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雍正離了慈寧宮后,便坐上了龍攆。
此時已經是戌時末了。(戌時即晚上19:00~21:00)
本來因為昨天一夜的情事,在今早天蒙蒙亮時方能休息,身子本就不甚舒爽,卻沒曾想到今天竟會發生了這麼些個大事。
被令妃上眼藥的行為,兼之五阿哥的不孝言行氣到的雍正爺內心慪到不行,卻還必須到慈寧宮內去安慰皇太后。
在椅子上坐了半天下來(雖然鋪了兩層的墊子,但對雍正來說還是稍嫌過硬了些!),身體越發的難受起來,但雍正卻為了自己的形象問題而強忍了下來。
就怕皇太后察覺到一丁點的不對,召來御醫……那雍正帝的形象就……
於是乎,上了鋪著厚厚的墊子的龍攆之後,雍正爺緊繃了一天的身心才慢慢放鬆了下來。
再加上,抬攆的太監們走的再如何平穩也是會有點搖晃了,而雍正便在這搖搖晃晃氛圍下舒服的幾乎要睡著了。
當龍攆已經到了乾清宮的南書房大門口停下來之後,吳書來見雍正許久都未下龍攆,輕輕掀開一角一看,這才發現雍正一副昏昏欲睡,精神頹廢的樣子。
吳書來一心驚,嗓子便略微提高了點:「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雍正聽到吳書來叫喚之後,緊緊閉上眼睛,然後猛的睜開。強自振作了一下精神,便說道:「朕無礙!」
聲音中絲毫沒有透露出一丁點的疲倦之感。
然後便從龍攆中走出,大跨步的步向南書房。
守在南書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遠遠的就看到皇帝的龍攆,便連忙站好。
看到雍正下了龍攆,向南書房走來之後,左邊的小太監便高喊道:「皇上駕到!」
然後和右邊的小太監一起,忙不迭的推開了南書房的大門。
雍正筆直的就跨進大門,門內的和親王弘晝早就恭候多時了。
弘晝拍了拍袖子,單膝朝著雍正跪下,行了一個親王禮,「弘晝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雍正並不急著上坐(某落偷笑:其實是不想再做硬椅子了吧~雍正:……來人,拖出來斬了!某落被拖走:四爺饒命啊……由於作者被斬首,本文完!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走到離和親王三步遠的位置時便已站定,問道:「和親王深夜進宮,可是有何要緊事要稟報?」
「皇上!」和親王弘晝面色焦急,口氣急切的問道:「皇額娘怎麼樣了?」
若不是和親王得知此事時已經是戌時,不便進後宮,怕是早就衝進慈寧宮去看望皇太后了。
雍正被問得一愣,方才醒悟過來:「你都知道了!」然後又點點頭,道:「確實,這個時候,你也該知道了!」
「皇上!」和親王看著雍正的表情,更顯焦慮。
「弘晝,你先別急!」雍正連忙開口安撫道,畢竟他還是很滿意弘晝此時所表現的孝心的。「這件事,朕已經跟皇額娘商議過了。你就放寬心吧!」
聽著雍正似乎並未因此事而與皇太后產生間隙,弘晝才略微放寬心來。但還是有點擔心,便小心翼翼的想試探一下雍正對皇太后的態度,也好隨機應變。
「那皇上對皇太后此事……有何看法!」
「哼!」雍正冷吭一聲,「看法!這福家不就是想挑撥朕與皇太后的母子關係嗎!」
「怎麼可能?這福家是瘋魔了嗎?這麼一來與他們家又有何好處?」弘晝表現的像是被嚇了一跳般。
「你猜不到?」雍正勾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盯著弘晝。
弘晝被看的有點心裡發虛,只能咧嘴一笑,恭維的揖身行禮道:「皇上英明!」
「你這小子!」雍正摘下和親王所戴的三眼花翎,使勁的揉了揉弘晝的腦門,讓弘晝頓時呆愣住了!」
弘晝撫住腦袋,瞠大雙眼,嘴巴大的可以塞進一個大蘋果。
這傻呼呼的模樣讓雍正又是狠狠的揉起弘晝的腦門來。
這一揉,倒把弘晝揉回神了!
