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時間在無聊中過去半個多月,武嫣然做完家務活,就沉浸在書中。她沒有忘記夢想,讀書也會忘掉現實的生活,冰火兩重天。她越來越想念自己的媽媽,抑制不住思念和牽挂地對趙劍波說:「我想回老家,想我媽媽和哥哥了。」趙劍波略有不悅地說:「連蜜月都沒過完呢,就扔下我一個人。漫長而又孤獨的黑夜,我怎麼度過?不行,我可捨不得你離開半步。」她也只好作罷。

春末,白天暖和一些,晚上依舊寒氣襲人。這天晚上,趙劍波有應酬。武嫣然獨自在小卧室里,看了會兒書。洗完澡有點兒冷,打幾個噴嚏,趕緊鑽進被窩。

剛過九點,趙劍波就回來了,推開門就大呼小叫起來:「嫣然,嫣然。」走進卧室坐下。「大勇哥,你沒喝多吧。一身的煙味。」嫣然要坐起來。「躺下。」扶她躺下,用被子捂嚴:「晚上挺涼的。就想和你說說話。」「你去洗洗吧,一身的煙味。」「說會兒話再去。」趙劍波脫掉外套解掉領帶,重新坐在床沿上:「我想要孩子,早就戒煙戒酒了。」

武嫣然笑著說:「那別人能同意?」趙劍波笑了:「不同意?還能硬灌我不成?我想再開兩家快餐店,地址都選好了。忙這事呢。」他在被窩裡尋到她的手緊握著。「真的?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我幫你打理生意吧。」她驚異地看著他。「那是以後的事。現在你就是吃好睡好,管生娃娃。」趙劍波俯下身體雙眸專註著她。武嫣然用胳膊擋住充滿笑意的眼睛,面朝裡面道:「洗澡去吧。」趙劍波爽朗地笑起來:「怎麼?害羞了。」起身去洗澡。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背對嫣然,弄著頭髮吹著口哨。健美的身材,寬寬的肩膀,健康的膚色,她痴傻地看著他。突然好想抱緊他,生怕得而復失。她翻身下床赤腳從後面環抱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背上,生怕抱不緊。他緊握住她的手。

半夜,武嫣然醒來。喉嚨又疼又干,悄悄起來找水喝。趙劍波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伸手摸不到旁邊的嫣然。「嫣然,嫣然。」一邊叫著一邊摸索著把燈打開。嫣然端著水杯進來。趙劍波揉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問:「你幹什麼呢?」她歉意地說:「我有點口渴。把你吵醒了?」她只穿一件薄睡衣。趙劍波急忙下床:「你多穿一件衣服,晚上還挺冷的。別感冒了。」拿來一件棉襖給嫣然披上。他注意到嫣然疲倦的病色問:「你的臉這麼紅?怎麼了?」摸摸她的額頭說:「真的病了。咱們去醫院吧。」說著就要穿衣服。她拉住他說:「半夜三更的,怎麼去醫院?沒事,不是有葯嗎?哪有這麼嬌氣?」吃了葯又喝些水,才躺下。

第二天,天剛亮,武嫣然昏昏沉沉地坐起來倚在床頭上。趙劍波急忙起床說:「嫣然,去醫院吧。」她喘著氣說:「你去忙吧,日子長著呢,這些小事我會做。今天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嗎?別耽誤正事。我也感覺好些了。」

趙劍波摸摸她說:「再重要的事,也沒有你重要啊。我去端早飯上來。」武嫣然洗漱好,坐在沙發上,勉強喝了一碗粥。趙劍波快速吃完早飯,「走吧,去醫院。」武嫣然推著他往外走:「沒事,你去上班吧。我馬上就去看病。」趙劍波拿起公文包說:「中午,辦完事就馬上回家看你。有事千萬打電話給我,別忘了!」他往外走著叮囑著。武嫣然推著他出門說:「知道了,快點吧!不然,你要遲到了。」趙劍波疾步走遠。好帥的男人,能握得牢嗎?好怕。嫣然扶著門,望著他的背影。

嫣然並沒去大醫院,在路邊的小診所打吊瓶。該做午飯的時候,剛好結束。匆匆忙忙趕著回家做飯。劉桂蘭已經在準備了。見嫣然手背上貼著膠布問:「怎麼了,病了?」武嫣然微微點點頭。媽媽難得的好心情說:「別動手了,歇著吧。」「媽,葯忘在診所里,我回去拿。」嫣然拿著葯,頭重腳輕地往回走。突然胃裡翻騰著噁心難受,奔到路邊的花園裡,嘔吐起來。吐完身體快要虛脫了,慢慢騰騰地往家走。

