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再探夜郎山

十:再探夜郎山

「殷姑娘!」顏歡急的跳腳,她環顧山谷,卻再不見聲響,只略略回味剛才的話,她便覺心中一陣愧疚與心痛。她滿心悲戚的看一看夜空,知道再做停留也是無益,便邁步向山下走去。

遠處,殷絮在一片泛著幽藍光芒的花海中靜靜觀望她的背影,一旁另一個一襲粉衣的艷麗女子亦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姐姐,」她輕聲喚殷絮道:「是要借她們的手除掉五色狐?」

殷絮淡漠的笑一笑:「若是那樣當然很好,五色狐便再不會威脅到我們了。」

「可是,秦老夫人的毒,我們答應過……」

殷絮伸出一隻手示意她不要再說,繼而嘆道:「雖然沒有幫她多活幾天,但我也終究是盡了力,未負她所託。」她望著山下的茫茫夜色,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姻柳,你知道最令我感興趣的是什麼嗎。」她不等粉衣女子回答,便兀自笑道:「我想,我找到關於傳香的線索了。」

未用扶搖之術,走了許久顏歡才回到秦府,這時天已微亮,秦府管家直接帶她進了正廳。只見驍陽、秦言、紫蘇與秦老夫人皆在,驍陽見她無事顯然鬆了一口氣,秦老夫人念了句佛,道:「謝天謝地,還好平安回來。」秦言也顯然放下了心,但還是不服輸的嘲笑她:「一去大半夜,我們還以為你被妖怪吃了。」顏歡沒有理會秦言,而是趕忙去探看秦老夫人,果真見她比昨日憔悴更多,念及之前殷絮說她時日無多,只覺心中一痛,眼淚便涌了出來。

眾人顯然未料到顏歡如此,驍陽慣也沒見過顏歡這樣,覺得有點慌:「是受了傷?!」

顏歡搖頭,徑直走到秦老夫人面前,看著秦老夫人關切而慈愛的臉,心中的歉疚和心疼洶湧而來:「老婆婆……」她說完這話再哽咽難言,站在那裡不停的抹眼淚。

一旁的秦言無措的站起來,舉起手向驍陽示意自己的無辜。老夫人把她攬進懷裡溫柔安慰:「不哭不哭,好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顏歡越想越難受,半晌才能開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耽誤了為你延命的時機!」

驍陽和秦言對視一眼,秦言眉頭一皺:「你說什麼?」

顏歡好容易止住哭,哽咽著絮絮把殷絮所說的經過跟眾人講過,罷了便又復跪在秦老夫人面前,哀慟道:「老婆婆,我們本想抓住五色狐替你解毒,不想竟是如此結果,是我……都是我的錯。」

秦言站在一旁久久無言,驍陽將信將疑的思索著這話里的真假。倒是秦老夫人望著顏歡笑的一臉從容:「不礙的,一把老骨頭,該見得都見過,該看的也都看過了,除了言兒,我在這世上再沒什麼牽挂。」

「娘,」秦言急切打斷她:「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治好你。」他看看顏歡,一臉的肅穆:「不是還有七天期限嗎?不管需要什麼財力物力只要開口,我一定傾盡全力,就算把夜郎山翻過來,也要給我抓到那隻狐狸!」

顏歡止住淚,抬眼看看秦老夫人,心裡突然有了方向,她點頭道:「秦言這話說的對,我們不會放棄的。」她站起身望著驍陽,面上有了懇切之色。驍陽明白她的意思,未等她開口便說:「我定會儘力。」他看著顏歡,冷靜道:「況且那妖物說的話也未必作數。夜郎山西北,我們現在就去會會它。」

「我和你們一起。」秦言立刻說道:「雲中一帶我很熟悉,夜郎山早年我也去過,多少可以幫上忙。」他略一沉吟,望著驍陽和顏歡鄭重說:「何況,你們是為了我娘才去犯險,若不幫忙,我過意不去。」

驍陽和顏歡交換了神色,顏歡輕聲說:「便讓他去吧,老婆婆這樣,他留在這裡也一定很著急。」

秦言熱切的點點頭,走到秦老夫人面前:「娘…」他神色悲傷,黯然道:「之前……是我一直不相信,若是我早一點,或許就不會——」他搖搖頭,哀慟的閉上眼長長吁氣,道:「孩兒定不會再讓你受苦。」他轉眼望著紫蘇:「我不在的時候,勞煩你替我照顧我娘。」

紫蘇紅了臉,低頭訥訥道:「放心。」

秦言看她如此,略略有些尷尬,但終是有事掛懷,點頭言了謝,便催促驍陽顏歡一同快些趕路。

三人一行到了夜郎山下已是傍晚,抬頭望著因為樹木林立顯得有些陰森森的樹林,驍陽不禁感慨:「夜郎山很不太平,」他望著夜郎山深不見底的山路,淡然道:「不過不用太憂心,顏歡先前見過的黑衣女子是何來路還未作數,我們必須小心行事,不要誤入敵人圈套,以免腹背受敵。顏歡,」他看了顏歡一眼,以她的道行,斬妖除魔的大事暫且指望不上她:「如有必要,你保護好秦公子。」

