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倫常敗壞

第13章 倫常敗壞

閔幼株才看清了月色下的這兩個人,竟是閔安榕和沈氏!閔幼株將身子又往外挪了挪,漸漸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我跟你說過凡事都躲在娘和大嫂身後,別去沾染是非!結果你呢?還衝在大嫂前面去處理這件事,你有沒有把我的話記在心裡?」

「那時候娘暈了過去,大嫂又慌張沒有主意,妾身若不頂上去,誰能頂上去?妾身知道二爺心裡敬著大爺,可大嫂的能力,根本當不起這個家呀!」

「是!大嫂沒能力,你有能力!只怪你命不好,嫁給了我,沒當成世子妃是吧?沈安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妾身沒有……」閔安榕也不聽沈氏的解釋,哼了一聲便甩袖走了,徒留下沈氏在原地拿著帕子抹淚。

閔幼株本以為沈氏哭一會兒就會走了,卻不料她哭完后就站在原地不動了。越在這種時候,閔幼株越能沉得住氣。就如同她當時去找閔佑生的時候,在那顆大樹下擁有的耐心。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一陣風吹過,閔幼株將一縷髮絲拂到了耳後。就在這時,沈氏動了。月光下,閔幼株分明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猙獰之色。眯了眯眼,閔幼株想了想決定跟上去。

一路上,沈氏都在有意避著巡邏的下人。閔幼株見此,越發堅定了跟上去的決心。反正自己如今也暫時找不到不去國師府的方法,不如跟上去,說不定有什麼收穫呢?

兩人一前一後地繞著人走,過不多久便拐到了一處略顯蕭索的院子前。閔幼株死後曾在裕國公府飄蕩了一段時間,因此只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地方。

是閔琨已故母親的院子——崇德院。

這個時候,沈氏來這裡幹嗎?

閔幼株將身子藏在了樹后,沈氏此時卻站定在了崇德院前。她抬頭看向了崇德院的牌匾,看著看著竟不由得呆了。

直到院內有個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打開門迎了出來,她才隨著他踏進了院子。

閔幼株又在崇德院外等了許久,都不見沈氏出來。她暗暗握緊了腰間的荷包,便矮著身子繞向了崇德院的後門。

出乎閔幼株的意料,透過門縫往裡看時,除了剛剛那個中年男子,整個院子都見不到其他下人。

閔幼株隱隱覺得今日她可能會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略穩了穩心神,她一隻手將荷包中的傀儡蠱取出,另一隻手扣了扣崇德院的後門。

待聽到腳步聲,她立馬蹲在了門旁的角落。那名中年男子打開了院門卻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他正暗自疑惑,卻不想耳中一痛,接著意識便迷迷糊糊起來。

閔幼株走到他身旁,輕輕說道:「去院子里待著,別動。」那名男子老老實實地走進院子,便站在一個地方不動了。閔幼株放輕腳步,關上了院門。接著人便光明正大地走進了院子。

那名男子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閔幼株的動作,卻一句話都不說,一下都不動。

閔幼株滿意地點了點頭,往院內走去。一路上的屋子大多都是漆黑一片的,只東廂房那隱隱亮著光。

走得近了,閔幼株依稀還能聽到奇怪的響聲。心內有些不好的預感,閔幼株抿了抿唇,又走近了些。當她走到廂房的窗欞下時,終於聽清了屋裡的響動。

「咯吱咯吱……」是床在搖擺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女子的痛呼。

閔幼株心內冷笑,原來這沈氏竟背著閔安榕偷情。這裕國公府果然是從裡到外都骯髒。只是那個男子是誰呢?

下人?沈氏總不至於墮落至此吧……可若是主子,會是誰呢?這裕國公府的男眷不過就是閔琨、閔安元、閔安南以及沈氏的夫君閔安榕。

就在閔幼株思量的工夫,一個粗獷的男聲縱然響起!

