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當年事

顧明嵐在離花廳還有十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住，眉宇之間不乏關心，轉身對顧雨道：＂蘭茵妹妹，別怕！＂

顧雨搖頭，笑道：＂嗯。我們走吧＂

＂好。＂

到了花廳門口，顧明嵐側身朝顧雨做了個＂請＂的姿勢。顧雨微笑點頭，跨過門檻走進了花廳。

顧雨一進花廳，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頭的顧老將軍和顧老夫人。顧老將軍年過六十，面容身姿依舊保持著軍人的剛毅威嚴，他看見顧雨的時候，嘴唇動了動，明顯在壓抑著情緒。

顧老夫人早盼著顧雨能來，此時笑眯了眼朝顧雨招手，＂蘭茵，快過來。＂

顧雨回以一笑規規矩矩地行禮，＂蘭茵見過祖母。＂既而轉向顧老將軍，＂見過顧老將軍。＂

顧雨忽視顧老將軍略顯失望的神情，又和顧將軍、顧夫人見了禮。

等顧雨行完禮，顧晴桑適時走上前拉著顧雨道：＂姐姐，我們坐這邊，離祖父祖母近些。祖父祖母這幾天天天等著你回來呢。＂

顧雨聞言，笑容不變地轉眸去看顧老將軍。顧老將軍下意識地挺了挺背，似乎在接受巡視。顧雨心中微訝，並沒有顯露出來，只對顧晴桑點了點頭，道：＂好。＂

顧雨目光一轉開，顧老將軍鬆了口氣，神情也輕鬆了許多，眉梢眼角隱見笑意。

顧雨坐下后，顧老夫人和顧夫人忙關心起顧雨的傷勢來，知道顧雨的傷已經好了皆是鬆了口氣，又談論了幾句關於兇手的事，絕口不提顧雨剛剛對於顧老將軍稱呼的問題，也似乎沒有糾正的意思。而從始至終，顧老將軍只在一邊安靜地喝茶聽著，偶爾抬眼去看看顧雨。

聊了一會，顧雨喝了口茶，放下茶盞，突然對顧老將軍道：＂晚輩想向顧老將軍單獨請教些問題，不知方不方便？＂

其餘人齊齊看向顧老將軍，顧老將軍整了整神情，點頭道：＂好，我們到書房談。＂

顧老將軍帶著顧雨離開了花廳，其餘人坐在花廳裡面面相覷，神情都不免有些擔憂，最後顧老夫人感嘆了一句，＂蘭茵的出現或許是個轉機，老爺他再怎麼隱瞞，終歸是要給蘭茵一個交代的。＂

去書房的路上，顧老將軍和顧雨安靜地走著，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書房，顧雨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顧老將軍，開門見山道：＂顧老將軍，晚輩今日來是想知道當年我父親被逐出顧家真的是因為盜取了靈虛的緣故還是另有隱情？＂

顧老將軍轉過身來，目光透過顧雨想到了早已不在人世的顧南辰，剛毅的面容透著些頹唐，移開目光，艱難道：＂是我無能害了你父親。你父親他怎麼可能做出那樣有辱門風的事。＂

她父親果然是被冤枉的！

顧雨聞言雙眼微紅，她忍住淚水，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和悲傷，啞著聲音問道：＂既然我父親是冤枉的，那你當年為什麼認定是他，讓族長將我父親逐出家門。＂

顧老將軍閉了閉眼，看著顧雨努力剋制情緒的樣子，＂你父親當年被逐出家門之前，顧家幾位在朝中的子弟被人構陷，有幾個甚至被革職查辦，就連南星當時也被陛下懷疑在邊境養了私兵。當時的顧家岌岌可危，接著便發生了靈虛被盜一事，靈虛乃顧家傳承百年的至寶，在如此敏感的時期被盜，無疑是在顧家敏感的神經上重重地敲了一擊。整個顧家都在追尋靈虛的蛛絲馬跡，後來他們找到了靈虛失竊的線索和證據，無一不是指向你父親的。我顧青的兒子怎麼可能做出雞鳴狗盜之事。我不相信。＂顧老將軍說著往書桌前那個地方走了幾步，指著那個地方，轉身對顧雨道：＂可你父親當年跪在這裡，向我叩了三個響頭。說讓靈虛失竊的人必須是他，不然顧家將亡。可笑我這一家之主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你父親背負了那麼多。顧家那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都是他人有意為之，連靈虛失竊也是有人布局陷害你父親。可你父親為了顧家，甘願擔下這罪名。＂

顧雨心裡恨極，＂對方有意針對顧家，即便我父親擔下這罪名又能如何？除非……＂顧雨心念急轉，＂她想到父親這樣做的唯一可能，＂除非對方一開始意針的就是我父親。＂

顧雨求證似地看向顧老將軍。

＂正如你猜測的那樣，對方處心積慮要害你父親，卑鄙地以整個顧家來要挾你父親，你父親他最終不得不妥協，選擇保全顧家，而他自己則背負罵名被姿態顧家。是我無能！不能保全顧家，才讓你父親不得不犧牲他自己、你母親還有你。＂顧老將軍說到這滿臉都是愧疚以及對現實的無奈。

顧雨咬牙沉默不語，她知道若顧老將軍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當年他父親選擇犧牲自己保全顧家是最明智的選擇，而顧老將軍作為一家之主沒有阻止父親，情理上無可厚非。可情感上，顧雨卻難以接受，她心中甚至責怪顧老將軍為什麼不阻止她父親。理智和情感的撕扯讓顧雨疲倦，而心中壓抑的痛楚更是讓顧雨難以呼吸。

顧雨眼眶濕潤，喃喃道：＂到底是誰？害我父親身敗名裂后還要置他於死地。＂顧雨說著突然抬頭看顧老將軍，＂我父親當年難道就沒有向你透露一點是誰逼他至此？＂

顧老將軍猶豫了一會，伸出手拍了拍顧雨的肩膀，意在安慰，搖頭苦笑道：＂你父親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顧家。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在明知道顧家不敵的情況下，以他的才智自然瞞得滴水不露。除了怕橫生枝節，讓我不要追查靈虛失竊外，我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

＂我從未聽說過我父親他與什麼人有深仇大恨，更別提這個仇人還是能讓顧家毫無還手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