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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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本宮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笑納,本宮打擾夠久的,該走了。」說完起身就走,很是乾脆。

「少爺?」白洛雁背對她們而立,冬至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握得死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微微顫抖。

「冬至,你去送送太子。」白洛雁的聲音里有一股無法掩飾的疲憊。

「諾。」冬至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安慰少爺,就快步跟上洛霜玒,「太子殿下,這邊請。」

洛霜玒再度打量了一下跟著的嬌俏丫鬟,不卑不亢,沉穩矜持,暗嘆白洛雁好手段,這種境地還能冷靜應對,派了心腹丫鬟跟著,明著是為了禮數周全,給他這個太子爺面子,暗著是看住他,防著他去「偶遇」白蘇燕。

上了車駕,洛霜玒這才微笑著和身邊人感嘆,「今日若是易地而處,本宮未必能做的比他更好。」

白蘇燕剛從老太太房裡出來,眼前突然竄過一道黑影。

「什麼人?」她嬌叱一聲,足尖一點,向黑衣人撲去。

黑衣人身形瘦削,身法詭異,頭也不迴向她射出三枚鐵蓮子,白蘇燕側身避過,仍是被暗器削下一縷鬢髮。

黑衣人的行動很是怪異,似在把她引到某處去,每每她想止步迴轉,前面的人就會射出幾枚暗器封鎖她後路,逼得她不得不跟著。

出了宅子,又過了一條街,黑衣人閃進一條小巷,白蘇燕追到巷口,見裡面停著一輛大氣的馬車,車簾後傳出溫潤的男聲,「白姑娘,本宮久仰。」

白蘇燕聞聲便知是何人,斂襟揖禮,「民女白氏見過太子殿下,願殿下萬福金安。」

「更深露重的,白姑娘又穿的這樣單薄,不如入內一敘。」洛霜玒邀請道。

白蘇燕瞥了眼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衣人,理了理耳際碎發,莞爾一笑,「那民女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了。」

踩著登雲梯,拂開車簾,內里的裝飾簡雅大氣,明亮的燭光下,君子端方,洛霜玒舉茶示意,「本宮今日才是正式見到白姑娘,果然是國色天香。」

白蘇燕在他對面坐下,低眉順眼,不言不語,心中則在暗自思量眼前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當初在朝堂上也是這般睜眼說瞎話,一番聲情並茂,唱念作打,若非其中女子名字與她一樣,她還真當是哪個才子佳人的話本故事。

洛霜玒親自為她斟茶,笑容不變,「不知白姑娘覺得本宮如何?」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的白蘇燕一愣,她抬起頭來,露出得體的微笑,「殿下龍章鳳姿,氣質出眾,文武雙全,乃世間少見的奇男子。」

「那白姑娘可願嫁與本宮?」明明是疑問的話語,他卻充滿胸有成竹,彷彿篤定了她會答應。

白蘇燕心思百轉,卻是猶豫,她同白洛雁一樣想到他們沒有足夠的籌碼做退路,不同的是她心動了。

這是個很誘人的協議,她想讓兄長能重新擁有他該有的榮光,即使讓她做墊腳石亦是心甘情願。

可這交易里又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他們沒有足夠的本錢去參加這一場豪賭,萬一這是陷阱,他們便是萬劫不復。

「殿下,說笑了……」

「那不知白姑娘想嫁與何人?本宮很好奇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洛霜玒呷了一口清茶,不緊不慢的說道。

白蘇燕臉色一白,現在朝堂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皇子的勢力能蓋過太子,他這麼一放話,便是那些與他有心作對的皇子都不敢娶她,更遑論一般人。

身為皇嗣誰不覬覦那個位子,哪怕有了名義上的太子,私底下小動作依然不斷,只是洛霜玒母子手段比他們更高,加之有陛下在背後撐腰,明面上誰都不敢把那點小心思暴露出來。

尤其當今陛下垂垂老矣,更是厭惡這種兄弟操戈,爭權奪位的事情,讓其他皇子越發束手束腳。

「殿下……請讓民女……不知肯否?」白蘇燕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只想能拖一時是一時,未盡的話雙方都懂,洛霜玒也不著急,大方的放人。

「小姐,你怎麼到外面去了?」看著從外面進來的白蘇燕,冬至轉念便想到是何人的手筆,臉色很是難看。

「冬至,太子也來找過哥哥是嗎?」

小小的一間房,一方桌椅,四個人各佔一邊,每個人神情看起來都十分凝重,氣氛壓抑。

良久,白蘇燕深吸一口氣,首先打破安靜,「哥哥,按目前的狀況來看,太子如果一直小心謹慎下去,登基稱帝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他到底要的是什麼?」

