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祖父

顧雨一臉決絕，道：＂無論如何我都會查清楚的。＂

看著顧雨，顧老將軍沉默了一會，最後嘆息一聲，道：＂也罷。當初你爹娘用命換了顧家十二年的安穩，我日夜難安。你若不出現，這個秘密我會一直守下去直到我死，也不枉費了你爹娘的一番苦心。如今能見到你，便是老天垂憐，也是時候為你爹娘討回公道，報仇雪恨了。＂

「不！要查清真兇的人是我，和顧家沒有關係，顧家就不要牽扯進來了。」

「蘭茵，你可以怪我，但卻不能因此不給我彌補的機會。我已經錯了一次，這次不能再袖手旁觀。」

顧雨搖頭，笑了笑道：「顧老將軍，我雖然控制不住怨怪你，可我也知道你沒有做錯什麼，所以你也不需要彌補，更不需要為此將整個顧家搭進來。況且顧家十二年前可以任人擺弄，十二年後又能如何？何必做無謂的犧牲。」

顧老將軍抿唇，剛毅的臉上怒氣升騰，道：「顧家是力量微弱，可你呢？你怎麼辦？十二年前是你父親，十二年後是你，你讓我這個祖父繼續苟活在你們父女身後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殺子之仇又何嘗不是！即便明知是死，我這次也斷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獨自面對！為了顧家我已經犧牲了一個兒子，絕不能再犧牲個孫女。」

顧雨固然對這個祖父心存芥蒂，可她此刻還是為他這番話動容。這一刻她有點明白爹娘為什麼寧願犧牲性命也要保全顧家了。不！確切的說不是保全顧氏一族，而是保全家人，因為他們值得。

顧雨釋然一笑，「我明白了，祖父。」

顧老將軍愣了一下，然後笑眯了眼，眼中淚光閃動，「好！好！」

顧雨笑看著顧老將軍眼角的皺紋，享受一個家族帶來的榮耀和資源同時也必須為了家族的延續而有所犧牲，為了顧家祖父承受了喪子之痛，其中的煎熬或許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等顧雨和顧老將軍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僕人告訴他們顧老婦人在自己屋裡等他們。顧雨和顧老將軍相視一笑，往顧老婦人屋裡去了。

顧雨和顧老將軍走進屋子一看，不僅是顧老夫人，顧將軍、顧夫人、顧晴桑和顧明嵐都在。他們一看兩人走進來，目光都在他們兩人臉上逡巡。顧雨心中暗笑，故意神色淡淡地行了禮。顧老將軍也很是配合，面無表情地坐到了顧老婦人身邊。

大家一看兩人的表情，暗自交換了眼神，神情具是小心翼翼。

顧老夫人笑呵呵道：「蘭茵，你伯母給你收拾了個院子，重新裝飾了一番不過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正好你今日來了，不如讓晴桑帶你去瞧瞧，看看還缺什麼。」

顧雨順從的點頭，「謝謝祖母和伯母，讓你們費心了。」

顧晴桑站起來，挽住顧雨的手臂，「姐姐，我給你帶路吧。」

「有勞晴桑妹妹了。」

「姐姐，快別客氣。我只盼著你早點住進去，我們倆好作伴。」

顧夫人忙附和道：「是啊，蘭茵，你快和晴桑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和伯母說，伯母定會讓你滿意的，只等你早點搬進來。」

顧雨點頭，道：「那便幸苦伯母了。我和晴桑先去看看了。」

「好，去吧。」

顧雨和顧晴桑離開后，剩下的人齊齊看向坐在一邊喝茶，姿態自如的顧老將軍。

顧老夫人率先問道：「老爺，你和蘭茵談地如何？」

顧老將軍放下茶盞，嘆了口氣，道：「不如何。」

顧將軍皺眉，「爹，你瞞了我們這麼多年便罷了，如今連蘭茵你都不告訴她原因嗎？她是南辰唯一的骨肉，性格也隨了南辰，即便你不告訴她她也不會放棄的。你就忍心見她被蒙在鼓裡繼續受苦？」

顧老將軍束起眉毛，「你這是在指責為父嗎？」

「星兒說的很對！老爺，你……」顧老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可憐我那早逝的兒子辰兒和兒媳楚夕！還有蘭茵，從小無父無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才長到這般年紀，旁的姑娘十六歲養尊處優，吃的用的樣樣精細，也早挑了好的兒郎定了親！可我們蘭茵……」顧老夫人越說越難過，淚水流得更凶，接著道：「可我們蘭茵比旁的姑娘瘦弱不說，為了報恩還要任人差遣，寄人籬下。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我苦命的蘭茵！」

顧老將軍最受不了顧老夫人哭，一見她哭便覺得這戲演得太過了，哭笑不得道：「快別哭了！蘭茵想知道的我都告訴她了。」

顧老夫人擦眼淚的動作頓住，抬頭看著顧老將軍道：「真的？」

「千真萬確。」

顧老夫人嗔怪地看了顧老將軍一眼，嘴邊忍不住笑意道：「早該這樣！」笑著笑著顧老夫人忽然停下，忽然想起什麼，怒道：「剛剛問你你為什麼回答『不如何』？」

提起這個顧老將軍眼神飄忽地輕咳一聲，「你問我談的如何，我又不知道這個『如何』是怎麼個如何法，只好回答不如何。」

「你呀！」

顧老夫人笑罵一聲，知道顧老將軍這是故意逗他們，也不計較，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顧夫人笑著感慨道：「咱們家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開懷了。」

平日里即便遇到開心的事，各自臉上雖笑著，但心底里都壓著事，只不過各自不說而已，南辰楚夕的死始終壓在各自心頭。

顧將軍臉上的笑意頓了頓，想起這麼多年來他和顧老將軍間的隔閡，他起身對顧老將軍告罪，道：「剛才是兒子魯莽了，請爹不要放在心上。」

不等顧老將軍開口，顧老夫人道：「你爹那是故意戲弄我們，有錯也是他有錯在先。何況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不必向他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