弘晝端著一張欲哭無淚的臉,委屈的看著雍正,眼睛水汪汪的,彷彿是被人欺負了似的,讓雍正爺幾乎要大笑出聲。
「好啦好啦!多大個人了,還擺著這種臉,也不怕人笑話!」雍正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笑意。
「誰叫皇兄欺負我了!」弘晝的嘴巴嘟了起來,急忙奪過雍正手中的三眼花翎戴回在了頭上。
打鬧了一陣之後,雍正便又把話題轉正。
「這個令妃怕是覺得皇太后這個國母礙眼啊!」雍正的眼睛微微眯起,說道。
見雍正把話題換了回來,弘晝的眼角微微抽蓄,心想:皇兄怎麼這一年來,話題總是轉的那麼快,總是那麼毫無預兆呢?但還是配合的把笑臉變回了嚴肅。
「這令妃有這麼大的膽子?」對於這一點弘晝還是有些疑惑的。因為始終的猜不透這麼做對令妃而言,到底有什麼好處,而且還大到竟不怕得罪大清國最尊貴的兩個人。
「嗯!」雍正點了點頭,把他和胤禩兩人的猜測一一告訴了弘晝,聽得弘晝是一驚一詐的。
看得弘晝這個時候還不忘誇張的面部表情,雍正嘴角微蓄,幾乎要笑出聲來。
「那皇兄對福家和令妃有什麼處置?」弘晝問道,但心裡已經在盤算著,這種貨色,一定要滿門抄斬,方能消其心頭之怒。
竟然敢陷害皇太后!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群不忠的狗奴才!
「這福家朕已經決定以對皇室不敬的罪名發往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了!」雍正沉聲道。
「那令妃呢?」弘晝見雍正不提令妃,便有些著急的問。
雍正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朕已經與皇額娘商討過了,決定將令妃交給皇額娘處置!」隨後又對弘晝說道:「只是還需你跟皇額娘說一聲,這令妃還不能死!」
弘晝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問道:「為什麼?難道那令妃就不該死?那令妃就那麼得你青睞?讓您就這麼……這麼……不顧皇額娘的體面?」
「怎麼可能!」雍正斥責了弘晝一句,說道:「只是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們雖然都知道,但是大家更清楚的是,明面上此事與令妃毫無關係,令妃只是被福家『利用』成了傳聲筒的角色罷了!所以,現在讓令妃死了,怕是會有人流言說皇額娘狠毒,牽連『無辜之人』啊!」
然後,雍正嘆了一口氣:「人言可畏啊!」
弘晝聽后,低下頭沉吟半晌后,方才問道:「那皇兄有何打算?」
「還能如何?」雍正話中透出一絲狠意。「等此事引發的風波一過,再讓令妃『病逝』也就罷了!」
「也只好如此了!」弘晝知道事情也只能如此了,便有一事卻不能退讓:「即使如此,在令妃『病逝』之前,也不能讓她好過!」
「隨你吧!別玩的太過火了。出了岔子的話,反而不美!」雍正點頭應允了下來,但照例還是得勸說幾句。
弘晝嘻嘻一笑的說:「皇兄你就放心吧,這點分寸弘晝還是有的!」
「皇上!」一旁的吳書來突然開口,「有八百里加急送至!」
聽到這個消息雍正和弘晝的臉色一變,兩人對視一眼。
「皇上有朝政大事要辦,弘晝就先告退了!」和親王弘晝揖了揖便想告退。
「罷了,怕是前方有戰事,弘晝就留下來旁聽吧。」雍正否決了弘晝的決定,讓弘晝於一旁站定,而自己為到正上方的龍座上。
坐定之後,方才開口:「宣!」
吳書來隨即高呼:「宣!」
南書房的大門隨即被打開,一名身穿軍甲,滿是風塵,一臉疲憊的年輕士兵急急走了進來。進了南書房走了三步,便跪倒在地。
「皇上,西藏郡王珠爾默特那木札勒的餘黨卓呢羅卜藏札什叛亂,駐藏都統傅清、左都御史拉布敦遇害。請皇上定奪!」①
雍正臉色冷冽,暗自咬牙。
這個西藏郡王珠爾默特那木札勒前些時候便準備發動叛亂,被駐藏都統傅清、左都御史拉布敦誘誅之。
而今才不過幾日,其黨卓呢羅卜藏札什竟然就敢再次叛亂……真以為大清無人嗎?
隨即,雍正就把視線轉到了弘晝的身上。
「弘晝,你可願替朕去平亂?」雍正開口問道。
弘晝一愣,有點不敢置信。
『乾隆』繼位之後,但對弘晝有絲猜忌,弘晝並非無所覺。於是便整日裝模作樣的逼自己成了個荒唐王爺,甚至發展到後來用發喪來斂財之後,『乾隆』方才對自己放心。
而今之語……是真心?還是試探?
雍正知道這個兒子的心病,便開口道:「這並非是試探!」
弘晝聞言一驚,急道:「弘晝並未此意。」
雍正沒有理會弘晝的辯解,道:「你始終是朕的親弟弟,朕若是真的不信你,那朕……還能信誰呢?」
語氣之中竟滿是哀痛,但其中蘊含的真情實意卻讓弘晝內心有點發熱。
然後,一時頭腦發熱的和親王就表現的熱血沸騰:「弘晝願去西藏平亂!」
雍正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傳朕旨意!」
「命和親王弘晝為主將,策楞、岳鍾琪為副將率兵入藏平亂!」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