門沒關,虛掩著。武嫣然輕輕地推開走向廚房,聽見媽媽和趙劍波的對話。「大勇,你說她懷孕了,怎麼沒有一點兒反應?」「興許她的身體好沒有反應。」「胡說八道,根本沒有懷孕的事,你就騙我吧。當初不讓你娶她,你偏不聽。現在怎麼樣?什麼工作也不幹,就是養著一個老祖宗。」「媽,你小點聲。我覺得很幸福。」「你就是不聽話。」趙劍波不再吭聲。

悲傷一下子湧上心頭,嫣然悄然退回卧室,惴惴不安地坐下。捫心自問:這個選擇對嗎?到如今自己還是一無所有,連丈夫都生怕握不緊。怎麼敢對人訴說委屈。她呆坐在椅子上。趙劍波走進來關心地問:「嫣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好點了嗎?」武嫣然強裝笑顏說:「我剛坐在這兒,好多了。」趙劍波扶著她的胳膊說:「吃飯吧。」胃裡不舒服的感覺依然存在,她怯懦地說:「能不吃嗎?沒有胃口,不想吃。」嫣然的一臉病容,趙劍波心疼地說:「好歹吃點吧。多吃飯身體才會好的。我特意買了你愛吃的鱸魚,清蒸的。吃點吧。」

飯桌前,武嫣然往嘴裡塞著飯粒,努力地吞咽。趙劍波把魚肉夾到她的盤子里。聞到魚腥味,頓時噁心泛起來強壓住不舒服,聽著他們三人聊天。自己保持著沉默。勉強吃了半小碗白米飯。

趙劍波幫媽媽洗了碗,端進來開水讓嫣然吃藥。戀戀不捨地說:「你好好歇著,我還得出去忙。」「嗯,去吧。」目送他出房門,武嫣然迅速地走到窗前,張望著從窗外走過的他。趙劍波抬頭見站在窗邊的嫣然,笑著擺擺手。她也擺擺手。她凝視著走遠的背影,此時此刻好想念他。

幾天的打針吃藥感冒痊癒。可胃還不舒服,又吃了好多天的胃藥,總不見好。這天早上武嫣然披散著頭髮坐起來,告訴正在穿衣服的趙劍波:「大勇哥,還是不舒服,我想去醫院看看。」趙劍波嚇一跳:「怎麼了?」整理領帶的手停下來,轉身看坐在床沿上的她。嫣然皺著眉頭說:「身體不知道怎麼了?不是這兒不舒服,就是那兒不舒服的。」趿拉著拖鞋,無精打采地去衛生間洗漱。趙劍波穿上外套抱歉地說:「有個公司在咱們這兒舉行會議,我還沒有見過老闆呢。說好的今天見面洽談。要不然讓陳康去吧,我陪你去醫院。」已穿戴整齊,拿著公文包,等待嫣然的決定。

嫣然站在衛生間門口說:「我自己就行了,有什麼情況回來告訴你。光生意都夠忙的,這麼點小事兒你再操心,可不把你累壞了。」趙劍波皺眉想了想,擺擺手說:「沒什麼重要的事,我還是陪你去醫院吧。」武嫣然說:「明天吧,明天不忙你再陪我去吧。」她愛惜自己的丈夫每天的操勞:酒店和快餐店的生意都要打理;還要擔心她的情緒,是不是又不高興了;操心婆媳關係,總搶著幹些家務,活躍家裡的氣氛。所以在他面前總是盡量的顯示出高興和開心的樣子。

下午,武嫣然去醫院,把情況告訴醫生。醫生問:「你結婚了嗎?」「剛結婚一個半月。」「你去一下婦產科。」她奇怪地問:「我為什麼要去婦產科啊?」醫生不耐煩地說:「讓你去你就去。」到婦產科,把話重複一遍。做過尿檢,結果出來之後,被告知懷孕了。「懷孕了?」武嫣然又驚又喜地說:「大夫,我又是打針又是吃藥的,不會對胎兒有影響吧。」大夫說:「不好說,當然不如不吃。」

