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霜眉很聽不得欽天監一彎三折的話,「你就不能說清楚點,這事跟朱厚熜有關嗎?他是君上嗎?」她語氣激動,額頭上的青筋壓不住得往外涌。

「哼。」欽天監故弄玄虛地捻了捻鬍子,「你的記性倒是好,君上,君上叫得挺熱切。」

霜眉大步一跨,來到欽天監面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手微微發抖,要是現在有面鏡子,霜眉也許就能看到她現在的眼睛也很不正常。

紅血絲盤根錯節,眼眶幾欲要裂開。瞳孔中彷彿納入了深淵,霜眉和欽天監面對面站著,欽天監卻看不見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

衣領被揪住,欽天監倒也沉得住氣,索性把雙手背在身後,一副任殺任剮的表情。

往往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這樣雲淡風輕的東西。

霜眉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現在的狀態有多麼嚇人,她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讓他說出真相,說出她想知道的。

「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像人?像貓?還是像你一直嚮往的仙?」欽天監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厲聲質問環繞著霜眉。

「我像......」她甚至能聽見自己思考時銹跡斑斑的聲音,從前也有人這麼問過她。她沒答上來。

「你只想著殺戮。」欽天監將自己枯槁的手鉗住了霜眉的手,手使了很大的力氣,在霜眉手上留下了烏青的指印。「茹毛飲血,走的是妖道。你是妖,身上長的是妖根,從來都不是仙,從來都不是。」

窒息,霜眉覺得喘不上氣,真相的壓迫感彷彿要讓她嘔出來,手上脫了力,她漸漸抓不住欽天監身上粗糙的布料。

「來人,姑娘身子不適,快請回乾清宮。」

霜眉意識里最後的一句,也不是她想要的真相。

冷清的司天台不知道哪裡來了這麼多聽到風聲的人,七手八腳地帶走了霜眉。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朱厚熜哪裡。小太監慌慌張張地通報,沒事也要被他的樣子虛上三分。

朱厚熜坐在堂前,眉頭緊鎖,如果不是夏言還在堂前,他手裡的奏摺就要甩到小太監的頭上。

「還不快去請太醫。」朱厚熜想用自己最大的平靜說出這話,但是很明顯他的平靜用完了額度。

夏言看著朱厚熜每一分細微變化,如今堂上的明黃少年和他期待的盛世君主好像出了些偏差。他不該流露出那麼多的情緒,亂了自己的陣腳。夏言希冀的和現實不斷進行著天人交戰,武定侯出事,朱厚熜也就是眼神煩亂了些,而那個女子出事,說朱厚熜的世界天崩地裂也不為過。

那個嘴刁的女子,那麼重要嗎?

夏言多年為人臣子,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清楚得很,他此刻只是低著頭,用餘光觀察朱厚熜。

「夏卿家先回吧,武定侯一事,暫且擱下。」朱厚熜沖夏言開了口,卿家二字,是他作為一個帝王僅剩的自製。

朱厚熜被規矩束縛得好難受,好難受。

「臣遵旨。」夏言和朱厚熜的君臣關係,像埂在兩人前無法跨越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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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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