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域 第二百九十三章：難以啟齒
「我知道，聽你孔伯父說過，你有一身好法術。」輕嘆了一聲，高夫人接道：「前些日子在南方發生了異常的氣候變化，據說無數生靈在一場火山爆發中滅亡。我和阿鹿都十分地擔心你，於是派出了不少人借著置辦喜事之名，打聽你的下落。你此番從南方過來，能夠安然無恙，我們都可以安心了。」
洪折顏總算答上一句話，立時點點頭道：「小侄正是經歷過南方海域那場浩劫的人。這次千里迢迢趕到白鹿村，除了孔姑娘的親事之外，也想將火龍島浩劫的緣由和經過告知孔伯父。」
「啊？」鹿仙子高夫人吃了一驚，道：「你親身經歷過那場浩劫了嗎？」
洪折顏道：「正是！小侄從火龍島僥倖逃生，身受重傷，幸得結識了我的結拜好友混鯤大哥，他替我治療了傷勢，前日方才恢復。」
高夫人神色變為緊張，道：「賢侄受傷了？傷在哪裡？」
洪折顏道：「小侄在火龍島龍頭嶺火山爆發時被火焰衝擊波射出山林，墜落海灘，后被混鯤大哥葯鼎所救。此事說來話長，不過傷勢現在已經無礙了！」
高夫人見他對自己所受之傷並不十分在意，面色也緩和了些，道：「既然沒事就好。你來了可是孔府難得的大喜事，都要高高興興地才對，可別被一些瑣碎事務掃了大家的興緻。」
洪折顏聽她這麼說，更覺為難。這兩樁事情，一件是普眾心的死訊，另一件是土行孫盜寶而牽扯出的孫修影與孔府的恩怨，不管哪一件事都會沖了迎親之喜，自己究竟該如何開口？
洪折顏應了一聲是，苦笑道：「伯母，小侄這一次來，受人所託，有一件極重要的事，要告訴您，只是小侄一時卻不知如何開口，再者府上似乎從一開始，就對小侄的身分有所誤會。」
高夫人微微一笑道：「有什麼事你慢慢地說吧，你爹娘可好？我們總有百年以上沒見過了。」
洪折顏尷尬地笑了笑，道：「伯母，你誤會我了！」
這件事不能不說，洪折顏冷笑一聲，下定決心要把自己身份與來意說個清楚，不意上天似乎有意與他為難似地，就在他剛要啟齒的時候，軟簾掀處，張惶地進來一個身著大紅的丫環。
高夫人見她慌慌張張地進來，面色一變，道：「秋霞，什麼事？」
那個被喚作秋霞的丫鬟道：「夫人，張總管回來了，說有要緊事要與您商量。」
高夫人臉上不悅地道：「什麼要緊事？沒看見我現在有客人嗎？」
秋霞惶恐地道：「奴婢跟張總管說了，可是張總管卻執意要夫人您趕快去，張小管家被人打成重傷，昏迷不醒，現正被抬到正廳上等候。」
這下高夫人坐不住了，霍地站起來道：「什麼？張小佳已得他父親真傳，居然還會被人打傷？」轉頭看著洪折顏輕輕一嘆道：「我們府上內部出了點事，賢侄你先歇著吧，今天天晚了，有話明天咱們再談吧！」
洪折顏怔了一下，他聽說張總管和張小佳回來了，著實不願意與他父子兩人相見，只得順水推舟，無可奈何地道：「既然如此，小侄先行告退，明天再來拜訪。」
鹿仙子高夫人點點頭，遂即關照丫鬟迎春道：「迎春，你帶普相公到後面客房裡歇著，好好地侍候著。」
迎春答應著，轉向洪折顏道：「相公您跟我來吧！」
洪折顏本想婉拒告別，無奈高夫人也似亂了分寸，吩咐既了，遂即匆匆地隨著那個紅衣丫環秋霞去了。客廳里只剩下迎春那個丫環和洪折顏兩人。
迎春笑道：「相公房子早已準備好了，您帶著行李沒有？我這就叫人給您搬去。」
洪折顏搖搖頭道：「用不著，我這就要走。」輕嘆一聲，又苦笑道：「我來得也許不太湊巧了，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迎春姑娘，請你去通稟孔小姐一聲，就說我有事想見她一面……」
迎春微微一怔，笑道：「相公您是說要見我們小姐？」
洪折顏點頭道：「不錯……可以嗎？」
迎春抿嘴一笑，道：「好，我這就跟您回一聲去，相公您就這兒等一會吧！」
洪折顏告擾落座，一時心亂如麻。他雖是連番歷險，屢遭奇遇，然而卻從來沒有一件事使他這麼狼狽不安。如非身受普眾心死前托咐，義不容辭，他真不願淌這趟渾水，恨不能肋生雙翅，一走了之。只是他當然不能這樣做，心裡雖是萬般的為難，卻不得不盤算著與對方姑娘見面之後的說詞。
不一會兒，迎春回來了，沖著他搖頭一笑，道：「小姐說相公您遠道而來，先請歇著，來日方長，有什麼話叫您明天跟夫人說去。」
洪折顏呆了一下，心道：我又不是孔家姑爺，住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只得嘆口氣道：「也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明天再來。」
迎春一驚道：「相公您不住在這兒？」
洪折顏搖搖頭道：「不敢打擾，告辭！」言罷抱拳悻悻轉身步出。
迎春慌忙追出來道：「喂！相公，這怎麼好呢，您倒是下腳在哪兒呀？」
洪折顏苦笑道：「就在這附近的徐福居，請轉告夫人一聲，就說明天上午我再來造訪！」言罷下樓，匆匆自去。
走在白鹿村街道上，但見家家戶戶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這兩天天氣晴朗，夜空中一片藍黑色，萬里無星。不知為何，洪折顏忽然心中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他想起在無常域這片天空下生活了這麼多年，好像從來就沒見過晚上的天空有過星星。為何夜晚的天空會沒有星光？只有一輪彎月孤零零地懸挂在天際。
「明日見過高夫人和孔小姐之後，就趁早離開這裡吧！」他心裡隱隱覺得四處充滿了危機，讓人有心頭壓迫，度日如年的感覺。
轉過兩個街角，便回到了徐福居。推開籬笆門進入園子，只見那蠶娘正坐在院子當中，一手拉著蠶絲，一手搖著紡車，似乎是在織布。
洪折顏見蠶娘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也不忍打擾她，徑自走向自己和混鯤的房間。沒想到推門而入，才發現房間內空點著一盞燈，卻是沒有混鯤的人影。他心中一動，趕忙到隔壁去看孫修影的房間，見那間屋子也是點著燈，房門緊閉。
洪折顏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門，輕聲問道：「請問徹地夫人可在屋中？」叫了三聲，屋內並無人答應。他聲音雖輕，卻還是引起了院中蠶娘的注意，她不由得抬起頭來，有點吃驚的眼神注視著洪折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