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又生奇案

120 又生奇案

陸輕芍聞言,心中大慟,卻是搖搖頭,凄然道:「我若說我不知道,只怕夫人會覺得我是天底下頭一個糊塗之人吧。」

英蓮自是愈發疑惑:「你怎會連害你之人都不知曉。」

陸輕芍抬了抬頭,強忍住眼中淚意道:「那日姐姐讓我喝下一晚藥茶我便昏睡過去,我依稀記得昏沉之時她還叫我放心,她會與父親在船上安插的親信聯繫,想法子將我送上岸去。然而待我醒來,睜眼見到的卻是將我從海里救起的徐公子。輕芍雖歷經生死,然其間真相如何,當真不知。」

英蓮冷笑:「這般倒也成了一樁奇案了。」

「罷了。」陸輕芍搖了搖頭,蒼白的面容愈發惹人心憐,只聽她幽幽道,「不管是何人害的我,眼下都不重要了。」

「可如今陸府已對外宣稱你……」英蓮頓了頓,才問她道,「姑娘明著回府只怕是不能了,不知道你心中可有盤算?」

陸輕芍沉思片刻,方道:「初聽夫人之言,輕芍當真是不敢信的。細想起來,只怕我們走後出了變故,父母不得已而為之也是有的。正因為如此,我才要求夫人相助。」

英蓮心中一動:「莫不是你已有了主意?」

此時她神情漸漸平和起來,沉穩道:「不論怎樣,我到底還是爹娘的親生骨肉,輕芍相信他們若知曉我平安回來,決不會棄我於不顧的。眼下最要緊的,是我須得與他們見上一面,如此才有以後。」

英蓮聽罷,心中暗嘆,真真不曾想到這樣一個嬌弱千金,竟還有這份從容氣魄!

忽聽她央求道:「夫人,還請夫人為我籌謀……」不想一時心急氣短,竟咳嗽不住。

英蓮忙扶她躺下,安慰道:「姑娘快別說了,且躺下休息。我既應了你,自會為你想法子。只這等事卻是萬萬急不得,必得尋個好時機才是。這會子十月還未過半,後頭日子還長著呢。你如今身子正虛,不宜思慮過多,只管安心調養。至於別的,待到了時候我們再商量。」

陸輕芍聞言,一來是身子確實睏倦,二來也覺如此更為妥當,便依了英蓮,漸漸闔了眼睛。

俄頃,英蓮觀其模樣,見她熟睡,才放輕手腳,從屋內出了來。

不想,此番就在屋子外頭,卻有兩個人一直立在門邊,已候她多時了。原來,那姑娘病情突然加重,徐光的確心焦,前來探望了數回,卻並沒有如英蓮所言那般回去了,而是一直在門外靜候消息。

只見英蓮從裡頭出來,小心將房門關好,方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道,向徐光與李明毅道:「阿彌陀佛,下回你們可別再派給我這般難纏的差事了。」

徐光見狀,心知那姑娘已無大礙,頓時也安心不少,嘴裡卻又忍不住確認道:「可是成了?」

英蓮撇撇嘴,乖張道:「這成不成的我哪裡知道?不過,我可是依著明毅說的照做了,著實當了一回大惡人呢!」

徐光深知她性子,心裡愈發有底,忙俯首作揖道:「真真是辛苦九兒了。」

一旁李明毅略有些慚愧,也忙向英蓮告罪道:「都是怪我,叫奶奶為難了。」

「罷了罷了,都免了吧。原是為了救人,算不得什麼大事。」英蓮一面說,一面擺手不迭,又問明毅道,「只如今這般,該說的她竟也都說了,可還有什麼不妥?」

李明毅聞言,面色頓時寬慰了許多,只道:「怪道徐少爺說,此事全憑奶奶,旁人決不能行,果然不假。奶奶放心,那姑娘之所以久病纏綿,皆因憂慮太甚,神思鬱結,但凡有外因觸及心事,必會加重,如今她心結既解,內弊已除,回頭我再開幾服藥好好調理,就無大礙了。」

英蓮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細想陸輕芍自入京兩番病重,頭一回定是快棄船登岸時從徐光處得知了他師哥竟是當今鎮西侯爺,這一回自然是公主一事讓她驚嚇過度。她在船上時處處小心,半年光景連姓名都未曾吐露,這番卻被璇璣輕易撞破,她恐累及家人,生意全無,才會如此兇險。

說完,只將眼角瞥一眼徐光,意味深長道:「愣著做什麼,走吧。只怕你此刻為了知道那姑娘的難處等得肚腸都快破了,這會子還不跟我回廳里去。」

徐光也不敢反駁,只苦笑了兩聲,跟她一同往議事廳去了。

*

一時入了議事廳,謝廉、馮溪並一眾師兄弟正在裡面說話,一時只聽慕耀道:「大師哥,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太生氣。依眼下這局勢,聖上只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英蓮一聽,便知說的是朝堂之事,故而進了廳內只顧緘口不言,默默往馮淵邊上去了。