從醫院裡回來,上網查找信息,有人說的很嚇人,很有可能不正常或是畸形。嫣然恐懼極了,該怎麼辦呢?和趙劍波說嗎?萬一有什麼情況發生,他媽媽還不恨死自己嗎?她軟弱無力地躺在床上,愁腸萬結地猶豫不決。

趙劍波推門進來,見嫣然躺在床上,便坐在床沿上撫摸她的頭問:「嫣然,感覺好點了嗎?明天咱就去醫院。」武嫣然慌忙掩飾著說:「好了,不用去了。就是有點頭痛,躺一會兒就好了。」他伸手去拉她,「起來,吃飯吧。」她淡淡傷感地說:「不想吃。」趙劍波疼愛地說:「怎麼可以不吃飯呢?我去端來,躺著別動,讓老公喂你。」

趙劍波從樓下端來一大碗米飯,一盤海米小青菜,一盤青椒炒肉,一盤酸筍炒肉,一碗紫菜蛋花湯。趙劍波扶起嫣然,靠在床頭上。把菜夾在碗里,用湯匙有米有菜的一口口喂她。嫩嫩的小青菜清脆爽口,辣辣的青椒和酸爽的酸筍很開胃,然後再喝一口酸酸的湯。吃了半碗米飯,喝了半碗湯。她摸摸肚子說:「吃飽了。」趙劍波笑吟吟地說:「吃飽了。」把剩下的菜,夾進碗里拌幾下,很自然的吃了起來。嫣然感動地看著他吃完飯,收拾好碗筷,趙劍波搬過來小桌子和椅子。打開電腦,一邊辦公一邊和嫣然聊天逗她開心。幾天了,夜裡嫣然總夢見一個留著口水不會走路的畸形兒。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恐懼得再也難以入睡。她感到身心疲憊寢食難安,思前想後最後決定一個人悄悄地流掉這個孩子。

這天早上,武嫣然送走趙劍波,想了想把手機甩在床上。悲憐地獨自一人去醫院。辦好手續,上手術台已快十一點。躺在手術台上,撕心裂肺的恐懼讓她渾身發抖。大夫輕聲安慰道:「別怕,不怎麼疼,姑娘多大了?」大夫說話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嫣然張張嘴想說話,卻怎麼也出不了聲。清醒后,已經躺在病床上。吊瓶結束后,又躺了很久。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該回家了。坐起來扶著床沿,穿上鞋。剛站起來,一陣頭暈目眩襲來渾身無力。慢慢地蹲下緩一會兒,站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她不想馬上回家,偎依在街上的長椅里,此刻她好想媽媽和哥哥。歇一會兒,一步一步地走著回家。她想走走,拖延回去的時間,生怕別人看出什麼。這段路真漫長,走走歇歇,走幾步就坐在路邊歇好長時間。太陽快要落下去。她站在馬路邊上望著漸漸斜下去的夕陽,掛在大樓的腰上。滿天的晚霞,夕陽在淚光中模糊起來。彷彿有爸爸的身影和藹可親的樣子,可是媽媽已經蒼老多了。路還要堅強地走下去,不能計較前方是否有風雨。

一清早,趙劍波忐忑不安的。中午時,胸口襲來一陣陣的難受,他不停地拍打著胸口,今天怎麼了?從來沒這樣過。丟下手頭工作,三步並作兩步疾步回家。劉桂蘭正收拾家務,趙劍波剛進門就急沖沖地問:「媽,我爸呢?」劉桂蘭努努嘴說:「卧室里。」他又滿屋裡找嫣然:「嫣然呢?」「沒見人,沒回來。早飯還給她熱著呢。」劉桂蘭明顯不太高興。「她去哪了?連聲招呼都不打。」趙劍波疑惑不解。「我怎麼知道?自由慣了唄!想去哪就去哪?你中午在家吃飯嗎?」媽媽連珠炮似地說。「活兒還沒幹完呢。沒時間就不回來。」說著話,他已經走出門。趙劍波掏出手機撥電話,一直通著就是沒人接。又多打了幾遍,還是沒人接聽。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聽不到鈴聲響,他百思不得其解。

