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莉莉安小姐不著調的老師

莉莉安不關心什麼拉文·科特，她更在意「魔劍法師」謝羅姆·汀恩。

然而這個名字只是一晃而過，她沒能深究。

魯迅說，當你想專心於一件事，其他事情便會一件一件一件一件地迎面而來，不計代價地阻礙你。

魯迅還說，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

……

「特洛奧。」兩人剛過門廊，卡蕾的身影伴隨著聲音出現在不遠處，她仍保持著儀態端正的樣子，可走向他們時，腳步明顯有些匆忙。

「咦？」特洛奧看清來人，愣了愣，「卡蕾？你不是……」

卡蕾剛想說話，卻停了下來，轉身遣走身後的僕人，才腳步又加快著到他們跟前：「我聽說你把莉莉安叫來和你一起上法術課，讓她留在帝都……我就過來看看。」

說著，她抬起頭看了莉莉安一眼，眼神很快收回，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是害怕莉莉安，還是擔心莉莉安看出她的小情緒。

……明顯是後者的比重更大。

「卡蕾想我了嗎？」莉莉安輕鬆看穿這小女孩的想法，也不客氣。

卡蕾：「……」

卡蕾：「沒有！」

「卡蕾要一起來上課嗎！」特洛奧搞不懂女孩的小心思，只覺得卡蕾這次一來，他的「同學」說不定又多了——頓時眼睛一亮。

多一個人一起玩！

「爺爺不喜歡科特伯爵，你知道的。」這次都不等莉莉安打碎特洛奧的幻想，卡蕾先行一步，「而且我有自己的法術老師。」

特洛奧不由得撇了撇嘴，在提醒中想起了這事——可又不太甘心。

「不過我能常常過來。」卡蕾安慰他，轉而又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吧……莉莉安，你的侍衛還要跟著么？」

莉莉安回頭看了一眼站得不遠不近的亞修。

這個樣子看起來是想和他們說之前那件事——那麼自然不能有不熟悉的人在。在卡蕾看來，亞修這種僕人還不值得信任。

「那我就送到這兒。今天下課了會來接小姐，祝小姐今天過得愉快。」亞修輕鬆會意，簡單地行禮道。

隨後目送他們，很快，三道身影完全在自己的視野里消失。

亞修又在原地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正要抬步離開，卻有一道寒光倏地亮起，向他襲來，快得令人避之不及——！

叮——！

嗡鳴自空氣中暈開——畫面定格，在陽光下發燙。

身姿修長的少年保持著微微側身的動作，手裡卻多了一柄匕首——銀白的匕首上倒映著他琥珀色的眸子，沒什麼情緒。

匕首上架著一把長劍——握著長劍偷襲的人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是一個銀髮的男人，很高，此時略微傾身，身上的輕鎧泛光——五官雕塑般立體，表情凝固在嚴肅的角度上。

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突然閃現的。

亞修此時看似被壓製得徹底，可稍稍停頓后，他只是輕巧地翻了翻手腕，抬手便將匕首從劍下安然抽離。

銀髮男人見此表情不變，也收回了劍。

——緊接著，耳邊響起溫和的聲音：「亞爾林先生。」

這個銀髮男人——是幾天前將卡蕾和特洛奧帶回雷特宅邸的騎士。

亞爾林點了點頭：「我聽說你去了南方，沒想到現在居然當了波立維家的侍衛。」

他面無表情說這話時，實在讓人感覺不到「居然」的情緒。

亞修彎了彎嘴角，沒有接他的話。

「繼續留在騎士團，你會過得比現在好。」

「有什麼事么，亞爾林先生。」聽他說完，亞修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臨近玫瑰五月，最近的工作很忙吧。」

亞爾林安靜了片刻：「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請直說吧，不過我以小姐的要求為重，要看小姐的意思。」亞修回答，「如果在時間上和照顧小姐有衝突，請恕我無能為力。」

「莉莉安小姐最近會有很多時間在王宮。」亞爾林道，「這件事也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

聽著亞爾林語氣里略帶堅決，亞修不為所動：「怕會讓您失望。」

「這事情我只能拜託你。」亞爾林滿不在乎他語氣里的推辭，「今天黃昏和我去一趟城外，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你了。」

亞修微笑，茶色的發在面頰旁晃了晃：「黃昏可不行，我得接小姐回家。」

「……可以晚一些。」

「回宅邸后，要守在小姐身邊，她看書的時候我得安排隔天有關她的工作。」

亞爾林：「……」

亞爾林永不言棄：「那就深夜。」

「好的。」亞修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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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還以為卡蕾支開亞修是想說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結果她還真是高估了這兩個小朋友。

——回到房間后，他們叫來甜點，聊了一堆有的沒的，她也跟著吃了一堆有的沒的，等卡蕾被接走回雷特宅邸，莉莉安一回頭便發現……

特洛奧睡著了。

小殿下躺在沙發上，頭髮被蹭亂，仰著頭還流口水。

莉莉安：「……」

她已經在認真考慮將弄丟星徽的事情告訴雷特伯爵的可能性了。

到底是搞不清楚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如果超出預期的話，她可由不得這兩個小屁孩：)

「殿下睡著了，」想了想，莉莉安走出門，和不遠處的女僕說道，接著又問，「這附近有圖書館么，我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女僕應了一句，先是匆匆與剛好經過的僕人說了一聲，才帶領她往最近的圖書館走。

