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一無所有（二）

又是老班犯懶的一天，整節自習課都沒有出現。11:30一到，沈鶴帶上月考數學精品答案迅速第一個沖了出去，後面緊跟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陳博濤。自帶2.0視力的范逸軒則淡定得很，悠悠地走到教室窗邊，恰好能看到南門的位置，靜候佳戲。

11:35，就在沈鶴抓狂的前一秒，女神準時出現了，自帶三米氣場，鎮得五米外的陳博濤硬生生把口哨憋了回去。

「走吧。」女神一張口，沈鶴就在心裡跪下了。

「好咧。」沈鶴屁顛屁顛地跟在女神身側。

計程車司機們早已摸透了這群日常不帶手機的中學生本質，一到下課時間就在校門口排起了長隊，用最原始的方法拉著客。斐彥雪和沈鶴自然是一出校門就打到車了，向市中心飛馳。

「我們是先去吃飯呢，還是你要先買東西？」說出「我們」二字時，沈鶴的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先吃飯吧，現在買紅豆派到時候早涼了。」斐彥雪隨口說道。

「好咧好咧。」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和女神共進午餐了，沈鶴的大腦興奮地要短路了。

「我們吃什麼呢？」拿到菜單的沈鶴小心翼翼地問女神。

「蝦堡，加鳳爪、年糕。」斐彥雪菜單看都不看地回答道，「再要一份蔬菜沙拉。」

點完單，沈鶴自覺地去接了兩杯大麥茶回來。

「卷子明天還你罷，我今晚晚自習抄。」斐彥雪端起杯子，湊到嘴邊，探唇抿了口大麥茶，開口道。

「沒事兒，我不著急用，放你那裡你慢慢抄好了。」

「慢慢抄個鬼，明天要抽查，不合格抄整張卷子。」斐彥雪給了沈鶴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你們老師怎麼想的啊。」想不出說什麼的沈鶴只得附和。

「對了，之前我們班的潘銘鍾，轉你們班去了？」斐彥雪開始了正題。

沈鶴的心一下子從雲端跌入谷底，卻還是強逼著自己笑著回答：「是啊，你想追他？我幫你啊。」帥哥誰不愛呢。潘銘鍾來到以前，高富帥學霸范逸軒是高一高二幾乎全部女孩子的暗戀對象。不少女孩子害羞得很，沒有膽量直面范逸軒說話，便托沈鶴幫忙。這次，也沒什麼區別了。

「怎麼可能，我有那麼飢不擇食么。」斐彥雪再次給了沈鶴個眼神自己體會，「尤紫佳你記得么？」

「記得記得，」沈鶴點頭如搗蒜，「暮黎——」

「不要提！」斐彥雪之前的溫柔大氣全然不存，只剩下一個被搶了最後一塊糖果的孩子。

「對不起——」沈鶴後悔地要死，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算了，繼續。」斐彥雪再次抿了口大麥茶，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剛剛的失態，就當做不存在。

「尤紫佳喜歡潘銘鍾，我沒有給他倆牽線的意思——」

「你想要復仇。」

「沒錯。我不會計劃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相信你，我支持你的決定。」

事情進行得有點兒順利，斐彥雪再次抿了口茶，理理思緒。

「今下午大課間，你能讓潘銘鍾把你的生物筆記送給我么？找個理由，他原先就是我們班的之類的。我想讓尤紫佳再見他一眼，希望再重新燃起。」

「沒問題。」沈鶴在心裡理了理下午回去怎麼跟潘銘鍾講。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聽女神這麼說，不知怎地，沈鶴心裡突然升起一絲莫名的希望。

「你們班姬倩，」斐彥雪握著茶杯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手指，「暮黎的初中閨蜜，很脆弱的一孩子，你以後注意點兒，少刺激她，別一下課就去佔了人家的位置跟別人侃大山，當她不存在。」

「對不起對不起，我反思，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沈鶴點頭如搗蒜。

蝦堡此時端了上來。鳳爪燉得剛剛好，可以完整地用筷子夾起而不分離，入嘴輕輕一抿就可以吐出骨頭;醬料順著縫隙鑽入蝦殼，確保蝦肉入了味兒；年糕則是一種別樣的風味，在一群多多少少都被燉得有些爛的食物中維持著一種恰好的勁道；隨後而來的蔬菜沙拉已經拌好了，各種菜絲被切的極細，連紫甘藍這種bug級別的存在都均勻地粘上了沙拉醬和千島醬，即便如此，依然感受不到醬的膩，清脆爽口的很。

「說的差不多了，開吃吧。」斐彥雪拿起了筷子，開啟「食不言寢不語」模式。

沈鶴偷偷瞄一眼，確保女神杯里還有不少茶，便也開吃了，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女神。即便是鳳爪，女神亦吃得優雅。朱唇微啟，骨頭輕輕落入勺中，再一起被整整齊齊地堆在骨碟里，像是藝術品。

看著女神放下筷子坐直了，再次端起了大麥茶，沈鶴也匆忙放下筷子，用大麥茶漱了漱口:「現在去買紅豆派么？」

「好，我順便買個新出的甜筒。」

沈鶴心裡，又多了一點兒小小的激動。女神最美的時候，便是吃冰淇淋的時候了，開心得像個孩子，笑的那麼甜美。

想都沒想得，沈鶴也跟著買了一個甜筒，真美味。

打車回去就有些困難了，好在斐彥雪帶了手機，線上約車了。沈鶴羞愧得很，這種事情自己怎麼就沒考慮周全呢？！為什麼要落手機在宿舍呢？！

代替自責佔滿沈鶴心頭的是傷感，與女神共處的時光馬上就要結束了。沈鶴再次帶上偽裝，強顏歡笑：「紅豆派給我吧，我幫你稍上去。」

「不用了，我一會兒跟你一起上去，自己給她好了。你跟她又不熟，你給她她會不自在的。那個孩子太脆弱了。」

那麼，還可以一起和女神走38級台階。沈鶴心裡又多了小小的歡樂。

一如既往，午休睡不夠的姬倩一進教室就接熱水泡咖啡，非常沒品的把速溶咖啡和奶粉一樣一包一起沖了，儘可能地掩蓋苦味。斐彥雪出現在班級門口時，姬倩還在上上下下搖晃著保溫杯，試圖將各種粉震蕩均勻。

紅豆派還是熱的，正好可以跟咖啡一起吃，這樣苦味就更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