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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上個學習期中考成績回穩，因而從學習之中暫時抽身出來的緣故，楊林帆近來找袁緣的次數多了些，但是女生的反應卻已經不似過去熱烈。

林柒一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女生，又看看被女生晾在一邊的奶茶和提著奶茶的男生，頓時覺得楊林帆有些自食其果。

在袁緣滿心滿意地追著他跑的時候他怎樣都要抽身離開，現在這幅樣子又是在做什麼？

「去外面透透氣吧？」袁緣拉著林柒一就要往教室外面走。

林柒一將手機放到口袋裡，頷首。

***

/小緣和栗非凡的事情，你知道么？楊林帆/

袁緣收到楊林帆發過來的簡訊的時候，心中感嘆時移事易。

栗非凡的事情，袁緣在過年期間就跟自己說了，而且，事無巨細都說了。

過年前幾天。

袁緣給林柒一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泰國曼谷的一個沙灘上做著日光浴，而林柒一則在整理她的房間。

「柒柒寶貝，想我了么？」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慵懶聲，林柒一就知道袁緣此刻正享受著大好時光，不像自己，竟然還在打掃衛生。

「沒良心的傢伙，現在才給我打電話。」林柒一接起電話，然後用肩膀將手機夾在耳邊，隨後拿起一條裙子，整整齊齊地將它疊好，然後放進柜子。

「這可不能怪我啊，實在是曼谷太好玩了。」袁緣在沙灘椅上伸了個懶腰，盯著不遠處正在游泳玩水的爸爸媽媽，跟他們招了招手。

「哈，瀟洒得這麼坦蕩蕩。」覺得夾著手機太過費力，說完這句話之後，林柒一就將手機調成了揚聲器模式。

「別生氣啊，我可是想好了要買很多特產回去給你呢。」袁緣想起昨天在唐人街看到的許多新鮮玩意兒，美滋滋地誘惑著林柒一。

「特產啊，這還差不多，算你有良心。」林柒一兀自點了點頭，然後開始進入正題，「那......你現在是不是得跟我說說那天在宿舍樓下接你的人的事情啦？」

早知道林柒一會問及此事，袁緣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他......你應該認識啊？」

擴音器里傳來的聲音讓林柒一不禁停下了手中疊衣服的動作，突然提高音量強調道：「嘖。以前認識歸以前認識，現在當然要重新認識一下啊！」

袁緣笑出聲，反問道：「你這一副『我家有女初長成，亭亭待嫁需謹慎』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他不就接我去了一下機場，你就已經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什麼了么？」

「不就接你去了一下機場？哈？我們袁小緣同學如果是那麼好接的人，之前那些學生會的人還不得天天跑到咱們教室裡面了？」林柒一準確地抓住重點，跟袁緣強調自己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哈？袁緣喝了口椰汁，然後問了林柒一一句，「我有這麼難追么？」

「嗯哼。」覺得前奏如此之長，已經快要沒有耐心的林柒一將手機拿了起來，按下話筒鍵之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別廢話，趕緊說你們怎麼認識的。」

袁緣聽出了女生話語中不耐煩的意思，撅了撅嘴，然後坦白到，「忘記了。就記得去開會什麼的老是碰見他，他也是副班長嘛。」

「還是日久生情？」

「生沒生情我不知道，不過日子，確實有點久了。」袁緣盯著自己的指甲蓋，緩緩說著。

「你傻啊，沒生情他會專門在宿舍樓下等著送你去機場么？」聽著著急，林柒一站起身來開始來回踱步，思考了片刻后，有問了一句，「他頻繁地找你......多久了？」

袁緣聽著林柒一的話，才開始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好像......半年多了吧。

袁緣望著天空中飛過的物種，細細想了一下，也就是自己魂不守舍、成天以淚洗面的那段時間？

林柒一聽著突然沒了聲響的手機，緩緩開口道：「看你這思考的時間，是很久了么？」

「嗯。」

記得自己那段時間總是一下課就跑到體育館附近去繞圈。昂著頭，也不看地面，就那麼不停地繞著體育館門口的大榕樹走著。一直到上課鈴響才跑回教室，這樣就不用下課的時候還跟楊林帆抬頭不見低頭見。

