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夏言離開乾清宮時,他花了很大的氣力,才忍住想要多看一眼他的小帝王的衝動。

他這個夏卿家,做的還不夠好。國家外憂內患,堂上清明不再,還有後殿。朱厚熜被那些事困成泥沼之魚,他卻無能為力。夏言狠狠摳住自己的手掌,鈍鈍的疼痛感支撐他走到了自己的府邸。

夏府的虛名在這個荒蕪的小院落彰顯得淋漓盡致,不過他很少在乎這些,就像他不在乎張璁那伙人的誹謗造謠,他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府里奴僕雖然少,但都是跟了夏言很久的。夏言失魂落魄地進來,常年老眼昏花的管家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管家渾厚溫和地詢問夏言:「老爺,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人活得久了,說話總帶了些欽天監的味道,白話講了一大通,真正的內容還沒提到。

夏言沒有餘力應付這些,只是擺擺手,示意他自己沒事。

管家眼觀鼻鼻觀心,不多做打探,點頭回屋,去給夏言弄些飯食。

夏言看著老管家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合他心意,不眠的夜晚又是一陣自嘲。枉他夏某人讀書二十載,做這些事,竟然還不如一個老奴。

他渾渾噩噩進了屋,躺在太師椅上,卸下了全身的防備,這樣子保持了好久,才分出心思思考他的君臣難題。困擾朱厚熜的事情太多了,作為外臣,霜眉那邊的事他實在是不好插手。

那就從外臣的本分開始,為他分憂。

武定侯,這三個字,夏言玩味了一下,搭配上朱厚熜為難的表情。要是那麼為難,就不用皇上親自處理了。

朱厚熜在夏言走後並沒有急忙跑到霜眉哪裡,人昏迷了,他現在去也無濟於事。朱厚熜留下了剛才通報的小太監,仔細詢問了來龍去脈,在聽到司天台時就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

朱厚熜起身,去往司天台。欽天監那老頭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在霜眉被送走後也一直沒離開。他自己泡了杯茶,端坐在司天台幾年也沒被擦過的小桌子旁,怡然自得的神情和身旁積滿的灰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欽天監年事高,眯眼看清來人,便要起身行禮。

「不必拘禮。」朱厚熜抬手,欽天監也不客氣,半起不起的身子回了原位。

「皇上也來品品臣的手藝,嘗嘗這茶,滋味如何?」欽天監沖著朱厚熜笑,不是以前諂媚的那種。那笑自然得過了分,彷彿是看什麼多年老友。

朱厚熜聞言,四下看看,使了幾個眼色。因為霜眉出事守在司天台的小太監會意,告了退。

「大人。」等人都走凈了,朱厚熜才開口。一聲大人,飽含敬意。

欽天監只是笑,揮手讓朱厚熜坐下。「您這麼喊,老夫可受不起。」

朱厚熜順著欽天監坐下,「大人,可是給她看了什麼?」

「是看了點東西。」欽天監給朱厚熜也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看了多少?」朱厚熜有點激動,把迎面的茶水激得抖了三抖。

「記起,是上頭的意思,至於看到多少,老夫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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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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