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欲吹霜不作難

【一】《同兒輩賦未開海棠》元好問.詩

紀緒在汪嗣昌的後花園里偶遇了柳好好，對她頗具好感，便粘着她不願離開。

柳好好也似乎忘記了今晚的試唱，她站在海棠樹下，擺弄著自己衣袖，拘在那兒，不說話。

她時不時地抬頭看看他，又趕快羞澀地低下頭，但還總想抬頭看他。紀緒也瞅瞅她，兩眼一對視，又慌張的移走目光，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過了一段時間，紀緒沒話找話地問：「你剛才藏在袖子裏的是什麼呀？」

「海棠~」

「海棠樹…還沒開花吧……你采它何用？」

「帶回家…就開了……」

「你為何不採些桃花帶回去？」紀緒問道。

「我，不愛桃花。」

「你不愛它，為何還要撿拾它的花瓣？」

「與其讓它化為泥土，白白地浪費，還不如帶回去做個香囊[1]。」

「那，你給我也做一個，好嗎？」

「憑什麼？」柳好好剜了紀緒一眼。

「憑…憑…憑……」也確實沒有合適的理由跟人家小姑娘索要禮物，紀緒便訕訕地笑了笑，心想，既然你喜歡海棠，我便從海棠樹開始「撩」你……

紀緒來到海棠樹下，看到海棠枝間新長出的綠葉已經層層疊疊的了，那嬌嫩的花蕾隱匿其中，微微泛出些許的紅色。他愛惜地勾過一枝，順口吟誦道：

「枝間新綠一重重，

小蕾深藏數點紅；

愛惜芳心莫輕吐，

且教桃李鬧春風。」

吟完了詩句，紀緒又追加了一聲嘆息，「可惜啊！」

柳好好抬起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問：「可惜什麼？」

「可惜讓人折了枝。」

柳好好隨即白了紀緒一眼，但心裏也明白：其實他是想問，柳好好和別人有沒有婚約？

【二】《長相思.折花枝》俞彥.詞

柳好好來到紀緒的身旁，撅著小嘴，歪著頭說：「又不是你家的花枝，你心痛什麼？」

「豆蔻年華，含苞待放，卻早早地被你摘走，豈不可惜？」

「我是帶回家，把它養在閨中，免得風吹雨打……」

「但，不知，它去你家是否適應？」

「去我家不適應，難道去你家就適應？」

「那當然，我會百般地呵護它！」

柳好好從衣袖裏拿出了那枝海棠，說：「好~，給你！」

紀緒忙接過了花枝，問：「你捨得給我？」

「怎不捨得？我現在，已經開始恨它了……」

「恨它作甚？」

「招你一通的責難……」柳好好的眉頭輕輕一挑，隨之輕輕吟了一首詞：

「折花枝，恨花枝，

準擬花開人共卮[2]，

開時人去時。

怕相思，已相思，

輪到相思沒處辭，

眉間露一絲。」

柳好好還沒吟完詞句，臉已緋紅，她急忙轉身，想趕緊離開……但，她又如何移動得了腳步？她走了沒幾步，便隨即蹲了下來，假裝繼續撿那些飄落的桃花瓣。

紀緒心中大喜，又連忙追過去，「你是要為我做桃花香囊嗎？」

柳好好也不言語，只是低着頭，把撿起的花瓣放在鋪在地上的花手絹上。

紀緒也蹲了下去，幫着她撿起了花瓣……

【三】《贈別》杜牧.詩

娉娉裊裊十三餘，

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

卷上珠簾總不如。

腳下的花瓣已經撿完，但誰都不想離開，只好各自拿一節枝條在地上亂划起來。

過了一會兒，紀緒的腳前出現了幾行字。

紀緒說：「你看，我這首詩寫得如何？」

好好起身來到他的跟前，俯首看了一遍，臉立馬又紅了。

「好姑娘，你念給我聽。」紀緒靠在她的身邊，聞着她的花香。

「什麼好姑娘，我姓柳。」柳好好糾正道。

「噢，柳姑娘，能否給小生念一下這首詩呀~」

「你自己不會念嗎？」

「我看你識不識字呀！」紀緒進一步捉弄她。

柳好好剜了一眼，念道：「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益州路[3]，卷上珠簾總不如。」

隨後，好好嬌美地問：「春風十里總不如……你這是寫誰呀？」

「你呀！」

「我有這麼好嗎？」

「當然！」

好好嬌美地笑道：「那你回去，寫在紙上，送我吧！」

「好啊~」

「唉！別忘了，寫上贈好好喲~」柳好好進一步強調道。

「好的！不過……」紀緒又講起了條件，「好…柳姑娘，你能為我跳一支舞嗎？聽說你的舞堪稱一絕，小生一直無緣得見……」

柳好好嬌羞地應了，「好吧！」說完便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舞蹈了起來。

【四】《春風十里》倍倍.詞曲李宇春.歌

柳好好跳的是當時最流行的「胡旋舞」[4]，活潑冶艷，充滿了異域風情。紀緒醉了，海棠樹也醉了，又紛紛搖擺下許多的粉色……

[歌曲]「我在益州路的裏面，想着你；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里。今天的風吹向你，下了雨；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我在鼓樓的暮色中，為你唱花香自來；在別處，沉默相遇和期待；鳥兒飛過車水馬龍的城池，千里之外不離開。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進那個暮色里；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語變成秘密，關上了門。

莫名的情愫啊！請問，誰來將它帶着走呢？只好把歲月化成歌，留在河山。

我在益州路的裏面，想着你；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里。今天的風又吹向你，下了雨；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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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香囊

香囊又名香袋、花囊。香囊與荷包並非同一種物件。香囊是以男耕女織為標誌的古代農耕文化的產物，是越千年而餘緒未泯的傳統文化的遺存和再生。

香囊是五色絲線在綵綢上綉制的各種內涵古老、博大精深的圖案紋飾，縫製成形狀各異、大小不等的小綉囊，內裝多種濃烈芳香氣味的中草藥研製的細末。

古代的香囊是用來提神的，也有用香料來做的，因其香適合很多人的喜歡，后逐步改為純香料。

我國南方的很多地方有端午節掛香囊的習俗，這也是一種預防傳染病的方法。中醫認為夏季的氣候特點是濕溫，細菌容易滋生，而香囊則有殺菌和提高身體抵抗力的作用。

香囊的風情意味是在男女情事上。有一說，女子佩香囊意謂有所歸屬，這也是中國不少民族用贈香囊來表示愛慕之情的緣故。香囊在我們通常的概念中，就是定情之物，它傳情達意的密碼是多種多樣的，含蓄且優美。

古人佩戴香囊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先秦時代。

[2]卮zhī：指飲酒定婚；古代盛酒器。

[3]益州

益州，中國古地名，漢武帝設置的十三州（十三刺史部）之一，其最大範圍（三國時期）包含今四川，重慶，雲南，貴州，漢中大部分地區及緬甸北部，湖北河南小部分，治所在蜀郡的成都。

[4]胡旋舞

胡旋舞就是新疆舞。此舞節拍鮮明奔騰歡快，多旋轉蹬踏，故名胡旋。伴奏音樂多以打擊樂為主，與它快速的節奏、剛勁的風格相適應的。胡旋女所穿為寬擺長裙，頭戴飾品，長袖擺，旋舞起來時，身如飄雪飛如。

《胡旋舞》是通過絲綢之路傳來的西域旋轉性的舞種。《胡旋舞》是著名的西北少數民族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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