有一次，自己實在忍不住，坐在體育館側門的位置哭了出來。本以為緊密的大門後面沒有人，誰知道碰見了心情也不好，逃課出來散心的栗非凡。

原本低著頭慢悠悠地走在體育館周圍的男生聽見抽泣聲，放慢了腳步。也許是女生哭得太過傷心，連有人靠近也沒有發覺。

栗非凡看著抱著腿不停地抽泣的女生，借著月光和聲音辨認著她的身份，但也只是得出「好像認識」的結論。

男生從口袋中抽出衛生紙，遞到女生面前，輕輕說了聲，「別哭了。」

驚覺有人靠近的女生一下從石梯上跳了起來，但是一個沒站穩差點摔下來，好在男生在慌亂之間抓住了女生的胳膊，才保住了女生就要跟大地親密接觸的膝蓋。

看著女生近在咫尺的臉，男生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女生的名字，「袁緣？」

這麼倒霉么？竟然還碰見了認識的人？

意識到男生準確無誤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女生打消了推開男生直接跑開的念頭，順著男生的攙扶在樓梯上站穩，然後低著頭說了聲，「可不可以不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男生看著女生低著頭不願意被人看見的模樣，抿嘴笑了笑，點了點頭，說了聲，「當然。」

「可以也不問我為什麼哭么？」得到男生的肯定回答，袁緣又補了一句。

「好，我不問，你先把眼淚擦乾淨。」說著，就又從口袋裡摸出餐巾紙，整包遞到女生面前。

對答之間，袁緣回憶著男生的聲音，好像想起了什麼，但又不太敢確定。

袁緣吸了吸鼻子，仍舊低著頭，伸手胡亂地去夠男生的手。男生見狀，抽出一張餐巾紙塞到女生還在空氣中亂舞的手，然後將剩下的紙巾放到了她垂在膝蓋上的手背上。做完這一系列動作，男生起身走下樓梯，背對著女生站著，兀自抬頭欣賞著月色。

直到袁緣擦乾臉上的淚痕，看向前方的男生時，才隱約分辨出男生的身份。

「是栗非凡么？」

聽見女生的聲音，男生這才轉過身來，朝著女生淡淡一笑。

「那......楊林帆呢？你準備怎麼辦？」林柒一咬著下嘴唇問道。

雖然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不太好，但是林柒一知道，「楊林帆」這個人連帶著由他衍生出來的一連串事情，如果不能好好地想明白，那麼，新生活永遠都沒辦法開始。

「他那天是不是看到你和栗非凡了？」聽著電話那頭的沉默，林柒一繼續問道。

「嗯，看到了。」袁緣看著面前的大海長嘆了一口氣。

「說什麼了么？」

袁緣笑了一聲，又長嘆出一口氣，「沒有。能說什麼啊。」

又嘆氣。林柒一聽著電話那頭接連傳過來的嘆氣聲，也嘆了口氣，「袁小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傷春悲秋了？之前是誰說我『少女情懷總是詩』來著？我看你才是『悲秋少女長嘆氣』。」

袁緣被林柒一口中突然蹦出來的對仗句子逗樂，「可以啊，你現在這個水平，去H大中文系肯定很多老師搶著收。」

「哎，我也不惹你嘆氣了，你自己想清楚就是。」終於聽見女生回了句長長的話，林柒一這才掛了電話。

看著眼前還沒整理完的柜子，林柒一到床上坐了下來。

「沒有。能說什麼啊。」

林柒一回味起方才袁緣說這句話的語氣，想著，楊林帆應該是說了什麼。

那，會說了什麼呢？

******

一連幾天，生物課都讓（3）班的高老師代課，林柒一覺得完全跟不上進度。

也許是因為傅弈之前都會照顧水平比較不穩定的同學，即使有些題型被問了好幾遍也講過好幾遍，仍然會耐著性子再講一遍。

但是代課老師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會問哪道題不會，但是卻不一定每道題都講。有些比較基礎的題目，他會直接跳過。這樣，就有好多同學會被忽視。

