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逐出師門
一陣風吹過,執行杖責的道人,感到自己的胳膊被緊緊抓住,掙脫不開。
眾人一看,秦桑不知何時,站在了殿中。
大家都議論紛紛,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不許打她!」秦桑奪過棍子,大聲道。
住持看出點門道,問秦桑到底是誰。
秦桑不理,扔掉棍子,只顧彎下腰,問香暖痛不痛。
香暖心裡亂糟糟,忍著痛,小聲說:「你快走,別管我。」
「難道看他們打死你?」秦桑不解。
「不會的,你別管我。」香暖擔心越描越黑,催他離開。
「師父,當著我們的面,還這樣。我看經書就是他倆偷的。」志堅在一旁煽風點火。
「香暖,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住持問,「你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來頭。」
香暖見瞞不過去,懇求道:「師父,他,他就是一個潛心修道的葫蘆精,從未做過壞事的。」
眾人連連驚呼,「妖怪」之聲,不絕於耳。
「他本性善良,不會害人的。」香暖掙扎著說。
志堅梗著脖子,繼續道:「既然是妖怪,偷東西更容易。你和妖怪勾結在一起,敢做就要敢當,事到臨頭,還假惺惺,裝無辜。」
秦桑聽不過去,生氣道:「妖怪怎麼了,偷了經書怎麼樣,你們能怎麼樣!你們敢欺負香暖,我就燒了這裡。」說著,他雙掌併攏,分開,手心裡燃著一把火苗。
香暖大驚,拉住秦桑。
住持見這妖怪,未經人世開化,行事魯莽,視人命如兒戲。不管經書是不是香暖所偷,香暖都留不得了。
他走上前,對香暖說:「你現在長了本事,不是當年無依無靠的小娃娃。我們這裡容不下你,我也沒資格做你師父,你帶著你的朋友走,以後都不要回來了。」想到這幾年的相處,也有些傷感。
香暖一聽,跪下求情,又把頭嗑得砰砰響。
住持示意道人把她趕出去。
香暖跪在院內地上,聽著殿里傳出「嘟嘟」木魚聲,既熟悉,又陌生。
委屈來了,難過來了,都在撕扯她小小的心臟。
秦桑拉著香暖的手,不住勸她走。
這時,志源從殿內出來,小聲對香暖說:「師父正在氣頭上,你先走,過幾天氣消了,再回來。」說著,他拿了些散碎銀子遞給秦桑:「收著,照顧好香暖。」
他見秦桑不肯接,訕訕道:「你自然有辦法。」。
香暖見事情沒有迴旋餘地,站起身,叫住志源,道:「師兄,我只有一件事麻煩您。別的我不要,請把我養那隻狗帶過來,我要帶走。」
志源答應了,他抱著狗,遞給香暖時,喉嚨里擠出一句「對不起。」只是,聲音太小,沒有人聽見。
香暖抱著孫小聖,和秦桑一起離開雲台觀。
秦桑見香暖不說話,已是傷心極了,便找著話說:「這麼多人,就剛才那個還算順眼。這些人還學道,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人,這輩子都別想有成就。」
香暖聽了,只覺得一肚子火冒上來,壓都壓不住,惱怒地說:「什麼都推到別人身上,就你沒錯。不是你,我會被趕出來?沒做的事,你瞎承認什麼。」
秦桑也急了:「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在那裡總是受苦挨欺負,幹嘛非要留在那兒?」
香暖站定,直直看著秦桑,道:「我受不受苦,挨不挨欺負,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為你是孫大聖,替天行道?你就是個闖禍精!」
秦桑愣住了,他獃獃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生來風一樣自由,無拘無束的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於是,他消失了。
香暖哇地一聲哭出來,淚水滾珠一般往下流。
這些,秦桑都看不到了。
他負氣回到地府,躺到石頭上。
我幫她,她還這樣說我。沒心肝的小丫頭,再也不理她了。
想到這裡,翻個身,不讓睡覺。
「秦桑,秦桑。」樹爺爺伸出他的紅燈籠,叫醒秦桑。
秦桑揉揉眼睛,道:「您還是叫我小葫蘆吧。」
樹爺爺發出呵呵的笑聲:「前幾日,還高高興興告訴我你的新名字,今天怎麼又不高興了。」
「您別問了,我想睡覺。」秦桑打個哈欠。
「你睡吧,別出去了,現在上面正下雨,別淋病了。」樹爺爺道。
秦桑翻身坐起來:「下雨了?」
「好久沒下過這麼大的雨。」樹爺爺慢條斯理地說。
「我,我出去下。」說完,秦桑嗖地消失了。
烏雲密布,疾風亂吹,密密麻麻的雨點,從樹葉上傾瀉而下,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急雨之下,天色灰暗,要在暴風驟雨中,找一個人,實在困難。
秦桑大聲呼喊香暖的名字,心裡不住埋怨自己。
她一個丫頭,抱著一隻狗,能去哪兒?
