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嘲諷

第153章 嘲諷

伯堯的妥協並不在一時一地,只要溫九還抓著他急需穩定漠北諸部的小辮子,快一點慢一點到不算什麼。

夜間伯堯並沒有留宿,大妃也巴不得他趕快離開,即使已經同床共枕這麼些年了,她始終都很抗拒伯堯的親近。

看伯堯那個樣子,他也不一定能真的接受其他女子的過分親密。

所以說他們兩個配在一起,誰也不欠誰的。要是伯堯還能是一個痴情的種子為了她要死要活的,那溫九也是不會手軟。

到時候回到許都封一個什麼侯爵,安安穩穩的供著就行了。

至於漠北這塊地方,屆時還是交給大周來管束吧。

溫九看著伯堯龍行虎步、大步流星的背影,為自己不著邊際的想法勾起微笑。

這種事情要是能發生,那征服漠北的難度可就太低了。

「柳和是不是要生了?」

溫九忽然想起了這個腦子裡卻根筋,連名分都沒來得及要就爬上了伯堯床的小侍女。

溫九還能依稀記得,當年她執龍泉劍起舞時,柳和驚恐的眼神。

那些小心思溫九本來是懶得管的,誰知道她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算算日子,也是快了。」

折柳簡直都不想提起柳和的名字,一說起她就要暗自生悶氣,鼓著腮幫子說道:「吳瑞先生一直在給她診脈,聽說狀況還不錯。」

溫九滿意的點點頭,這丫頭總算吸取了教訓,再沒有自作主張代她處置事情的意思了。

「你們只管那些外物也盡夠了,至於有沒有人過去言語之間佔一些便宜就不必管束了。」溫九說著,纖指間摸上發間抽出固定著黑髮的簪子,任由那三千髮絲傾泄而下。

「能不能保住孩子,就看她自己了。我們管不著,也不必管。」

她被長發遮掩了一半的臉孔下泛起妖冶的笑意,帶著充滿惡意的冷艷。

喪子之痛又怎能輕易就釋懷呢?

不管溫九想不想,她的道路已經偏移了原來的軌道,變得偏執又可怕了。

一場大敗虧輸,更是激起了她心中壓抑著的瘋狂。

她絕對不比漠北的任何人差,溫九郎決不能接受自己被困在這種荒涼的地方一輩子。

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慢慢收斂了外露出來的狠厲與瘋狂,彷彿又是當年天真不諳世事的漠北新婦。

折柳和蘇華就站在她的後方,兩人對視一眼,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一直衝到了腦海。

路樂清新送來的那面鏡子,也太清晰了些。

她們寧願自己看不清溫九的一舉一動。

溫九郎的變化很大,除了在伯堯面前有所隱忍,說話做事已經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甚至在路樂清跟前忍到一半直接翻臉。

她們兩個只不過是小小侍女而已,平日里用膳吃藥的事情可以勸一勸,但要是想去告訴主子該怎麼為人,那就真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跟著溫九這麼久了,她們也發自內心的覺得像溫九之前那樣隱忍低調私下裡發展勢力的決定才是對的。而溫九如今卻是自己改變,就如同今天,毫無顧忌的同路樂清翻臉,要是那位回到許都同皇帝多說了幾句什麼,那吃虧的還不是她們家主子。

溫九是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還是說她早就忘記了溫九孤兒寡母還留在許都?她還是這樣順著自己的心意,想說就說,想做就做了。

......

草間微風漸起,深淺不一的綠意在眼前任意搖擺著,馬蹄毫不留情的落下,那原本被踩進泥土中的嫩綠草葉待馬兒飛奔離去之後,又顫顫巍巍的抬起頭挺直了身子。

昨夜有事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斷了路樂清百般糾結的思緒。

就此回去大周,回到許都,在武帝哪裡狠狠告狀?

除了顯示除他能力不足還小家子氣之外,再沒有別的好處了。

路樂清想的很清楚,就此結束出使回大周是不可能的,他只有留在漠北,繞過大妃嘉福公主在此地經營的種種人脈,在滿是天生敵意的漠北貴族中另闢蹊徑,拿到屬於他的消息渠道才行。

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還拉不下臉面主動與溫九緩和關係,那他這個從二品的正使也快要做到頭了。

他打定主意,沒等伯堯派人來請,就帶著分揀出來的眾多禮物去到了王帳的盛大宴會中。

這些漠北的貴族們平時沒事的時候還要找出各種理由來享受,這次中原的使者帶過來了眾多藥材和珠寶,更是他們理所當然的宴飲時刻。

打的由頭就是迎接中原使者,這次中原的使者真的聞訊而來,這些貴族們也不好將其拒之門外不接待,派人請了路樂清進來,派了年紀最輕的商牟在一邊陪著,其他人三三兩兩的打了招呼就四散開來。