每個人做什麼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老話說得對,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沒有真正無私的幫助。

而白洛雁現在很煩躁,甚至連最基本的冷靜都快保持不住,他從未像現在這樣一無所有,從未這樣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是否因為……」冬至小心看了眼陰沉著臉的白洛雁,「是否正因為小姐現在一無所有,所以反而更容易被他掌控,沒有外戚之憂?」

「若真這樣,倒有道理,後宮勢力規劃一直牽涉到前朝……」

「不會,」白洛雁打斷白蘇燕的話,「王氏、溫氏屬於一脈,眼下太子離不開王家的扶持,再有太子與其耗費心血幫我們白手起家,不如日後在同為六大家的世族裡重新挑選來得更快,且新皇登基,廣納秀女,充盈後宮,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那太子這樣正大光明的在朝堂上說出這樣的話,圖什麼?

一個不好甚至會失去王家的扶持,在這關鍵的時候,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白蘇燕、冬至都是從女子後院角度來看,白洛雁則從一個男人朝局的角度思索,而夏至就單純從一個醫者的視角出發,「說起太子來,他似乎還沒有子嗣。」

三人皆是一愣,子嗣,意味著香火傳承,當今陛下有十二個皇子,十八個皇女,年長的只要沒死膝下都有承歡的孩子,太子卻一個都沒有,這反倒奇怪。

越是推測,越是凌亂,白洛雁扶額揮手示意停止,「夜深了,明日去打探過再說。」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那……哥哥你早點休息。」白蘇燕也看出兄長煩擾的情緒,明白他需要空間靜靜,略微猶豫就和冬至離開了。

等人走遠了,白洛雁才問道:「那藥方是真的嗎?」

「奴婢手頭沒有試驗的藥材,不敢肯定,可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的。」夏至蹙著眉,說話時也很小心,「曇月」是大越王室秘葯,連宮廷御醫都沒有藥方,只有大越祭祀一脈,知天命手上才有。

「曇月」的藥性幾乎每個醫者都知道,可百年來,卻沒人知道它的配方,配方不知,解藥就更難配。

「還有少爺,這裡每一種葯雖然市面上都有,但是每種少說也要百八十兩銀子,我們……」我們現在沒那麼多銀子,夏至把話咽了下去,可相信白洛雁已經明白了。

他嘆了口氣,揮手讓她下去,白家一直以來以純臣自居,不涉黨爭,加之祖輩清廉,竟然沒多少錢存下來。

撇開這些,還有眼前的事,他一個男子自是不清楚後院的事,蘇蘇平日多鎖在家裡,要學文習武,又要懂一些女孩子的玩意,比他都累。

荼蘼帝姬又鮮少提及這些陰私之事,不管當初是安了什麼心,眼下他們反正是睜眼瞎,寸步難行,就連太子後院的事也要仔細打聽過才成。

還有「氐貉」,白洛雁把玩著手上的令牌,猶疑不定,若白家真是大傾的暗衛,那麼……有個人一定也知道!

白蘇燕回到房裡,也沒有馬上就睡下,她也需要空間來靜一靜。

她絕不相信洛霜玒口中的一見鍾情,不是她妄自菲薄,論姿色在京中怕最多只能是中等;論家世,她現在被逐出白家,根本不能給太子帶去什麼;論才情,一般女兒家的琴棋書畫她也就勉強上得了檯面罷了。

洛霜玒娶她回去又圖什麼?

眼看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把她娶回去擺那膈應王側妃?不怕王家這時候給他拖後腿?

在自己身上實在找不到洛霜玒能得到什麼好處,白蘇燕轉念開始想通過她,太子可以得到什麼。

若她嫁過去,冬至夏至自是會忠心跟隨,夏至醫術是不錯,可也高不過太醫院裡的太醫,冬至也沒什麼突出之處。

白家不待見他們兄妹倆,那麼是兄長?

兄長白洛雁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更是天生的將才,當初為陛下平定四境的四境將軍之首,也斷言兄長假以時日必是大傾一代戰神。

現在大傾居中,東有流國占著海域天險,隔海對峙;西面原國,崇尚武力,全民皆是士兵,對大傾虎視眈眈;南邊大越殘眾舊部,有神將劉玥憑「佛不渡」造軍事堡壘,一時間也是無可奈何;北方雪國,冰天雪地,大傾將士在雪原上戰力較弱,所幸雪國也不能離開雪原,只得兩兩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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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夢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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