在毛毯里吧，再說莫莫似乎並不是很怕冷。

「在你冷的時候告訴…」

蕭方的想法是這樣應該不會讓他害怕，結果…

「算了，算了。」

還好莫莫身體很輕，蕭方一隻手就能提著他，所以也沒什麼。

包在毛毯里的莫莫看起來很愜意，反正蕭方是這麼覺得的。

外面天色完了，又有點涼，所以大人小孩幾乎都回家了。

至少，蕭方抱著裹在毯子里一動不動的莫莫來到小區公園的亭子時，他也想回去。

「莫莫，冷么？」

他最終還是沒問，轉而把自己的一隻手塞了進去。

莫莫的身體很暖和，皮膚也很滑，還帶了點嬰兒肥，反正一把摸過去至少摸不到肋骨。

不過莫莫的身體一點也不胖，肚子上雖然軟軟的，但是卻沒有贅肉。

就在蕭方用手測量莫莫的體溫之後，他似乎碰到了一個小疙瘩，有些好奇得捏了捏之後…

「停下，主人…莫莫錯了…莫莫…」

蕭方把手從毯子里抽了出來。

「對不起，莫莫。」

莫莫沒有反應，或許有，有些茫然，還帶了點困惑？

這副新的表情讓蕭方下意識得想捏莫莫的臉蛋，可是他還是放棄了。

「唉…我可愛的小莫莫。」

行人越來越少了，公園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莫莫動了動，似乎想爬出來。

「外面冷。」

但是沒能阻止莫莫，因為這不是命令的語氣。

爬出來的莫莫站在涼亭口，背對著蕭方，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和長發上…

就像是月中的精靈一般，但是，也和月中的精靈一樣，雖然唯美，但是…又有一種落寞和距離感。

蕭方靜靜得注視著莫莫。

莫莫的一隻小腳丫動了動，他似乎準備逃跑或者別的什麼了。

蕭方沒有去制止莫莫，這次他帶莫莫出來也是想看看莫莫會不會跑掉，如果莫莫跑掉了，那他也不會去追他。

然而，莫莫又停了下來。

「莫莫的家在哪裡？」

莫莫轉過身來指著蕭方的家。

看來這孩子是不會跑掉了。

「那莫莫以前的家在哪裡？」

沒有回應，但是蕭方知道莫莫絕對聽懂了這句話，不過為什麼沒有反應就不知道了。

「莫莫想…」

蕭方說到這裡莫莫又開始發抖了。

「…算了」蕭方無可奈何「我們回家吧。」

在蕭方再次抱起莫莫把他包起來之前的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莫莫眼睛里有一絲奇怪的波動。

他順著莫莫的眼神看了過去。

一朵黃色的雛菊，在月光和秋風中搖曳著。

「莫莫…」本來想說莫莫想要麼，結果他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他突然想把那朵花摘下來，然後別到莫莫的頭上。

但是當他接近那朵花的時候，莫莫眼神里流露出了恐懼。

「莫莫啊…莫莫…」

他把莫莫抱到懷裡，然後揉著莫莫的頭。

然後他決定給這個孩子買一個那樣子的發卡，雖然男孩子帶發卡很奇怪，但是…莫莫應該不會吧，他戴著一朵小雛菊——就算是假的，也應該很可愛吧？

接著…他突然在腦海中營造了一個幻影。

一個莫莫穿著和那雛菊一個顏色的長袍或者長裙，光著腳丫在點綴這花朵的草原中跑的幻影。

「莫莫…」蕭方本來想問莫莫喜歡長袍么，結果還是被自己的理智制止了。

不過這個影子，卻揮之不去。

莫莫裹著他最喜歡的毯子睡在了蕭方身後的床上。

蕭方則一隻手玩著莫莫的呆毛，一隻手操控滑鼠審視著剛寫好的新章節。

他的《莫莫觀察日誌》已經有一些章節了，裡面有他和莫莫相處的第一個星期里的故事，所以更多。

「嗯？」

提交章節之後…

他看了一眼的封面也是他的電腦桌面——莫莫蜷縮到一起睡覺的樣子，微笑了一下，然後向下翻了翻頁面。

居然有評論了，這有點超乎意料，因為他對這個新並沒有多少期望。

有爭論莫莫是不是真的，比如：

「這是真的么？」

「樓上是不是傻，怎麼可能有那種孩子？」——某某某

「@某某某，那這封面怎麼解釋？」

「電腦建模唄，這不算是難的。」

…

他笑了笑，其實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莫莫，他也不相信有這樣子的孩子。

還有幾個猜測莫莫性別的，因為蕭方沒有明寫出來，封面的莫莫也很有欺騙性。

還有一些比較痴漢或者痴女的。

比如什麼「…三年血賺，死刑不虧…」啦。

什麼「可愛想揉啦…」

什麼想摸頭啦。

最後還有搞笑的，比如說讓莫莫打滾帶動齒輪發電，因為莫莫不用吃喝就可以一直運動，他還說這樣子能做一個永動機出來。

「哈哈…」他笑了笑，然後再往下拉了拉評論區。

最下面的是一個網名叫可樂的，他或者她說可以帶莫莫出去旅遊，說不定能讓莫莫恢復意識。

「旅遊…」蕭方鬆開了莫莫的呆毛，然後全身放鬆得靠著椅子「旅遊…嗯。」

那個莫莫的樣子再次浮現在蕭方的腦海里，他情不自禁得微笑了起來。

他原本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冷漠的灰色世界里一直讓他變得冰冷，直到莫莫來到了他的生活之中。

他突然想起了莫莫和那朵雛菊。

他們的氣質很像呢，柔弱，但是溫暖。

「不如…」

他看向了自己家裡那個曾經裝過仙人掌，現在只剩下土的花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