剛踏進酒店,陳康就攔住他說:「趙總,這個月的財務報表出來了,你看一下。」趙劍波接著報表問:「陳康,早上你見到嫣然了嗎?」「早上看見她出門了,走得挺急的,也沒顧上打招呼。有什麼事嗎?」陳康邊問邊整理著手上的文件。趙劍波解釋說:「她沒有回家,也不在酒店,不知道去哪了?連一聲招呼都沒打。你繼續說。」陳康接著說:「這不是夏天快到了嘛,酒店裡空調和電路設備該檢修了。工程部的夏經理剛來彙報這個情況。你看要安排在什麼時候。」趙建波無心工作說:「你看著辦吧!儘快吧!對了,保潔部的工作要求還要嚴格些,過道上有煙頭。」陳康應聲道:「好的,趙總。我去忙了。」轉身要走。趙劍波忙叫住剛轉身的陳康:「還有把保安部的張經理叫到我辦公室回來。」瑣事真多。下午一點多時,往家裡打電話問:「爸爸,嫣然回家了嗎?」爸爸說:「沒有回來啊。」他很納悶,會去哪兒?到餐廳吃碗面,剛躺沙發上。想小憩一會兒,對講機響了。強子呼叫道:「趙總,后廚有人鬧事。」「知道了。」趙劍波煩惱地一骨碌身起來叫陳康:「陳康,你忙嗎?」「不忙,有什麼事?」「后廚有人鬧事,跟我去看一下。」「好,馬上到。」處理好后廚的事,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趙劍波說不出的不舒服和鬱悶。卧室里空無一人,無奈地回到辦公室,耐著性子熬到該吃晚飯。再打電話回家問,還沒回來。天色漸漸暗下來,趙劍波再也按耐不住,氣沖沖地回小卧室依然空蕩蕩的。惱怒地再打電話,突然鈴聲響起,循著鈴聲在被子上發現嫣然的手機。他氣惱得抓起來,重重地摔在地毯上。失口叫道:「有什麼事情不告訴我?去哪兒了?」摔完喊完又後悔了,拾起手機坐在客廳里。擔心著她,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從茶几下拿出煙,多想抽一支。猶豫半天又放回去,兩個手機擺在茶几上,鬱悶地看著它們出神。

天已經黑了,武嫣然終於回到小卧室門前。推開門,趙劍波陰沉著臉坐在沙發里,桌子上擺著他倆的手機。她的心「咯噔」一下,清楚他已經很生氣了。門一響,趙劍波急忙抬起頭,嫣然站在門口手扶著門框一身的疲憊不堪。他生氣地問:「嫣然,你去哪兒了?一整天都沒有看見你,我都著急死了!有什麼事情,出去一整天。連聲招呼也不打。你太自由了吧!我說你什麼好!你了解我的牽挂嗎?」

她想抬腳邁進門去,可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麼也抬不起來邁不進去。垂下頭,委屈的淚珠撲簌簌地往下落。趙劍波更加生氣地說:「一說你就哭。事先說一聲,能多委屈你。到現在有什麼事,你還瞞著我。」無聲的流淚轉成低聲飲泣,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是想念自己的媽媽,一肚子地委屈無處訴說,直至趴在門上泣不成聲。肚子疼得厲害起來,熱乎乎的液體從下身順著腿流下去。她急忙蹲下身子,血流到地上。「哎呀!」低吟一聲,倒下去。趙劍波正奇怪著,只聽見「哎呀」一聲,嫣然倒在地上。他驚嚇地跑上前,地上有血,驚慌失措地叫喊道:「嫣然,嫣然,你怎麼了?你醒醒。」抱起她開著車向醫院飛馳。

醫生詢問著情況,趙劍波惶恐不安地說:「我不知道。」醫生厲聲責斥道:「你的妻子,你不知道?」他狼狽地聽醫生罵自己。「她背著的包里有什麼嗎?」醫生提醒道。他慌手慌腳地去檢查包。拿出單據,才知道嫣然做了流產。

趙劍波懊惱地緊緊握著她的手。武嫣然慢慢地醒來。他撲上去說:「嫣然,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呢?」她無比愧疚地說:「我怕你和媽媽怪我亂吃藥,萬一生的孩子不健康。我只是想就這樣偷偷的,你們都不知道……你可別告訴媽媽。」趙劍波自責地說:「都怨我粗心大意。竟然這麼粗心。」醫生檢查完打了針叮囑著:「病人不但要好好休息,情緒也要穩定。」他連聲道謝:「好,知道了。謝謝,謝謝您!」