「賤人——你平日里在我兒子身下是不是也這麼騷?」這道聲音如滾雷般傳入了閔幼株的耳中,她霎時睜大了雙眼。

是閔琨!是他!閔幼株身子一晃,差點兒就站不住了。

原來他玷污兒媳婦的癖好,在沈氏這裡便開始了。也許沈氏還不是最早的……

閔幼株想起自己死前曾看到朱氏和沈氏結伴走過新房,那時候她們的雙眼是一樣的麻木,一樣的無情。

原來她們早就知道了……但她們卻不反抗也不阻止,這簡直是在變相地助長閔琨的惡行!也許她們不是殺人的劊子手,但絕對是幫凶之一。

閔幼株不甘地看向了燭光搖曳的屋內,裡面兩個人的呻吟聲起伏不斷。這些聲響聽在閔幼株耳里,卻只是讓她的表情越來越冷,越來越沉。

這裕國公府真是從裡到外都腐朽、齷齪。他們將倫常視為無物,將道德狠狠地踩在腳底。

然而就是這樣的他們,卻享受著普通人幾輩子都得不到的富貴和權勢。

老天何其不公!

閔幼株抬起頭,望著四方院上的盈盈月光,她突然笑了。

原本自己在裕國公里,只想著找尋娘親的蹤跡,然後殺了該殺之人。但如今,自己卻有了推翻這座國公府的念頭。

老天啊,待我找到娘親之後,定要把這裕國公府的齷齪和醜惡讓我代國的百姓都看看,以還我枉死之公道。之後我徐姝是死是活,是好是壞,任憑天意!

——

清冷的月光下,屋裡的聲響漸漸消停了下來。

沈氏面色潮紅地伏在閔琨的身上,語氣柔軟地喚道:「國公爺……」閔琨本來有些困,但聽到沈氏這麼喚他,還是耐著性子問道:「怎麼了?」

沈氏話未到,眼淚便流了出來。閔琨趕忙哄道:「這是怎麼了?莫非有誰給你委屈受了?」

沈氏搖著頭,起先還不肯說,待閔琨問了好幾遍后,才抽抽噎噎地答道:「今日四弟出了這事,我本是好意去幫忙……卻沒想到二爺會這麼說我……」

「你去幫安南怎麼了?他憑什麼說你!」

「說我多管閑事……可是當時母親厥了過去,大嫂又慌亂沒有主張,我心裡擔心四弟,才不得不去的……」說完,淚流得更凶了。

閔琨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榻,冷聲道:「哼!這小子平日里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他四弟出了事還這樣,果然是冷心冷肺,跟他娘一個樣兒!」

沈氏見閔琨動了真怒,趕忙用手順著他的胸口。閔琨一把抓住了沈氏的手道:「別怕。他是怎麼教訓你的,我便怎麼為你討回來!」

「哎,他終究是我的夫君,還是算了吧。我只是心裡有些難過才與你說說……」沈氏這樣說,自然不是為了真幫閔安榕求情,而是以退為進。

果然,閔琨「嘩!」地一下將沈氏壓在身下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再也不用看那婆娘的眼色了。你即是我的人,我便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說罷也不管沈氏怎麼想的,沈氏略微反抗了幾下,便屈從了。

屋外,閔幼株不願再聽那些骯髒事,便悄無聲息地往外退去。

一邊退她還一邊往邊上看著。沈氏和閔琨這樣偷情,顯然不是一次兩次了,必定是做了事後準備。

先不論他們這樣是真情還是假意,但如今他們的身份應該是不允許擁有子嗣的。所以,一定有人在幫沈氏準備避子湯藥……

沈氏是個謹慎的性子,想必不會在自己院子里煎藥喝葯,那很有可能就是這邊有人在幫他們準備,而這裡唯一的下人便是那個中年管事的了。閔幼株的雙眼一亮,便疾步走向了中年管事所在的位置。

果然!中年管事原本坐著的地方還熱著一壺湯藥。

閔幼株掀開藥蓋,一股濃烈的中藥味擴散在了院子里。她略微皺了下眉,閔幼株便提起葯壺將所有的湯藥都撒在了旁邊的一棵大樹下。直到葯壺裡的藥渣也被傾倒乾淨,她才提著壺往旁邊的小池子走去。

