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莉莉安小姐覺得某些貴族腦子有點疾病

安全起見，亞修直接帶她去找了王宮總管。

莉莉安受了傷，說嚴重也不嚴重，但亞修小心謹慎到有些嚴肅的態度和小姑娘看著柔弱的樣子，王宮總管聽說了這事，再看看她，大手一揮，安排了幾十號人幫她將所需的東西從波立維宅邸搬來。

眼瞧著那些她之前還感慨著的跟軍隊一般的陣仗被自己用上了，莉莉安心想這風水可不得了，轉得也太夢幻了。

可惜，她沒什麼東西要帶。

生活經驗是殘酷的，她上輩子就是個苦苦掙扎在房價車價油價的普通人，這輩子得到了一個貴族的名頭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有什麼吃就吃什麼，穿的能過眼就行，自己能搞定的事情都懶得和別人提。

因此看著那幾十號人有三分之二都茫然地在宅邸外待命時，她還有些心虛。

還真是無福消受。

……

「波立維小姐，您的居所就在……」等忙完時，已經是黃昏，詢問起新住處，得到了僕人恭敬回答。

「哦，謝謝。我去圖書館找本書。」她輕描淡寫，說完就自個跑了。

等拿著書原路返回，天色又暗了一點。

霞光濃艷，漫過不遠處雪白的女神雕像，投下看不清形狀的陰影。

一陣涼風吹來，花圃內的綠植沙沙作響，莉莉安攏了攏散亂的金髮，視線停在了不遠處那座高塔上。

不管在王宮的哪個角落，都能看到這座高塔——

被稱作宮殿的謝羅姆宮，實際上是塔。臨近夜晚，塔頂的流光更清晰——莉莉安第一次這個時間還在王宮，才發現那光是來自建築本身。

她不得不在意這些，因為這是「魔劍法師謝羅姆·汀恩」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痕迹。

——魔劍法師謝羅姆·汀恩，被譽為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法術使用者，同時也是汀恩王國的上一任國王。

但她所了解的，或者說整個王國的公開資料中也就這些內容而已。

莉莉安抽空去查資料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個國王的資料會寫【國王xxx，很強，非常強，強得離譜】然後就沒了？！

——一度讓她以為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囚犯。

不，是囚犯的話只會努力將其從菜雞到弱雛鄙視一圈。

想著心累，莉莉安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

……

這次沒搬什麼過來，莉莉安倒是想等這事情一過去就搬回波立維宅邸——王宮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盤，哪怕特洛奧和自己關係多好都讓她不自在，如果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誰在那。」一個聲音飄來，冷不丁灌入耳中。

……那就更不自在了。

莉莉安停下腳步，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迎面而來的一行幾個人，看著像是路過。

「哪來的女孩？」然而還沒等她決定好是溜還是走過去，那行人已經過來了。

是幾個華服的貴婦。

說話的那個走在最前面，手裡捏著羽毛扇，彩繪的扇面半展，聲音如鳥雀般……莉莉安一時間不知道該稱之為動聽還是聒噪。

「你是誰？」看著莉莉安不回答，貴婦又問了一次。

這可又是一個她不熟悉的名場面限定啊……莉莉安頭皮發麻，面上卻看不出什麼，語氣鎮定：「我是莉莉安·波立維，女士。」

這些貴婦看著也年輕，她一下子沒敢喊夫人。

「波立維？你們有人聽說過波立維么？」貴婦回頭問道。

起初好像還沒人想起來，突然，一陣笑聲傳來：「這不是那個失手將匕首扎進自己腦袋裡的可憐姑娘么？」

一下子，這幫小姐妹嘰嘰喳喳地炸開了——

「還真是？我居然在這兒遇到故事的主人公了？」

「安萊在上，她的腦子還好嗎？」

「我可真想好好研究研究……」

現在莉莉安確定了，這笑聲確實聒噪。

她不排斥笑聲這東西，人高興了就該笑，笑得暢快也能讓其他人舒服，然而——

我求你們了別「呵呵呵呵呵呵」，你們有本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一個子爵家的小女孩，怎麼會在這裡。」笑聲倏地停下。

那幾個貴婦小姐妹互相看了看，撩著自己的蕾絲邊裙子紛紛了讓道，很快，一個女人不緊不慢地從最後走上前——她分明站在最後，可顯然卻是最有權威的一個。

莉莉安很快看清了她的臉。

乍一看是個美人——棕發的女人五官精緻，抹了粉的臉上帶了一層冰雪般拒人千里，只一眼就讓人覺得道出身高貴，氣質不凡……什麼鬼的。

莉莉安被她那雙藏著冰的眼睛盯得不是很舒服。

「我聽說特洛奧殿下最近請了一位『朋友』到王宮來一起上課……原來是這位小姐么？」又有人彷彿是想起了什麼。

「哦，」氣質不凡的女人頓時瞭然，「我聽說了。」

莉莉安一口氣還沒松，又聽到那聲音接著：「波立維家的女孩，沒有學會如何自保，倒是在勾引人方面很有天分。」

莉莉安：「……」

莉莉安：「？」

說真的，她都懵了。

回過神來就有點想笑。

解釋？她只聽這幾個貴婦聞言紛紛「噗嗤」笑出來的態度，就知道這群人的定位是「我在我的世界里遨遊，走我的路如此瀟洒快活」。

那隻能祝你們路上小心，新年快樂了。

哦，沒有新年，那安萊祝你們身體健康，事事順心吧：）

面上，莉莉安維持著自己長輩面前「自然溫順的淑女掛」，懶得反駁又沒有肯定，正想開口告辭，帶些許驚訝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卡羅琳姑姑？」

