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莉莉安小姐翹了宴會

帝都費倫西，以開國功臣為名。

時值智慧之月的晚月傍晚，莉莉安抵達城牆偏門時，能通過厚牆細小的縫隙看到空無一人的石面街道。

「嘖，這些人不行啊，」莉莉安藏在斗篷下的表情略帶痛心，「連夜生活都沒有，這還是帝都。」晚上估計就是個鬼城。

還難為她從波立維家族的宅邸跑出來。

波立維家族的宅邸名義上在帝都里，實際上在城郊，是個城郊別墅，連牆都只是一段籬笆的級別，否則她也不會跑得那麼順利。

莉莉安琢磨了一下這個別墅的事情，心裡清楚這家族就是想要名氣又缺錢。

波立維家族的領地在赫波亞平原南方的貧瘠地帶，起家時就少了點光環，雖然這幾十年沒什麼戰爭，發展起來不算難，然而波立維家的人都不太爭氣，混了幾十年也就是個子爵，錢不好掙就算了，波立維家族的人卻在參與帝都社交上十分熱衷。沒什麼錢還沒什麼名氣，還想作的結果便是，最多也只能在城郊買個房子什麼的。

可笑的是，努力努力著到頭來，有關波立維家族最出名的事情，是波立維家族大小姐手滑把劍扎自己腦袋裡的傳聞。

莉莉安心想這可真是太慘了，慘得她想哭。

……

亞修不久前所說的那個晚宴，十有八九是波立維家族的社交努力。

……但關她屁事。

莉莉安翻了一個白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開口：「出來吧。」

她莉莉安可是高人，隨便一個人藏在什麼小角落怎麼能瞞得過她……

「小姐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亞修緩慢地從暗處走出來，溫和地笑。

「我靠還真的有人啊？」莉莉安驚了，回頭看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撓了撓頭，「我就裝個逼……這種畫面下說一句這個話裝起逼就很爽。」

破舊的城牆，殘陽如血，世外高人遇見千里尋仇……咳咳。

「……」

亞修沒怎麼聽明白，頓了頓後放棄了追究，又道：「小姐想去哪？」

「喲呵，我以為你得先給我念叨十分鐘仁義禮智信吶。」莉莉安聞言驚奇。

亞修微笑：「我覺得小姐不喜歡聽這個……」最重要的是根本不會聽。

「聰明。」莉莉安毫不吝嗇地誇獎她的侍衛。

近半年前，莉莉安因為那場「事故」，在波立維夫人梨花帶雨的炮轟下，波立維家族不得不做出撥出一個新的款項為她找幾位合格的侍者的決定。

莉莉安知道先前那個大小姐是涼透了，飛來橫禍實在凄涼，要說這個鍋是誰的——大小姐手滑……確實也沒錯，可最重要的還是波立維家族對他們年僅13歲的大小姐疏於看護。

莉莉安「生前」沒當過貴族，也不知道真正的貴族是什麼樣，可看著波立維家族忙著攢社交資本，卻對家族裡的成員不加重視這事情就忍不住吐槽一萬遍。

這麼小一個小姑娘，你連個專屬的侍者都不給人家！你敢信！

這麼不上道你當個屁的貴族！

……

撇開這些槽心事不談，莉莉安看著自己多了個能差使的人還是挺安慰的。

亞修便是這個人。

還是她自己挑的。

不過當時的她也沒指望臨時招募的質量，挑的時候還挺隨意——這小夥子長得挺帥，問了幾句，脾氣挺好，不愛逼逼，OK，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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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莉莉安就和她不愛逼逼的侍衛進了帝都。

「這帝都好寒酸啊。」莉莉安和他沿著城牆走，她掃了一眼斑駁的城牆，撇了撇嘴，吐槽得毫無餘力，「是不是故意的啊，讓這城市看起來特別厲害，像是有的男人會故意在身體上留傷疤，沒事脫衣服和別人耍流氓說『這是我的榮耀』什麼的？」

亞修：「……」

亞修：「？」

緩過神來，少年才微笑著接道：「我是北方人，北方沒有這種傳統呢，是小姐家鄉的傳統么？」

莉莉安抽了抽嘴角，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回答。

「不過，費倫西城的城牆會如此，並非故意。」想了想，亞修認真地科普，「索特人和賽提人的戰爭伴隨著汀恩王國建立，已有數百年之久，每當賽提人進犯，費倫西城便是頭號目標，每每翻修，很快便又會遭遇早證，長此以往城牆便放棄了外觀上的翻修程序。」

