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殺神

鵬族眾人終於記起來這個老者是誰，這種存在於歷史上傳說中的人物，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青紂見了殷辰，略一思索，就知道眼前這個青年與那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此人的說法，幾乎完全代表著那人的意見。

既然那人最後選擇放棄鵬族，青紂也不能坐以待斃，幸虧他當年決定伏居在妖界守護後輩，不然照著今天的情形發展下去，鵬族一夕之間便會從天地之間抹去蹤跡。

卸磨殺驢，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青紂不知道的是，雖然他們忠心不二，幾萬年一直致力於履行尋找鳳族後裔的命令，但是其中卻悄然生了變數，殷辰以一己之言扭轉了一個妖界大族的命運。

棋局還在下，只是換了個打法。

殷辰聽了青紂邀戰的話，略一挑眉，絲毫不在意地道：

「奉陪。」

反正鵬族都是要解決的，這個結果任誰阻攔都不能讓殷辰改變。

青紂聽得氣結，被他的態度惹得火冒三丈，說道：

「你跟我出去打。」

「就在這，挺好的。」殷辰拒絕。

青紂眼皮跳了跳，以他們的實力，如果就在這鵬族地界打起來，恐怕轉瞬間又變成先前的煉獄之景。

殷辰已經給鵬族下了禁制，出不去進不來，青紂試過解不開，也就是說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他怎麼可能同意在這動手。

族人已經所剩無幾，決不能再有人喪命了。

說起來也怪他沒有早些出手，心裡也暗自責怪自己，又嘆這殷辰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一旦被他們戰鬥的餘波波及，不死也殘了。

「這不關他們的事。」

青紂拉下臉沉聲道。

當年參與屠殺鳳族的族人，現在只有他一個還在，他希望殷辰不要遷怒於人，他做的事由他解決，留後人一條生路，只要有人活著就算還有希望。

可是沒意料到，這一句卻觸到了殷辰的痛處，小灼兒若不是有封印護體，早就死了不知幾回了，到現在還躺在外面沒有清醒過來，這個青紂居然還好意思說無關。

「啰嗦！」

殷辰的眼底重新升騰起盛怒之意，手中靈力凝聚，右臂彎曲抬起，青黑色靈力迅速纏繞至他的手臂上，像是一團躁動的火焰，不安分的四處逃竄。

青紂暗道糟糕，這種靈力狀態一般是初始修仙時，因為控制不住體內過於強大的靈力，而造成的靈力外逃。

以這個青年的實力，不會是這種情況這就說明以他的控制力，也不能操縱自如，接下來的攻擊，一定是威力非凡。

青紂只得立即迎上去。

青原等鵬族的眾人看得連連驚呼，殷辰居然能與老祖宗斗在一起，而未落敗，之前的殺招他明明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靈力，竟然又源源不斷地產出來。

只有殷辰自己才知道，他從那人借過來的力量是有限制的，而且已經被他用掉大半，必須速戰速決。

「我不是白活這麼多年的。」

青紂被殷辰壓制的有點憋屈，他萬年前的謀划已被攪得翻天覆地，現在他又被殷辰壓著打，心裡的不甘可想而知。

兩人一次次的碰撞聲震耳發聵，身形變幻莫測無法讓人捕捉得到，夜色里道道靈力耀眼奪目，場面是驚天動地。

眾人唯恐躲避不及，拖著殘破的身軀離得遠遠的。

一聲長吟，殷辰終於化作百丈余長的青色巨蛇，盤踞在鵬族之上，仔細瞧去，會發現他蛇頂已經生出一角，蛇身下已有幼嫩的龍爪初見形狀。

這……

怎麼看也不像普通的蛇，這時的殷辰通過那人的靈力催化，已然在向蛟龍進化。

青紂見他化為本體，也搖身一變，金羽鵬鳥昂首啼鳴，竟是比殷辰還要奪目。

殷辰看見對方的金色羽毛，蛇瞳驟然收縮，鵬族也是自古傳承下來的古老種族，傳說他們修鍊一定境界，可以化為三足金烏。

鳳族是朱雀後裔，朱雀與金烏雖然同為遠古禽鳥，但朱雀作為守護六界的四象神，還是更勝金烏一籌。

青紂當年不知利用了多少鳳族血液，以那更尊貴的神獸血液滋養自己的身體，才能達到現在的金羽鵬鳥的地步，距離三足金烏，怕只剩一步之遙。

自打兩人以本體相鬥以後，場面更是恢宏磅礴，聲勢浩大，招式相交之處連空氣都扭曲起來，肉體與肉體的搏鬥即使在修真界也是最耐看的。

只是鵬族眾人沒有這個心情去欣賞，心裏面全都在默念：

老祖宗可一定要為我們報仇啊！

可是不遂人願，青紂已然連連敗退，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被蛇尾重重地抽打后，哐的一聲巨響砸在地上，青紂艱難的挪了下龐大的身子，青紂再沒有絲毫力氣面對殷辰的攻擊。

「老祖宗！」

「老祖宗！」

眾人驚急出聲。

「咳咳……你……贏了！」青紂用盡全身力氣不甘心地對著殷辰怒吼。

這話出口，眾人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樣，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終於徹底壓垮了所有人的神經。希望破滅，把眾人都拉回到慘痛的現實當中。

殷辰暗嘆一口氣，總算是勝了，再拖一會兒他借來的靈力就要用盡了，他恢復至青年模樣，落到青紂的本體上，靈力化作刀刃，硬生生切開他的腹部，血液順著切口流淌。

「呃……」

青紂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就任憑宰割，他已經活了足夠久，也許這是解脫。

「老……老祖……」

他們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

一顆圓潤光滑、晶瑩剔透的妖丹被殷辰吸入手中，其上金色光華不斷閃耀。

至此，鵬族老祖青紂真正死亡了，殷辰將妖丹收起來，俯視著他的屍體，輕哼出聲，一代梟雄最後竟是這種死壯。

殷辰從青紂身上飛下，去尋找鵬族剩餘的人。

那些殘疾重傷的族人抱作一團，等待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只有青原少數幾個人勉強撐著身體，把族人護在身後。

青原再也沒有先前的趾高氣揚，一手按住劇烈疼痛的胸口，一手指著一步步逼近而來的殷辰，斷斷續續說道：

「你……你……」

殷辰走到他身前一步遠，站定，吐出一個字：

「殺。」

鵬族族人們亂作一團，哭喊聲此起彼伏。

「我不想死！」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你會遭報應的！」

「請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啊！啊！」

……

殷辰只是冷眼看著他們，儼然一尊殺神降臨。

青原聽著他們的哭號、咒罵，頹然地笑了，鵬族這副樣子哪怕奇迹出現，也回天乏力，偏頭再看他們一眼，又轉回來對著殷辰，瘋了似的笑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場的鵬妖們聽著族長瘮人的笑聲，全都停止了聲音，只見青原突然收了笑容，右手成爪，對著小腹狠狠抓去。

「嘭！」

青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居然自己生生地抓破妖丹，雙眼失神，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