心情不好,說兩句又怎麼。我怎麼這樣小氣,丟下她一個人。
他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泡軟的泥土上,焦急尋找香暖那個倔丫頭的身影。
這麼大的雨,摔倒了怎麼辦?
雨,越下越大。
猛然間,他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
他急忙落到地上,仔細一看,香暖蜷縮在地上,雨水順著頭髮往下滴,全身都濕透了。
秦桑喊香暖,香暖臉色發白,緊閉眼睛。
一摸額頭,好燙,發燒了!
他急忙把香暖背到最近的山洞,一進洞,聽到嗚嗚的叫聲。
孫小聖從洞的深處,搖著尾巴跑出來。
秦桑一邊擦拭香暖的臉,一邊說:「你是傻了么?有山洞,不知道躲雨。」
他在洞里找了些乾草,生起火。又使用變化術,從香暖房間搬來乾淨衣服,親手替她換了。
想取些葯,深恨自己法術不精,頃刻間,去不了太遠的地方。
香暖換了衣服,烤了火,到底年輕,居然悠悠醒過來。
秦桑忙把火上煮的湯,喂她喝下。
香暖臉上帶著潮紅,把孫小聖叫過來,抱在懷裡。
烈烈燃燒的火焰,映得山洞,一片昏黃。
「你救我幹什麼?」香暖半晌,擠出一句話。
「我救你有錯,我真是,我真是自找的。」秦桑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在山洞裡走來走去。
「你別晃了,晃得我頭暈。」香暖抱怨。
「你真是個瘋丫頭!」秦桑氣呼呼地走到山洞外透氣。
夜已深,雨已停,山上還是籠罩在潮濕的空氣里。
秦桑極目遠眺。
遠處山腰上,一個人披著蓑衣,一步步往山上走。
這麼晚了,會是誰?
過了一會兒,秦桑走回山洞,告訴香暖,他看見志源的事。
香暖一聽,聯想到半個月前,她在夜裡撿到志源師兄銀子的事。她一琢磨,立刻起身想要跟上去,調查明白。
秦桑見她病還沒好,不許她去。
香暖不肯聽,執意要去。
秦桑還是拗不過,道:「去可以,我背你。如果不舒服,第一時間說出來。不然,我就守著你,不讓你走。」
香暖同意了。
一輪彎月,月光如紗。
秦桑背著香暖,用了法術,遠遠跟在志源身後。
他們眼見志源走到一處半人高的山洞,彎下腰,鑽了進去。
香暖不敢貿然進去,如果志源剛好出來,幾個人弄個屁股對屁股,才尷尬。
誰知,過了很久,志源都沒有出來。
這麼小的洞,師兄幹什麼去了。
秦桑爬進去,感到洞開始很狹窄,到後面越來越寬,且看不到盡頭。便回頭,叫香暖一起進去。
二人在山洞裡,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現一間石室。
石室不大,只能容納三五個人,牆上掛著一盞壁燈。除此之外,空無一物,也沒有別的通道。
志源到底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