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白天里的秦川，像是萬物剛剛復甦的早春，充滿了生機與希望，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叫賣的商販，無一不預示著這新一天的到來。
月半一身月白色軟煙羅裙，盈盈一握的腰身用根淡紫色的束帶系著，淡青色的玉佩和著白色的香囊掛在一邊。青絲全部挽起，簡單的簪了幾支簪子，牽著旁邊一身張揚的水袖軟錦紅裙的趙思思，下了馬車。
趙思思看著抬著頭，閉著眼，好像在感受太陽的氣息的月半，彈了一下月半的腦袋瓜子：「你這腦門上的硃砂痣化的怪好看！回頭我也畫個瞧瞧！」
月半轉過連，桃花眼裡閃著疑惑，「這不是畫的。」
想了想又問道：「以前沒有？」
趙思思搖了搖頭，然後拉著若有所思的月半進了一家茶館，上了二樓挨著窗戶坐下，點了盤花生米，叫了壺上好的碧螺春。
月半剛端起茶盞，便聽到樓下說書人那驚堂木一拍，「下面我們來講講李家小姐詐屍還魂的故事！」
隨後，這說書人便道：「這得從兩年前的某一天說起，這秦川首富啊，李家的小姐有天出門逛街，看到一個面如冠玉，恍若仙人的男子，一時心頭悸動，按耐不住，便將其強搶回家。來了個霸王硬上弓！」
月半按住快要氣的蹦起的趙思思，「我想聽聽。」
說書人喝了盞茶，接著道，「但這男子是個讀書人。有氣節啊。堅決不屈服在李府的淫威之下，再說這男子在家本就有個青梅竹馬的姑娘，兩家本來都商量好了親事，只等男子考完鄉試就回家成婚，奈何李府小姐橫叉一刀，以男子父母相要挾，男子無奈，被迫同意。成婚剛不過一年，這李家小姐的父母外出經商遇見了馬賊，最後雙雙慘死刀下。這李家的女婿啊，也是個能人，不僅文墨精通，本來各大家族覺得秦川首富李家只剩了個草包孤女，快要不行了，沒想到卻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扛了下來，而且還壯大了不少。但這李家孤女死姓不改，外出時看上了又一個偏偏少年郎，與其風流一夜，莫不快活自在啊……這李家女婿啊，為了拿到李家的掌控權，隱忍不發，用了八個月，在李家站穩了腳跟，沒過多久，就將青梅竹馬的姑娘接到了李府，誰知這懷胎八個月的李家孤女，聽到自己的丈夫帶回來了個青梅竹馬，一口氣沒上來就嗝屁了！」
說書人話落至此，看著在坐的客人都意猶未盡，眼珠子一轉，說道，「但是，沒想到這李家孤女卻……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茶館一陣唏噓。
半月放下仍舊滿杯的茶盞，平靜的對趙思思道，只是那灑落桌子上的水滴暴露了她的心事，「思思，宋起是我搶回來的嗎？我以前，真壞。」
趙思思著急道：「雖然宋起那王八羔子是你搶回來的，但是成婚是他自己願意的，沒有人逼過他！」
月半站起身，看著趙思思，「是嗎？」
不等趙思思回話，月半便踏出了茶館，邊走邊說道，「我想回家了，思思。」
誰知剛走到馬車，月半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便記不得什麼了。
趙思思看著突然暈倒在地的月半，連忙叫上自己的丫頭珍珠請大夫到李府，然後自己吩咐馬車回李府。
趙思思下馬車，喊李府下人開門，誰知手剛碰到門，還沒敲，門便開了，宋起從裡面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家丁和張靈兒。
宋起詫異的看了一眼趙思思。然後走開了，誰知剛走兩步，便被叫住：「你媳婦兒暈倒了，在馬車裡，把她弄回去。」
宋起停住腳步，看了眼趙思思：「你們又在玩什麼把戲，我很忙。」
趙思思氣節，找了個小斯去喊李媽媽和瑪瑙，自己轉身回到馬車，將月半從裡邊拖出來，剛準備背起月半，就發現宋起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旁。
宋起抱起月半，眉頭微皺，本就消瘦，懷孕的時候看著倒是胖了些，現在似乎更加清減了。
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著站在門邊的張靈兒道：「靈兒，你先回去吧。」
張靈兒神情有些落寞，但仍是溫溫柔柔的笑道：「起哥哥快抱著姐姐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的。」
只有微微晃動的衣袖，出賣了她的心事兒。
宋起將人抱到床上，掃了一眼瑪瑙抱著正在哭鬧的孩子，比出生的時候長得好看了許多。倒是比他娘養的好，白白胖胖的。
轉頭看了眼趙思思：「請大夫了嗎？發生了什麼事？」
趙思思一副我不想和你講話的樣子，在旁邊哄著元寶，平時乖巧的孩子不知怎麼了哭個不停。
宋起有些煩躁，沖著瑪瑙道：「抱出去。」
誰知瑪瑙剛走到門口，元寶哭的更撕心裂肺了。
宋起看著趴在瑪瑙背上的元寶，只漏了個腦袋，圓乎乎的小臉哭的紅紅的，有些不耐煩。「閉嘴，別哭了！」
元寶停了一下，哭的更加厲害了。
宋起扶額，對著瑪瑙道，「抱過來。」
瑪瑙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將小元寶抱給了宋起，誰知道這孩子突然不哭了，或是剛才哭的過於厲害，被宋起僵硬的拖在懷裡，正打著哭嗝，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看到大夫過來，宋起將孩子遞給瑪瑙，誰知剛遞過去，元寶就立馬一臉哭意，宋起無奈，只能又彆扭的將元寶託了回去。
看到大夫診完脈，上前一步問道：「宋離，她怎麼樣？」
鬍子拉碴的大夫宋離，看了眼宋起和他懷裡的孩子：「這孩子養的不錯啊，一點也看不出來是早產兒。」
宋起全身僵硬了一下，眼神陡然轉冷。
宋離不敢再貧，摸了把鬍子講到：「月子沒做好，本就產後鬱結於心，上場病還沒有好透徹，這回好像又受到了點刺激，氣血兩空，好好調理調理就成了，切記，不要讓她一個人待著。總而言之，死不了。」
說完拿起醫藥箱就跑了。
……
月半睜開眼，有些恍惚。
宋起抱著元寶，坐在床邊：「醒了？」
然後將元寶放到月半枕邊，準備起身。
月半轉頭，不看宋起，一行清淚劃過。「你是我搶來的嗎？」
宋起沉默，過了好久恍惚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月半扭頭認真看著宋起，「你是我搶來的嗎？」
宋起低頭，看著兩眼微紅的月半，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