「能和我介紹一下王宮的圖書館么。」莉莉安跟著她走過長廊，開口。

「可以，王宮的圖書館是整個汀恩王國最大的圖書館，總共有四座，坐落在不同的地方。」女僕說道，「我帶您去的，是殿下平時常去的一個。」

很快，莉莉安跟著她來到了一扇門前。

古銅色的大門，浮雕的內容是不知名的怪物，最頂上是張開雙翼的女神——安萊。

汀恩王國沒有統一的信仰，因此各類聖殿遍地，有時候連聖殿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信誰。然而上層人在這方面會稍微統一一些，信仰這位生命女神安萊，因此哪怕對信仰沒什麼興趣的莉莉安也能眼熟能認出這位女神。

「謝謝你。」莉莉安朝女僕道。推開門，帶起了一聲悶重的吱嘎聲。

女僕一怔，低了低頭：「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

莉莉安推開門，一面書牆直直撞入視野中——除了門，牆壁四周竟都被書櫃佔據，一時間令人不清楚是感慨「知識就是力量」還是「有錢真好」……

金髮的小女孩彷彿踏進夢境里的愛麗絲，沉默著走在巨大化的世界里。她看了一眼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最後停在一個順眼的書架前，隨手抽出了一本書——《基礎咒語大全》。

哦喲……得來全不費工夫？

【法術等級0】

【法術書籍《基礎咒語大全》；所屬類別：吟誦法脈2級】

【吟誦法脈尚未解鎖，無法閱讀】

莉莉安：「……」

莉莉安：「？」

朋友，哎，不是，兄弟你能告訴我怎麼解鎖嗎？

「是小殿下的朋友么。」莉莉安茫然得很，冷不丁聽到一個飄渺的聲音——要不是她反應過來話的內容是什麼，現在可能已經把手裡的書對著聲源砸了……

「……誰？」莉莉安收了收丟書的手，抬頭。

話音剛落，金色的風從圖書館深處飄來——帶著柔和的力量在半空盤旋，柔美夢幻。

什麼……鬼？這是要從天而降？什麼登場路數？好像還挺厲害？

莉莉安的視線追著那金色的風，看著金光碟旋，心情有些許微妙。

有種奇怪的，溫暖的感覺——

只不過，五秒過去了。

十秒……三十秒……六十秒……兩分鐘——

莉莉安覺得脖子有點酸。

「咳咳。」那聲音再次響起，莉莉安一愣，扭頭髮現另一個方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個人，看著她輕笑了一聲，「那個超好看是不是。」

莉莉安：「……」

莉莉安：「？」

不是，說好的從天而降呢？！

眼前站著一個茶色發的青年，臉上掛著一隻紫色鏡片的單片眼鏡，說話時嘴角勾著笑。

莫名其妙的，莉莉安覺得似曾相識。

不過這不是重點。

「剛才那個是什麼？」

「是迎接小朋友的法術煙花。」青年認真地回答。

莉莉安：「……哦。」

「果然是波立維家的小姑娘，經歷過生死，很淡然呢。」青年又說。

莉莉安平靜下來的心情復又微妙起來。

這人對自己那麼熟的嗎？

「我們很熟嗎。」她疑惑了，也這麼問了。

「是熟悉的意思么？對了，你可能不認識我。」青年想了想，問道。

莉莉安心想你這特么的不是廢話嗎，我現在一張臉上就差大字寫滿「你是誰」了。

不過……

莉莉安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這青年手裡抱著書——一本咒語書：「你是……殿下的老師嗎？某位宮廷法師？」

聽他的語氣，他似乎和特洛奧挺熟，還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手裡拿著咒語書，會用法術，哪怕看著有些雞肋。

那青年聽了旋即一笑。

——看著很和善的笑容，可又讓她覺得熟悉又奇怪。

「看來小殿下邀請你來，不只是因為他想找個新朋友呢。」青年保持著笑容，伸出手，「你好，我是拉文·科特。」

這個人居然就是拉文·科特。

莉莉安沉默了兩秒，她想的是自己該不該叫「老師好」。

好像不久前自己還希望這個老師能把她開除。

「我看起來很讓人失望么？」莉莉安的沉默讓拉文有些「受傷」，他眨了眨眼睛，手倒是還伸著。

「我只是很驚訝。您很年輕，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位出色的法師都那麼年輕。」莉莉安這才伸出手，瞎吹從來不過腦子。

拉文聞言笑了笑，猝不及防地：「你的記憶能力好么？」

莉莉安：「？」

莉莉安：「還行？」

不是，等等，你這個老師怎麼一點都不著調？你說這個幹什麼？

你能說點人聽得懂的話嗎？！

……

「你比小殿下有野心，就提前給你上一課吧——莉莉安小姐聽說過精靈嗎？」拉文收回手，不甚在意她的話，微笑著問。

「有……也沒有。」

莉莉安發誓自己沒有亂講話。

她天知道這裡的精靈和她知道的精靈是不是一個東西。

「嗯……女神造物，精靈身為神的助手，天生便擁有其他種族無法比擬的法術天賦，」拉文扭頭，徑直走向對面的書櫃，從上面拿了一本書，「人類只是安萊的失敗品，生命短暫，多數人也沒有法術天賦。」

「因此……最初的人類，被稱作『持劍者』，也就是，只能使用刀劍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