用池子里的水將葯壺灌滿后,閔幼株低頭便拔起了各種各樣的草。

因以前做過花粉花膏,閔幼株便照葫蘆畫瓢,將那些草用小石子碾碎,然後撒進了葯壺裡。

接著為了加深湯藥的顏色,還撿了一把土也跟著撒了進去。隨後她便提著葯壺放到了之前的爐子上。

爐子的火勢還算旺,不一會兒,葯壺裡便傳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她滿意地拍了拍手,閔幼株又看了一眼邊上的中年管事,才轉身離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中年管事的身子一激靈,整個人便漸漸清醒了過來。他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周圍,接著一拍頭,便轉向了葯壺的方向。

此時葯壺裡的「湯藥」已經沸騰了起來,一股熱氣縈繞在周圍。中年管事用袖子遮了遮鼻子,便輕輕地掀開了葯蓋。葯壺裡的湯色已經頗為暗沉,中年管事點了點頭。

恰在這時,內院里響起了閔琨的聲音,中年管事趕忙拿起邊上的葯碗,將滾燙的湯藥倒了進去,接著便送往了東廂房。

沈氏做事向來乾脆,待中年管事將葯碗端來,便接過一口氣喝了進去。閔琨滿意地點了點頭,兩人便起身準備各自離去……

隔天,又是烈日當空。然而這樣的晴天非但沒讓人覺得輕鬆,反而平添了一絲沉重。

綠枝眼巴巴地看著高掛的太陽,嘆了口氣道:「這老天爺什麼時候才能下場雨啊……」

閔幼株略一想,便猜到綠枝是擔心家裡的田地了。其實當初她跟流月說的話,並不全是試探。事實上,代國真的有好幾個月沒下雨了……

「小姐,你說去通天觀上香有沒有用?」綠枝詢問般地轉過頭。

閔幼株挑了挑眉,嘲諷道:「如今的通天觀已經不是當初的通天觀了。連祈雨祭祀都不做的國師,你覺得求他有用嗎?」

綠枝的臉上有些懵懂,她弱弱地開口道:「之前國師大人也做過祈雨祭祀,就是沒成功……」

「所以他從此以後才不做了啊。因為他看重名譽勝過自己的職責,不想冒著失去信徒的風險,去為代國求雨!」

閔幼株的話非常直接,綠枝恍然間便明白了一些她以前一直不敢正視的事。

「可是他是我們代國的國師啊……」

閔幼株並沒有回答綠枝的話,但她心裡卻不禁想到:恐怕就是因為這層身份,才促使他變成了這樣的人。

代國的百姓將國師視為上天派來的使者,但過度推崇和敬仰同時也是一重枷鎖——一種名為「權欲」的枷鎖。

他的師傅延陵子華抵制住了,但他卻沒有做到……恐怕天都里流傳他控制住了當今天子,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提到這個傳言,閔幼株突然想起了昨日廖氏和閔琨的對話。什麼「天變了……」

天可以指天氣,也可以指當今天子。莫非如今的天子真的被人控制住了?但這又和廖氏和閔琨有什麼關係呢?

閔幼株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待與綠枝用完了早膳,閔幼株便隻身出了凌雪閣。

今日她要去找那種叫「白線兒」的蟲,同時還要找一個人——一個女人。

白線兒不算好找也不算難找,約莫耗費了閔幼株差不多一個時辰,她才舉著手吃力地起了身。

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繡花針,閔幼株毫不猶豫地刺破了手指。事實上咬破手指這種事,有時候也挺難下口的,比如當雙手沾滿泥土的時候……