還是徐光開口問道:「大師哥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聽說你奉詔入宮了,怎麼回來這般怒氣沖沖的?」

那頭只聽小何嚷嚷道:「還不是為了西北那群不識好歹的羌氐人,明明前些年在大師哥手底下吃過許多敗仗居然還不死心,近來又屢屢犯境,惹出這些事來?」

徐光吃了一驚:「怎麼,莫不是大師哥又得出征了?」

不想馮淵卻搖了搖頭,嘆道:「若真是這樣,大師哥只怕也不用這場氣了。偏偏那些朝中大臣們覺著羌氐部落犯境,其因都在今年西北大旱,他們遭了重災生存無以為繼才會搶掠我大鳳邊民,因而主和者甚多。」

「什麼?」徐光聞言,頓時明了,「也就是說,那皇帝定是為一時平靜,同意給錢消災了。」

一言說得謝廉怒不可遏,只將原先握在手裡的一隻青瓷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摜,口中低吼:「真真是荒唐!」

隨著一聲悶響,杯身瞬時四分五裂,一時之間只見他指尖茶水四溢。

「哎呀!」往常類似這樣的朝中事務,馮溪向來也是不願多嘴的,然今日見謝廉如此失常,難免有些氣惱,「大伙兒難得聚在一處說話,好好兒的你這是作甚?便是爺心裡再有怨氣,當著你這些兄弟沒什麼,也小心別嚇著嫂嫂啊!」

說著,又忙掏出帕子與他擦手,然而才擦了兩下,竟是紅了眼睛:「我知道自個兒是婦道人家,不通你們的國家大事!可在我而言,我管不了什麼大國之尊、狼子野心,我只知道,轉眼就是年節,當然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的好。如此一來,你便能好生陪我和嶸兒再待上些許時日,我也不必在家日日提心弔膽,念你是好是歹……」

「溪兒……」一時,謝廉竟也語塞,面上很不自在。然好在屋裡沒有外人,他也漸漸從容起來,目光深深鎖在馮溪身上,默默將她一隻手緊緊握住。

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深情舉動,看在英蓮眼裡頗有些驚奇。素日里她只覺謝廉這個鎮西侯爺千萬種的肅穆威風,卻不想竟也有如此溫情一面,真真算得是鐵血柔情。

馮溪身為侯夫人,哪裡不知自己方才這番抱怨有些無理,然這幾個月以來,她日日惦念謝廉出征的事兒,時刻不得安穩,心裡難免有些怨氣。這會子被謝廉這番舉動一鬧,竟率先紅了臉,急忙將手抽了去。

謝廉也不惱,只望著她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繼而竟是將目光轉向英蓮,一臉歉意道:「對不住,叫九兒見笑了。」

英蓮唬了一跳,忙道:「侯爺嚴重了。」

敢情這謝廉當著他這幫師兄弟秀恩愛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難怪當初不過在金陵小住,竟生生就將馮家小姐給拐到京城來了!

「對了。」一時,只聽馮溪問道,「陸家那個姑娘如何了?」

明毅忙回道:「諸位放心,一切順利。那姑娘已將所有身世都與我們奶奶坦白,這會子正休息呢。」

馮淵勾唇:「有阿瑛在,自是好的。」

英蓮只用眼角瞪了他一眼,便往前走了一步,開始說那姑娘:「那姑娘確也是可憐之人,她原是禮部尚書陸知原的次女陸輕芍……」

如此,說了近一盞茶的工夫,才算說明白透徹了。

小何聽完,不由咂舌:「天啊,我原先曾說那姑娘是說書人口中的龍女,如今看來,她這故事竟比說書人的還要離奇十倍呢!」

慕耀道:「先前送璇璣走時,她還不停囑咐我得了那姑娘身世,必得與她說清楚。只怕回頭她聽了這些,又要受一番驚嚇的。」

「我說師弟,現在可不是愁那個小公主的時候!」徐光說著,眉頭不由鎖得更厲害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幫輕芍姑娘籌謀,讓她能夠早日與家人團聚。」

英蓮忙點頭道:「正是。只此事牽扯甚多,恐怕我們得從長計議呢!」

「哼,禮部尚書陸知原?!」謝廉頓了頓,卻是忍不住搖頭嘆道,「要說他可不是什麼純善之輩呢,朝堂之上那是最會曲意逢迎的一把好手。我只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徐光心下起疑:「大師哥的意思是……」

不料謝廉再次搖頭道:「眼下還說不好。我已派周鵬去查了,這兩日應該就有消息,且耐心再等等吧。」

眾人聞言,自是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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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英蓮的美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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