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爹不好認
香暖順著長槍方向，才看到天門側邊擺著一張桌子，一個仙童坐在桌后，盤問上天的人。
再看那隊伍，黑壓壓，老長了，真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
到了別人的地盤，還是聽話為好。
香暖走到隊尾巴那裡，老老實實排隊。
我的天哪，這得排到什麼時候。這跟她想的也差太多了。
在香暖想象里，一到天宮就有爹爹迎接，還有月隱阿姨。對了，聽土地爺爺說，爹爹是個很厲害的官，怎麼也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群仙女夾道歡迎，外加送鮮花吧。
無情的現實粉碎了她的美夢。
她踮起腳尖，探頭探腦，四處打量，發現人堆里，數她年齡最小。
香暖拍拍前面人，好奇地問：「大叔，這排隊是幹嘛？」
「幹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上來的。」前面的大叔轉頭看了香暖一眼，覺得她的問題太過白痴，根本不想回答。
香暖看出來別人不想理自己，撇撇嘴，也不說話了。
就在她換了無數個站姿，覺得腿都要斷了的時候，終於輪到她了。
仙童頭也不抬，機械地發問。
「姓名？」
「香暖。」
「來幹什麼？」
「我。」
「來天宮幹什麼！」
「我來找我爹爹。」
「探親嘛。爹爹是誰？」
「我不記得名字了，光聽別人都叫他帝君。」
此言一出，沉默，寂靜，安靜，所有形容靜的詞語都不足以描述此刻的詭異景象。
後面排隊的人靜了。
仙童呆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帝帝帝，帝君。」
「嗯嗯。」香暖眨巴眼睛，點著頭，像小兔子一樣無辜。
那仙童倒很乖覺，站起來揮揮手，大聲喊著：「後面的散了散了。今天接待人數滿了，明天再來排隊。下凡的快點，再晚趕不上晚飯了。回不去的，客館休息。」
這一頓吆喝下去，排隊的人抱怨幾句，都散了。
只剩下努力微笑的仙童，和不知所措的香暖。
「姑娘哪裡來的？」仙童親熱地拉著香暖的手問，一邊問還一邊撫摸。
香暖抽出手，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本正經地回答：「下面來的。」
「你說帝君是你爹爹，你不是在蒙我吧？」仙童有些懷疑的問。
香暖拍著胸脯保證，說的都是真的。
仙童心中歡喜，帶著香暖就去找甲子神將，並介紹了天上的情況：「帝君身旁有六丁六甲，十二位神將。甲子神將是帝君最倚重的，待會你把事情說清楚。認了帝君，可不要忘了我。」
香暖滿臉堆笑，心想有個帝君爹爹就是不一樣，還沒認，也有人拍馬屁了，便笑著說：「那肯定啊，還不知道小神仙怎麼稱呼？」
仙童說，他叫吉祥，專管接待下界來的人。其他上天的，有在凡間修鍊悟道后升天的；也有下界神仙覲見各位星君，商量政事的；還有山野散仙結婚生孩子，過來發帖子的。
香暖閃爍著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問：「神仙也辦酒席，請客么？」
「當然了，不比你們人間少，這個修鍊有了進步，要搞個同喜聚會。那個得了寶貝，來個鑒寶大會。去了不得隨禮，幾位星君都快煩死了，就得由我來攔著。」吉祥義正言辭地說。
「那你的工作挺重要的！沒有你，神仙們都忙著吃酒席，哪還有正經辦事，為民造福的，天宮都要亂成一團了。」香暖見機吹捧兩句。
「那是當然！」吉祥聽得心花怒放，越看越覺得香暖和帝君長得像。
「你們神仙吃酒席也隨份子嗎？」香暖好奇地問。
吉祥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太嫩了，天上送的都是寶貝。你知道什麼是寶貝嗎？那比錢可難找多了。有的神仙辦宴席，就是為了多收幾個稀罕寶貝呢！」
香暖連連點頭。
果然，天上是個長見識的地方！彷彿找到了一條發家致富的道路呢！
二人走過長橋，橋邊滿是奇花異草。
紅的白的黃的紫的，各種顏色的花，結成束，滾成團，一簇簇，一層層，錦緞一般鋪開。陽光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香暖看得眼都直了，秦桑老說他去的地方多，一定沒看過這樣美的地方。
吉祥帶著香暖，到了丁甲神值班室，甲子神將慢悠悠走出來，都沒等吉祥說完，臉就沉下來，生氣地說：「吉祥，你是看本神清閑，給我找事兒的吧。」
吉祥弓著身子，忙說沒有。
「你從哪兒糊弄來的人，你仔細看看，她哪裡有神仙的血脈，還要我稟報帝君，帝君什麼樣的人，潔身自好，從未有過緋聞，哪裡冒出來的女兒。讓帝君知道，罰你到廁所司守門去。」甲子說了一大串話，句句聲色俱厲。
香暖剛想解釋，自己是認的乾女兒。
那甲子也不耐煩聽，咳嗽一聲，堵住二人嘴邊的話，自顧自回值班室了。
眼看得好處沒撈著，倒挨了一頓罵的吉祥，垂頭喪氣地帶著香暖往回走。
他越想越覺得莽撞，光顧著邀功了，沒問清楚。香暖一看就不是神仙，就是凡人化的靈體。
想那帝君何等天姿，便有孩子，也還是靈秀天成，神中之神啊！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責怪起香暖。
香暖也是滿肚子委屈，有口說不出。
吉祥想了半天，還是快讓香暖下凡間，毀壞天神名譽的責任，自己可承擔不起。
香暖卻兩手一攤，無辜地說：「我不知道怎麼下凡。」
吉祥這才明白，合著香暖一點法力沒有，簡直是賴在自己身上了。
「不行啊，你這沒名沒分的，不能在天宮呆著。都屬於我工作失職了！」
「那我就是來找爹爹的，我上天的口哨還是爹爹給的呢！」
「問題是沒人承認啊，你還是下去吧！」
「嘿，下去不是不可以，你態度太差，影響我下去的心情！」
「哎喲，你怎麼這麼多事兒啊。我跟你說…」吉祥突然做個噓聲動作，拉著香暖躲在長橋後面花叢中，小聲道：「帝君來了，別讓他看到你。」
香暖側耳聽了一會兒，道：「沒有腳步聲，你聽錯了吧。」說著，要站起來。
吉祥一把按下香暖，低聲道：「你以為是人間，五大三粗，走路咣當咣當響，神仙走路沒有聲音的。」
香暖忍不住點頭，神仙就是不一樣，走路都那麼特別。
「我是好幾年以前，認的帝君當爹爹，你明白嗎？」香暖正說著，吉祥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唔。」香暖還想說什麼。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