待白線兒轉變成了情蠱,閔幼株便將它塞進了荷包里。

隨後她便踱步走向了閔安榕和沈氏的院子。讓沈氏不喝避子湯不過是第一步,接著便要想辦法讓閔安榕和沈氏不能同房。

一個男子會在什麼情況下不願與妻子同房呢?必是有了新歡的時候。若這個新歡是他的心愛之人,那便更完美了。

閔幼株到了閔安榕和沈氏的滄瀾院時,下人已經在準備午膳了。

沈氏聽說是閔幼株過來了,臉上便有些疑惑。從閔琨的態度和昨日的談話中,沈氏猜摸著閔琨應該是要用到閔幼株的。

略微一沉吟,沈氏主動跟閔安榕提起要留下閔幼株用飯。

閔安榕對這個庶妹既沒好感也沒惡感,便隨意地點了點頭。於是閔幼株便被沈氏的丫鬟請了進來。

進屋后,閔幼株用餘光打量了下四周,才有些拘謹地叫了聲「二哥……二嫂……」閔安榕點了點頭,沈氏卻笑著拉過她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屋裡正準備午膳,妹妹留下一起用吧。」

閔幼株怯怯地點了點頭,便坐到沈氏身邊與他們一起用膳了。期間,沈氏有意無意地問道閔幼株最近所見的外人,閔幼株便提起了國師流月。

沈氏秀眉輕蹙,上下打量了閔幼株一眼,便搖了搖頭。

這麼多大家閨秀任國師挑選,他又怎麼可能舍下她們去選這個小丫頭呢?接下來三人便默默無語地用起了午膳。

飯畢,沈氏讓閔幼株再坐一會兒,自己則領著貼身丫鬟出屋去料理事情了。閔安榕和閔幼株就這樣坐在屋裡相對無語。

「咳!你先坐,我去下書房。」說話的是閔安榕,他不耐煩陪這個妹妹,便借口要走。閔幼株輕輕地應了一聲,餘光卻掃向了屋裡的四個丫鬟。

聽到閔安榕要走,其餘三個依舊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只其中相貌最好的一個,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起來。

就是她吧!相貌好,也有心思。

閔安榕離開了一段時間后,閔幼株突然便站起了身。她看了眼周圍幾個丫鬟,有些局促地問道:「不知道二哥的書房在哪邊,我有點兒事想跟他說……」

四個丫鬟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剛想說等二奶奶回來,結果那個相貌最好的丫鬟卻搶先一步道:「奴婢可以陪大小姐去。」

話音剛落,其餘三個丫鬟便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閔幼株不以為意,而是笑了笑道:「那就有勞這位姐姐了……」

去書房的路上,閔幼株和那名丫鬟時不時地會聊上幾句,便知道了她的名字和來歷。

原來這丫鬟名喚「荷香」,今年十六,是府中的家生子。在沈氏房中已經伺候了兩年有餘,卻還只是個三等丫鬟。

想必是沈氏看出了她的不安分,才故意壓著她的。另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她的一個堂姐,竟是之前因為閔佑生而被廖氏處理了的玉梅。

在談起玉梅時,荷香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悲色,反而隱隱含著不屑。只這點,便可見她性情的涼薄之處。

一個相貌好,不安分,又性情涼薄的丫鬟,若有朝一日翻身做了主子,會變成怎樣呢?閔幼株很期待……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終於到了閔安榕的書房。閔幼株還未說話,荷香便搶在她前面對守門的小廝道:「這位是府中的大小姐,有事想找二少爺。」

小廝見荷香是沈氏的人,便以為是沈氏同意了閔幼株過來。他先進屋通傳了一聲,才回來引了閔幼株進屋。閔幼株看了一眼荷香,荷香也趕忙跟了上去。

兩人乍進書房,閔安榕便皺著眉頭道:「什麼事非得找我,跟你二嫂說就是了。」

語氣里是滿滿的不耐煩。閔幼株也不惱,而是幾步走到閔安榕身邊道:「其實是我不小心看見了些事,跟二嫂有關……」

「與沈氏有關?」閔安榕沉下雙眼,正打算讓荷香出去,卻不想耳中突然一痛,他趕忙捂住耳朵晃了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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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馭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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