顏歡看看驍陽,又和秦言對望一眼,見他並無嘲諷之色,便點頭道:「好。」

驍陽抽出斬魄劍,一道耀眼白光閃過,他對秦言說:「秦公子,我知你救母心切,但若有萬一,自保要緊。我們此行多為試探,全身而退方可保存實力,再為秦老夫人打算。」他輕輕嘆息一聲:「若那女妖所言不錯,五色狐道行深淺尚不可知,憑我一人之力,並無完全把握能夠打敗它。」

秦言點點頭,面露感激:「我知道,」他一改往日戲謔,鄭重揖手道:「多謝你們肯為我娘犯險,如此恩德,秦言無以為報。」

顏歡趕緊擺一擺手:「我們本來也是為了五色狐來的。老婆婆是好人,救她是我們分內之事,不用這樣客氣。」她長長吁氣:「趕路要緊,我們這就走吧。」說罷取下腕上的鐲子握在手裡,驍陽在前,秦言與她並肩,三人驅步走上了夜郎山。

秦言對顏歡的鐲子頗為好奇:「想不到你的鐲子竟是法器,玉做的法器對妖怪能有什麼影響?擲過去不就碎了。」

顏歡不以為然的一仰頭:「不懂了吧,這是我師父特意為我尋的,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玉鐲,其實是無堅不摧的利器,非但不會碎,打在妖怪身上可是會損它們的道行的。」她努一努嘴:「我法力低微,所以給不了什麼實質的傷害,可是道行低點的妖怪和人,我都能用迷心術迷惑他們的心智,讓他們對我言聽計從也不在話下,你那個小廝不就是證明嗎。」顏歡頗為得意的看了秦言一眼,卻見秦言啞然失笑道:「怎麼聽都有點怪力亂神的意思。」

顏歡怒道:「你現在還取笑我!信不信我一拳就——」她作勢要捶秦言的臉,卻被驍陽回頭制止示意她安靜一點。

秦言充滿歉意的笑著點了點頭,顏歡氣鼓鼓的瞪他一眼,便隨驍陽朝前方看去。

「為什麼會有亮光,夜郎山不常有人來的。」秦言亦望著前方,皺眉小聲問。

驍陽和顏歡同時轉頭詫異的望著他,秦言被二人這陣勢看得有些心虛,他看看驍陽,又看看顏歡,帶著明顯疑惑不解的語氣問:「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驍陽不語,卻是顏歡驚異的說:「你怎麼也能看見?」

秦言向後仰了仰頭,開口時不太有把握:「這麼明顯…我看不到不就是瞎子了嗎…」

顏歡急忙要張口,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只轉目看著驍陽。驍陽點點頭,神色恢復了以往的淡然:「那些光芒是妖氣,你非修道之人,能夠看到實在奇怪。」

「我?」秦言先是一愣,而後趕緊擺手,好像自己生怕跟妖怪扯上什麼關係似的,顏歡見狀只覺好笑:「你看得到,他們也不會撲過來吃了你,幹嘛這樣害怕。」

「誰說我害怕。」秦言一怒看著顏歡:「本公子只是不想跟這些妖怪結下什麼不解之緣,怕你們看我有慧根,抓我去做個道士什麼的,哎呀……人生苦短。」他故作黯然的一嘆,驍陽苦笑著回頭繼續向前走,顏歡聽罷卻不樂意。

「這是什麼意思,沒有我們除魔衛道,你這樣的小白臉肯定是妖怪菜譜里的第一個。」她掰著指頭細數:「為富不仁、紈絝子弟、金玉其外、你還以為自己人不風流枉少年。」

秦言一揮摺扇,頗為得意的搖搖頭:「本少爺風流倜儻,博學多才,玉樹臨風。上個街那些妙齡少女都要奔走相告,你這樣又凶又丑脾氣又古怪的神婆是不會明白的。」

顏歡做出嘔吐的表情:「奔走相告,虧你說得出口。風流倜儻是你自己說的,說不定人家是看見你的樣子嚇得躲起來,再看看我師父吧,那才是真正的瀟洒美少年。」

驍陽回頭,帶著責備的看了顏歡一眼,顏歡低下頭吐了吐舌頭,嘿嘿笑了兩聲。

秦言懶洋洋的將手背在腦後,踏青郊遊般的悠哉悠哉:「哎呀……美少年是不假,身邊跟了這樣一個虎姑婆,怕是再怎麼著日子也不好過。」

顏歡聽罷作勢就要去踢秦言,但突然一股凜冽之氣傳來,讓人不覺打了個寒噤。驍陽與顏歡同時警覺,低斥道:「誰!」秦言見狀也警覺起來,但看似並不害怕,只是對眼前變化頗為好奇。

「保護好秦公子,自己小心。」驍陽一揮斬魄,對顏歡低聲叮囑。顏歡握緊血玲瓏,點頭望他:「你也小心。」眼神交匯,二人心中皆是稍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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