莉莉安的第一個反應，我草，你們有完沒完；第二個反應，咦？這聲音是卡蕾；第三個反應是，她說卡羅琳姑姑？

卡羅琳——眾所周知的稱呼是「卡羅琳皇后」。

最後一個反應——這腦子讓人嘆為觀止的女人居然是皇后？

進而感慨起貴族腦迴路來。

莉莉安剛來帝都不久就被迫捲入與貴族的交集中，不知不覺也算是認識了不少只手撐天的人物，可現在仔細想來，她基本沒能習慣任何一個腦迴路，最喜歡的一個居然還是卡蕾這個小傲嬌。

這時，小傲嬌卡蕾已經匆忙趕來：「您怎麼會在……」

「卡蕾，許久沒見到你，我不知道我父親都教了你多少，自信倒是增長了不少。」卡羅琳瞥了她一眼，彷彿在說些有的沒的。

卡蕾果真一臉茫然。

「連皇后在哪，你也有權過問了？我未來的小雷特女伯爵。」

卡羅琳不介意說得再清楚點，一句話下來，卡蕾臉上果然血色盡退：「我……我不是……非常抱歉，是我唐突了。」

「你的課不多麼，怎麼跑到這來了。」卡羅琳也沒說有沒有原諒她的「唐突」，又道。

「我來找……朋友。」卡蕾小心地看了一眼莉莉安。

「朋友？你還有時間交朋友？」卡羅琳輕輕蹙眉，很快又鬆開，釋然般露出直到此時的第一個笑容，「也是，你該和這樣的人交朋友，她會的那些東西對未來的你而言比較實用。」

卡蕾並沒有聽到先前卡羅琳對莉莉安所說的話，此時不免更加茫然。

「呵呵呵……」一旁跟著卡羅琳的貴婦們對此再熟悉不過，臉上都掛著充滿深意的笑容，「殿下說得對……再有什麼能力，不如找位合適的丈夫。」

卡蕾的臉色瞬間通紅——她是真的只有十三歲，根本沒想過這類事情：「你們……」

火是不可能對這些「長輩」們發的，看著她這個模樣，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那麼，祝你們玩得開心。」卡羅琳沒有留下來的興緻，其他貴婦便也不再纏著兩個小女孩不放，呵呵笑著離開，身上的裙子在夜色中宛如隱匿在黑暗中的光斑，明明晃晃。

風吹過，有點涼。

「莉莉安——」卡蕾花了點時間才調整好心態，深呼吸了一口氣，回過頭。

頓住。

——

莉莉安——這個金髮的女孩就站在涼風裡，此時看都沒看成群離開的鶯鶯燕燕雞雞鳥鳥什麼的，垂頭費力拉了拉衣服，嘟囔了一句「天果然涼了我怎麼不多穿一件我有病吧」。

淡定又……畫風清奇。

「那些女人，這裡，」莉莉安這時才注意到卡蕾的視線，想了想覺得該發表一點意見，指了指頭，「是不是有點疾病。」

卡蕾：「……」

卡蕾：「噗。」

笑出聲完全是因為莉莉安過於出其不意——夜色漸深，莉莉安站在涼風裡，那張素白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表情。

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種話簡直是……

雖然可能是被夜風涼得都不想笑了。

「你怎麼能這麼……」等回過神，她便覺得莉莉安過於不禮貌。

雖然確實是她的風格，可卡蕾還是有些沒有想到。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聽有人這麼評價這些人，尤其是那位尊貴的皇后。

「你喜歡聽她們說？那你去追她們。」莉莉安滿肚子的槽沒地方吐，忍了忍還是沒把那句「有病得去治，別只花錢塗那張臉，連個裝模作樣的祭司都請不起」給說出口。

也不是覺得這話不能說，而是覺得這皇后可能找錯了祭司：）

卡蕾「誒」了一聲，聽出了莉莉安心情不佳。

她其實也不是很喜歡那些話，可她不敢，也不能評價，一時間聽出莉莉安不太高興，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久了，等莉莉安早把這破事給丟了個七七八八時，卡蕾才小聲地在她身後開口：「她們說的……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她們家族都是那樣的。」

那些人，都是那樣的——聯姻什麼的，基本是這些貴族的生活方式。

「她們怎麼樣關我什麼事？」莉莉安揚眉，回頭掃了她一眼，「別說服我，你先把你自己說服了再來和我說這個。」

她本意是懶得管的，這些貴族的死活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但她想到雷特伯爵，想到卡羅琳，再想想被這些陰影籠罩著的卡蕾和特洛奧，就覺得心裡有點發不出去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