林柒一撐著下巴，無比懷念傅弈在的時光。可是，她現在竟然已經開始休產假了。

「下一題。哪一題不會？」

才不到一分鐘，高老師已經進行到下一題了，林柒一看著只寫了個答案的第16題，撓了撓頭，猜測著自己這次月考的生物成績是否會從70+直接落到60+甚至是不及格。

然後，乾脆「啪」的一聲放下筆，不再聽高老師像復讀機一樣的講解內容，自己捉摸了起來。

課間操時間。

因為下雨，所以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走廊自由活動。林柒一面對著教室前門邊上的牆壁站著，一下一下用自己的白色板鞋踢著牆上的塗鴉。

「怎麼辦呀？再這樣下去，我的生物肯定要掛科了。

「老高的講課風格確實跟傅弈不太一樣，你多聽幾節課再看看能不能適應。」葉辛年倚在牆上，看著女生拿牆出氣的動作安慰道。

「老高？」林柒一歪過頭來質疑葉辛年對於隔壁高老師的稱呼，「難道優等生和差等生對於老師的稱呼都會有不同么？」

葉辛年知道林柒一抓重點的功夫一流，但是沒想到這麼爐火純青。

「你還別說，真的不一樣。你看啊，你叫輝哥敢叫輝哥，那你敢叫他老林么？肯定不敢吧，估計就只有參加物理競賽那幾個敢那麼叫。」一旁的袁緣站在走廊邊緣，邊接著雨邊給林柒一分析著關於「成績好壞」和「稱呼親疏」之間的關係。

兩個人聽著袁緣的分析，不自覺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林柒一用餘光倪著葉辛年，撒嬌似的說了聲，「你看吧？」

男生抓了抓眉心，開口解釋到剛剛的話題，「我之前選競賽科目的時候聽過他的課，他講的挺好的，就是總愛省略一些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步驟而已......」

「什麼叫大家都心照不宣啊——」本來就已經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優等生行業之外的林柒一，聽見男生的話之後徹底炸了毛，「你的意思是就只有我聽不懂么？」

袁緣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頓時笑開了花。

「葉辛年，我發現你真的在惹毛柒柒這件事上已經修鍊到了一個境界。以前是只需要一兩句話，現在一兩個詞就能搞定了。」袁緣忽然舉著拳頭走到葉辛年跟前，然後鄭重其事地開口，「葉老師，我能採訪採訪你關於說話的藝術的心得體會么？」

葉辛年看了身邊還在撅著嘴表示抗議的女生，湊近袁緣的拳頭，說了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兩個女生被男生的話逗笑，旗幟鮮明地站在一起，表示要將他隔離在外。

笑聲縈繞在高二（1）班教室周圍，引得不少人側目。楊林帆也從座位上探出頭去看，女生燦爛的笑臉和身後陰沉無光的精緻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時間，楊林帆恍惚覺得自己回到了高一剛認識袁緣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女生也總是在課間時分，拉著林柒一在走廊上打鬧嬉笑，自己就那麼側耳聽著，偶爾假裝放鬆，靜靜地看著。

可是現在......

正準備起身，男生的瞳孔里緩緩映出另一個男生的身影。

楊林帆坐在座位上暗自握了握拳。

栗非凡。

袁緣正和林柒一拉扯著互相撓對方的痒痒。

撐著傘跨上樓梯的男生，手中提著四杯奶茶，徑直往女生在的方向走過去。

林柒一看著眼前直奔而來的男生，用手拍了拍袁緣的手背。

袁緣看到林柒一停下來的動作，慢慢轉過身。男生走加快速度走過來，然後停在自己面前。

「還是熱的，現在喝吧？」

「不是跟你說下雨了就不要下去小賣部了么？」

「下雨了喝熱奶茶正好暖胃啊。」

林柒一吐著舌頭朝著葉辛年靠過去，然後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他看看栗非凡，然後故意調侃道：「你看人家，多體貼。」

葉辛年聽著林柒一口中酸味濃厚的話語，笑出了聲。

這語氣，簡直跟季夏對著葉新陽撒嬌的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