趙劍波一隻手開著車,另一隻手拉著嫣然愛憐地說:「以後不許這樣了。什麼事都不能瞞著我。」武嫣然虛弱地點點頭:「嗯。時間一長,我怕你嫌棄我,我出去工作吧。」「先把身體調養好,工作的事以後再說。」「哦,我餓了。」他疼愛地責怪她問:「你晚上沒吃飯嗎?」她有氣無力地說:「一天都沒有吃。」他驚愕地喊道:「我的天,你不要命了。回家我給你做?還是去哪兒?」她把頭倚在後背上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著說:「回小卧室吧。我想躺會兒。」趙劍波一隻手撫摸著她說:「好,你先躺著,我給你做飯。」他感覺到她的顫抖。可憐的人,她竟然還沒有完全信任自己。

武嫣然一再地哀求,趙劍波才答應不把事情告訴媽媽。第二天在小卧室里歇一天。媽媽打電話問:「怎麼不回家?做好飯了。」第三天一早,他倆回家。嫣然不想讓趙劍波夾在中間不好過。趙劍波沒有上班在家陪她,卧室里傳來他倆的笑聲。劉桂蘭走進來看見嫣然躺在床上,兒子床前陪著。奇怪地問:「大勇,你怎麼不去上班?總在家待著。」媽媽的責怪,嫣然悄聲說:「你去上班吧,不能總陪著我。」趙劍波輕柔地撫摸著她說:「好好休息,不許幹活。」「嗯,去上班吧!」他戀戀不捨得離開她。

媽媽一雙不解而又生氣的眼睛,武嫣然急忙起床出來找活兒干。劉桂蘭從卧室里出來說:「嫣然,把沙發罩洗一下吧。好久沒洗了。」「現在?改天不行嗎?」她不願意洗。外面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媽媽說:「現在洗吧,今天的天氣多好。改天又忘了。」嫣然極不情願地去撕沙發罩。劉桂蘭在卧室里大聲說:「沙發罩的角角落落要用刷子刷才能幹凈。」嫣然「嗯」一聲端著大盆子,進洗衣間洗沙發罩。一點點兒地刷得很賣力,把所有的不快都用在這刷子上。

中午了,還沒有刷完。她站起來,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撐著彎疼的腰。眼睛的餘光感覺到有人站在門口。轉過頭,趙劍波滿臉不悅地站著。嫣然用圍裙擦擦手沒有言語。「嫣然,你在幹什麼?你有特殊情況,不知道嗎?怎麼可以泡涼水。」趙劍波臉色很難看。嫣然低下頭。「咱媽讓你乾的嗎?我問她去!」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說:「別問了,我不想讓她知道,會很難堪的。求求你!」趙劍波嘴角動了動,深呼吸一下,彎腰從水裡撈出沙發罩扔進洗衣機里。

洗衣機一響,劉桂蘭應聲出來說:「用洗衣機洗不幹凈。」趙劍波馬上介面不悅地說:「那發明洗衣機幹嘛?以後什麼衣服都用洗衣機洗,不用手洗。或者直接送洗衣店。」氣鼓鼓地拉著嫣然就往外走。劉桂蘭瞅著兒子陰沉的臉,怒氣竄上來:「你什麼意思?敢對你媽這麼說話?可反了你了!」趙劍波強忍住不高興說:「媽,什麼事,總得講理吧!這麼大一堆沙發罩,讓嫣然用這麼小的小刷子。什麼時候才能刷完?」兒子頂撞自己,劉桂蘭委屈地大聲說:「我刷的時候也沒見你心疼一次。」武嫣然慌張地用手捂他的嘴,一雙冰冷冷的手。趙劍波更加生氣地拿下嫣然的手,暖和著它們。第一次跟母親爭吵起來:「嫣然也是人家媽媽的寶貝。憑什麼嫁到咱們家就要受這樣的委屈。她嫁給我不是來當保姆的。」劉桂蘭厲聲道:「我就是保姆嗎!因為她,你還跟我吵架!」

趙有福推開門走進屋,不解地望著這幾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劉桂蘭坐在椅子上抹眼淚。趙有福瞪著兒子說:「大勇,你在幹什麼?我聽見你在跟你媽吵架。你小子翅膀硬了!」武嫣然一直拉著趙劍波:「別說了,行嗎?」慌亂地給爸爸鞠躬道歉:「爸爸,都怨我,都是因為我。請你們原諒我。」劉桂蘭毫不示弱地大聲罵道:「就是因為你,掃把星把我家攪得雞犬不寧。」