莉莉安「哦」了一聲，表情看起來是懂了：「反正意思就是敵人打這個國家專挑這城市打，帝都被打得心裡都麻木了，反正修了還要被打，所以後來就懶得修了，反正也不重要？」

亞修安靜了片刻，接著微笑回答：「可以這麼理解。」

莉莉安沒太在意自己「亂說話」，反倒是又回頭想了想亞修的話，微微皺眉：「這不對啊——王國不是有幾十年沒打過仗了嗎，怎麼還有能打到帝都的頻繁戰爭？」

沒哪個領導者腦殘到把帝都建在與鄰國的邊境上，正相反，帝都的位置很重要，是赫波亞平原的心臟位置，換言之也是汀恩王國的心臟位置，那什麼賽提人能打到帝都，便意味著對這個王國而言已經是很捉急的戰事了。

實話說莉莉安對這個王國的歷史不太了解，有所接觸也全是一些有關波立維家族相關的事情。

可幾十年沒打過仗這事情她也是確定的，否則波立維家族壓根沒有發展的機會。

「確實如此。」亞修點了點頭，「休戰已經有幾十年了，不過，畢竟是曾經持續數百年的戰爭……」

這麼說莉莉安就有些明白了，坐落平原的是汀恩王國，人便是索特人，和那些居住在森林裡的賽提人的戰爭長達數百年，打了那麼多年只有這幾十年是休戰的，帝都的城牆就是在那數百年裡的頻繁戰爭中被破壞的。

——有種東西叫心理陰影，休戰幾十年，看著很長，實際上也不過是一代人的事情，對老一輩而言，戰爭的陰影仍然縈繞在他們心頭，戰爭也很可能會再次爆發。

這種心理中，城牆的修補沒什麼必要。

——雖然莉莉安覺得很可能就是他們懶得修。

莉莉·穿越的·沒什麼責任心·還喜歡找事·安想通了就不太在意這個了，更好奇其他：「打了幾百年是怎麼休戰的啊，對面王的兒子嗝屁了？還是什麼瘟疫啊天災人禍什麼的。」

亞修頓了頓，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嘗試習慣莉莉安的外來腦洞，還是想習慣卻實在習慣不了，安靜了好一會片刻才開口：「這個的話，是……」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莉莉安已經「哇哦」了一聲，竄進了一條小巷裡。

亞修：「……」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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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翹了那什麼宴會，跑到帝都來也不是閑得慌的。

從偏門的道路繞進一條小巷，巷子里與外面的世界如隔分水嶺，一瞬熱鬧起來。

都是人。

居民穿著各異，三三兩兩地結伴走在巷子里，吆喝從冒著煙的地方傳出，而冒著煙的地方又是一台台擺著貨物的手推車，這麼擠著，饒是巷子其實挺寬，此時看著也擁擠起來。

莉莉安踮著腳用眼神掃貨物，還沒看清楚，忽然雙腳不穩，她還沒來得及叫，亞修已經將她穩穩托起來，抱坐在肩膀上。

少年的肩膀有點窄，坐著感覺不是很安穩，可這擋不住莉莉安的好奇心，只垂頭看了一眼微笑的亞修。

「小姐，把斗篷的兜帽拉好，被發現了可不好。」他微笑著，提醒了一句。

莉莉安眨了眨眼睛，順勢拉了拉斗篷，再抬頭往不遠處看去，這才看清楚那些貨物都是什麼——

應有盡有，鐘錶、玩具、掛飾、燈具……看著五花八門，得不到一個統一的歸類，可莉莉安很快辯清，這些都是「製造品」，或者說，都是用金屬打制的東西，每一個都泛著金屬的色澤，看著精細，又有冰冷的質感。

「小姐怎麼知道帝都今天有機械展。」亞修顯然是知道的，可他顯然不確定莉莉安一個大小姐為什麼會知道。

「我聽前兩天來修鐘的工匠小哥調戲後院女僕的時候說的。」莉莉安隨意道，「就想來看看熱鬧，這展怎麼來的啊？」

「說法不一，我聽說是工匠中漸漸流行起來，每年智慧之月里，大城市的集市會有工匠們聚集起來，將自己每年的得意之作拿出來，一是交流，二是出售。」亞修說道，「會有很多平時見不到的小玩意。」

莉莉安「哦」了一聲，扯著亞修的衣領讓他按自己想走的方向去。

「小姐對這些有興趣么？」亞修見她興緻有點高，與平時截然不同，忍不住問。

「興趣？本來很有的，不過現在好像快沒了，」莉莉安眨了眨眼睛，「我還以為機械是那種機器人之類的……嗯，換個說法，不是說魔法世界都有個伴生的機械系統什麼的，金屬武器啊砰砰砰之類的，所以來碰碰運氣，要是能撈到個什麼好的說不定能突然發達，再不濟能來個金手指。」

說著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亞修：「……」

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