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發難

此時伯堯冷眼看去，並沒有去理會那一張臉都成了豬肝色的路樂清，說道：「要說會玩那還是你們在行，但只是不要把中原使者帶壞了就成。」

那些還在嘲笑著路樂清的王公們那頓時停止了鬨笑，轉而附和起伯堯的話來。

「是啊是啊，我們肯定不會帶著使者玩啊。」

「汗王放心吧，中原使者哪裡這麼容易被帶壞啊。」

……

隨著伯堯向里前行的步伐，四周的王公們紛紛為他讓開道路，種種在路樂清看來難以置信的吹捧被那些人毫無疑問的說出來，簡直顛覆了他對這群漠北貴族的印象，掌心不自覺的透出絲絲水跡，思緒也飄向遠方。

伯堯大權在握目中無人的樣子亦是深深的印刻在了路樂清心中。

那要說功績，武帝開疆拓土那肯定是遠遠超過一直在漠北窩著的伯堯，可就是這樣，武帝在朝堂之上可也沒有這樣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要是武帝也如同伯堯那般……

他想著想著，冷汗已打濕了後背。

路樂清站在大帳之中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伯堯在說什麼他都已經聽不太清了，腦海里反覆回蕩著方才嘈雜的聲音和冰寒刺骨的言語。

這些言辭在許都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沒想到到了漠北也能領受這樣的羞辱。

上方伯堯穩坐高座，就著那些不要臉的吹捧說起了荒沼林里大批牧民的事情。

「這些人本來也不是什麼正規軍，不過是被哄騙過來的普通牧民罷了，汗王也不用太過計較，放他們一馬也好。」

承旗自然在下方為伯堯圓話，表面上是為諸部落解圍，可暗地裡......

「孤王本就沒有打算處罰他們，試問一無權勢二無錢財的普通牧民怎麼抵抗族老的意願？比起這些來路不明的兵員，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呢？」

伯堯已經握住了大部分的把柄，要想發難，也不過是一點操作上的問題了。

「你說是不是啊？穆隱？」

他看向人群之中一個不起眼的壯碩男子，作為五大部落之一虎尾部落的族老，他已經成為了漠北最高掌權者中的一員。

穆隱一家都是虎尾部落的高層，這時被伯堯單獨拉出來詢問也是不緊不慢的走出人群，回答的也滴水不漏：「我不大清楚荒沼林那邊的事情，畢竟那地方尋常也沒人願意過去。」

「穆隱真的不清楚這事，不是哄本王的吧？」

伯堯似笑非笑的看過去，在他的壓迫下穆隱竟然還能頂住壓力反駁汗王：「汗王這樣說話，那不就是已經認定我私自在黃昏綠洲屯兵了？那此時還有什麼好問的，那可直接拿出證據就可以鎖住我關押下去了。」說話間，大帳內絲絲的危險氣息不自覺透出。

穆隱毫不示弱，言語更是帶著絲絲寒意，在伯堯面前也硬氣的很：「荒沼林是什麼地方誰不知道，不說別的，就那些毒蟲可夠人受的了，可汗王無緣無故的就要派人過去開荒，我也很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言下之意，就是指責伯堯首先在荒沼林開荒，其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提前栽贓嫁禍諸部在黃昏綠洲私自屯兵。

他敢於倒打一耙，根本就是仗著伯堯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他是這次事情的實行者。

真正的上層怎麼可能親自出面做這些事情？

就算不是因為懶得去做，也要考慮一下事情泄露之後的後果。

替死鬼可以有無數個，像這些諸部落的掌權者根本不可能將自己置於隨時會被揭露罪行的險地。

依照漠北並不成文的預定俗成，在珍珠綠洲和黃昏綠洲的王庭附近並不允許這部落私自屯兵，當然在自家的部落範圍之內養兵也沒人說你。

這個「附近」的範圍，恰好就包括了荒沼林。

這些留守黃昏綠洲的王公們想的是這些兵士可以在局勢最危急的時候替他們爭取到逃命的時間，但是王庭之爭中軸陷落敗，勝利的伯堯雖然霸氣十足，卻被他們的重禮給砸暈了，也沒有趁著諸部士兵還在遷徙途中進攻他們的營帳；更是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先撤銷這些散漫騎兵的時候，就派人以開荒的名義團團圍住了荒沼林，只留出了幾個缺口供那些牧民投降。

穆隱是虎尾部落下一任族長的熱門人選，也是留守在黃昏綠洲中除了商牟之外身份最高的人，伯堯拿他開刀一點都布奇怪。

就商牟那個樣子，他們甚至都不敢叫他知道了荒沼林還養著這樣一批騎兵。

在這樣首領的帶領下，就算紋歇部落里有再多的能人，也是發揮不出多少的。

從鷹的親兵包圍荒沼林開始，這都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天，要說穆隱他們沒有想出一點對策也是不大可能的。

伯堯也不意外，眼神從在場的諸人中掃過，有些人毫不在意地與他對視，有些人誠惶誠恐的作低頭認罪狀，更有人目光閃爍就差直接供出來自己瞞著汗王做出的那些事情。

路樂清就站在人群中間，親身感受到了伯堯在這件大帳之中的威勢——不管有沒有理，伯堯說出的話沒有可能被完全推翻，就算是荒誕不已的言辭也會被仔細揣摩重之又重。

荒沼林的事情他也聽溫九提起過，不過他這時回想起來，似乎溫九並沒有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對這事一知半解，自己胡亂猜測了不少錯誤的方向——事倍功半。

原來溫九一早就對我不滿了嗎？

路樂清難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或許當年的許都溫九郎並不能接受這樣的嘲笑。

但是也沒關係，她現在已經沒有溫九郎的身份，區區一個和親的公主罷了，還能如何影響到大周的朝政？

他看的清楚得很。

上方的伯堯面對穆隱的質疑也沒有一絲不悅，「荒沼林確實毒蟲遍地，又有猛獸出沒，進去一趟就得折損不少人手，但是那處峽谷是王庭屬地，孤王願意派人進去開荒，你們有意見？」

「這些事情，自然汗王樂意就好。」

穆隱還沒開口，就被一直蓄勢待發的承旗搶了先。

伯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讚賞的目光從承旗轉到穆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