頓時,武嫣然覺得掉入零下幾十度的冰窖里,從頭到腳冰得透心涼。媽媽的強詞奪理;爸爸的不分青紅皂白;嫣然的垂頭喪氣。突然趙劍波感到做人怎麼這麼難。無可奈何地說:「爸,您問明白怎麼回事嗎?不管青紅皂白就開始罵我們。三天前,嫣然自己去做流產。她這麼小,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就是早些天,發燒那次吃了很多葯。她怕媽媽怨她亂吃藥。怕有個不健康的孩子,一個人偷偷地做了流產。沒敢對我說。醫院這麼近的幾里地,做完手術,她走了半天才回來,等於爬著回來的。當時我就罵她一頓,我有多後悔!嫣然受了多大的委屈,沒有能傾訴的人。那可是我們的孩子。今天,我媽讓她手洗沙發罩。媽、爸爸。嫣然是我們娶來的媳婦。」他強忍住要出來的淚水。

劉桂蘭手扶著沙發,驚愕瞪圓眼睛:「流產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呢?」連忙收住眼淚。「她敢嗎?唉!」趙劍波長長地出口氣,明白嫣然臉上沒有笑容的原因了。武嫣然站在原地垂著頭,這場風波因自己而起,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盯著她:瘦弱的身體,卻有一副能抗風雨的肩膀,一顆倔強的心。趙劍波拉她坐下。劉桂蘭無趣地去做飯。趙有福後悔剛才的態度:「是我們的錯。嫣然該好好休息坐月子。委屈孩子了。」武嫣然急忙說:「不用,爸爸真的不用。」「嫣然,休息去吧。」爸爸示意趙劍波讓她去休息。

趙劍波牽著嫣然走進卧室。她木然地坐在床上說:「大勇哥,媽媽這麼討厭我。你夾在中間多難受呀!咱們離婚吧。」趙劍波大驚失色地說:「嫣然,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咱們結婚不到兩個月,就提離婚。如果你再提離婚,我立馬從十五樓跳下去。」他愣在桌子旁邊手無力地扶著桌子。她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她厭惡自己,厭惡這個家了嗎?

武嫣然不再說話,可這樣的日子怎麼過下去?走到窗前把頭靠在窗戶上。她倔強和漠然的後背,讓趙劍波茫然不知所措。這漠然後面得是多大的承受力。他希望她能哭出來,喊出來,罵出來。如果像這樣弦綳得太緊是會斷的。

門外,趙有福老兩口聽著他們倆的談話,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從那天起,趙劍波盡量地少讓她們倆獨處,避免再發生矛盾衝突。和嫣然同去同回,或讓她在小卧室里休息。嫣然逐漸地快樂起來,在丈夫呵護下,她的臉色紅潤了許多。

這天下午,趙劍波拎著給媽媽買的新羊絨大衣;搬著一箱五糧液酒。回家看望父母。一進門就誇張地高喊:「媽,快點幫我一下。」劉桂蘭坐在沙發里沒有動。趙劍波放下東西,坐在媽媽身邊。「媽,還生我的氣呢?我給您賠禮道歉。媽!」摟住媽媽的肩膀,重重地親一下她。媽媽推開他,疼愛地說:「就你嘴巴甜。」他又哄著媽媽開心:「媽媽,別生我的氣了。您看我給您買的新衣服來試試看。」拿出新衣服,給媽媽穿,劉桂蘭穿著衣服,疼愛著兒子,總得給孩子台階下:「這個顏色我喜歡,好看,我早就想買這藏青色的大衣。」試穿著衣服,忘掉不愉快。趙劍波有意誇讚著:「媽,真好看,還合身。秋天,天一涼就能穿。最起碼年輕十歲。」劉桂蘭站在鏡子前,左看看右瞧瞧:「好看嗎?」趙劍波幫媽媽擺弄著衣服:「真好看!」

劉桂蘭還是有點兒惦記兒媳婦,問:「嫣然呢?」「躺在床上呢,來的時候睡著了。」趙劍波不想多說這些事情。掏出一萬塊錢放在桌子上。媽媽忙說:「不要錢,我們有錢。」趙劍波知道母親的脾氣,嘴又厲害只能是哄。想想說:「媽,我最大心愿就是您和我爸能幸福地安享晚年。媽,您什麼事都別操心,行嗎?把我爸伺候好就行。媽!」兩個女人中間的難情事,哄完這個,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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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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