路樂清看著宴會上衣著暴露的舞姬和烘烤的泛著油光的牛羊,不時響起的鬨笑之聲更是直參雲霄。

「路使者嘗嘗這熊掌,這可是大祭司去極西之地的路上捕獲到的呢,味道鮮美,可惜這樣的聖物每人只能食用一小塊罷了。」

商牟很快就被路樂清高超的話術俘虜,熱情的向他介紹著宴會上的種種可口食物。

路樂清瞄了他一眼,身高中等,長得也勻稱的很,不像是特別愛吃的人啊。

剛剛感嘆玩,路樂清猛地回過味來:「這是大祭司從極西之地帶回來的?那上一任大祭司已經舉行完天葬了?」

大祭司的更迭是最近發生在漠北草原上最大的事情了,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切入點。

路樂清仔細的聽著商牟的回答,「是啊,大祭司送走老祭司的時候還沒出什麼事,就是回程的一路,可真是艱險無比,一波又一波的考驗簡直能直接累死人。」

商牟想起自己聽到的那些消息,臉色就有些變了,他是養在部落里從來沒有怎麼見過刀兵的,光是想想真正戰場上的血腥與硝煙就有些不寒而慄。

部落里那些根本不死人的練兵可不是真正的戰爭。

路樂清聽著他的話卻很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什麼叫考驗?

那些真正要命的危險你只說是考驗,是不是太會避重就輕了?

「這樣的考驗是漠北的風俗?」

「那當然了。」商牟的肯定毫無異樣,「如果不這樣,怎麼能篩選出最合適的繼承者呢?」

你還能說的這麼大義凜然也是不容易。

路樂清都有幾分佩服商牟家裡的長輩了,這孩子能養成這樣,他們肯定也費了不少心思。

「這樣說來,類似這種的考驗自然是不錯的。」路樂清心裡是不大看得起商牟的,好在他性格溫和不討人厭,又是路樂清的消息來源,這才說起話來有來有回,也算得上是和諧了。

「路公子是中原過來的,路上又多遠啊。」

路樂清很快哄得商牟換了一個稱呼,要不是兩人分屬兩國,說不得商牟就要以大哥相稱了。

「路上風光正好,也就不覺得路途遙遠了。」

路樂清娓娓而談,說起中原風物來更是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直把中原的風光生生描繪成了一副人間仙境,聽著商牟嚮往不已。

「路公子,原來中原是這樣的。」商牟年輕的臉上滿是神往之色,眼睛里彷彿有萬千光芒閃爍。

「怎麼,之前你沒有聽長輩們說過中原嗎?」

路樂清的好奇真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作偽,商牟看起來真的不想是漠北大部落里出來的人。

「他們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去悄悄打聽吧,他們也不讓。」

商牟明顯是將路樂清當成了親近的哥哥一類的人物,自然而然地抱怨起來。

「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要告訴他們你知道了;今後就有我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路樂清一邊誘導著商牟更加親近他,一邊也在為悄無痕迹的套話創造機會。

商牟還沒來得及說話,整間大帳就都安靜下來,他的嘴巴張了一張,看著進來的伯堯和突如其來的滿室寂靜,閉上了嘴巴。

「都一個時辰了,你們是中原的豬啊,這麼能吃?」

伯堯一進來就沒有好話,好在這些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根本不把這些放在心上——最起碼是表面上並沒有放在心上。

「哦?中原的使者也在這?」伯堯對路樂清也沒有什麼好印象,指望他看在大周的面子對路樂清嘴下留情更是不可能。

「這可真是土生土長的豬了。」

明明平淡的語氣,從伯堯嘴裡說出來總能起到格外強烈的效果,有幾個人「哈哈哈」笑了起來,帶動了整間帳篷里經久不息的嘲笑。

路樂清這樣的外族,不管被這樣對待,他們都只有看熱鬧的份。

商牟看著臉漲的通紅的路樂清,想要說些什麼,面對著威儀無雙的汗王,他什麼都不敢說。

伯堯昨天受了路樂清若有若無的威脅,一時亂了方寸竟然直接跑去質問起溫九,反而被自家大妃用幾滴眼淚給狠狠教訓了一通。

那憋著的氣自然都盡數都發泄到了始作俑者路樂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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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將軍和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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