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若罵完人就跑掉的話，那便算了，但痛痛快快罵完人之竟然來個大轉折，率性自在地表白了，且還不給「回擊」的機會，也不管昏昏沉沉、自怨自艾的究竟聽進去了沒，撂完話就走，算狠。

許被徹底激起，情緒波動甚劇，肚皮里突地「咕嚕嚕」響。

先愣，好會兒確定那從自個兒肚腹里發出的聲音。

攤開掌心，摸摸瘦扁扁又軟綿的肚子，才覺……唔，好餓啊好餓。

三日，中秋。

天朝帝京三年度的「斗玉大會」尚未來臨，建在洛玉江畔的「風海雲鶴樓」今兒個卻辦起另場別開生面的斗玉會。

在治玉這行當，發跡南邊且之自成流派的南天宣氏，向帝京流派了戰帖，還將場子直接辦在帝京，此舉若要深究，也頗有侵門踏戶的勢頭。

而此次代表南天流派出戰的子弟，排除掉之前敗得徹底的大公子宣南琮，宣老太爺特意從族中親選出名優秀子弟，力戰帝京「女先生」蘇大姑娘。

既然對斗，就得有贏家紅彩。

南天宣氏果然富甲方又夠有誠意，拿出的紅彩位在帝京鬧街上的間大店鋪，那地段當真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不怕生意不進門，除此之外，再加上位城郊的處田莊。

然宣老太爺還直接對帝京流派開出所要的紅彩，要的實在少啊，也不過當日在東大街上宣大公子輸掉的那把琢玉刀。

對雙方所拿出的紅彩，老早搶進「風海雲鶴樓」佔位子準備觀斗的帝京百姓可就有話題大聊特聊。

「嘖嘖，叫『也不過』？那把琢玉刀可南天宣氏的家傳寶貝兒，南天流派以硬玉翡翠為治玉大宗，琢玉刀使用在硬玉上，方能盡顯它的鬼斧神工，那可神兵利器啊，哪間鬧街上的鋪子和城郊外的田莊能比的？要我，宣老太爺給出的贏家紅彩才太少啊太少！」

「哈哈，琢玉刀宣家的傳家寶，那位有『龍陽癖』的宣大公子老太爺的寶貝蛋，宣家的寶貝蛋把傳家寶給輸掉，面子裏子全沒了，莫怪宣老太爺會舉殺到帝京來，想用鋪子和莊子搏回面子和裏子，確實少了些。」

另桌的客人邊嗑瓜子邊道：「你老兒這話不對，要咱來，咱這位『女先生』蘇大姑娘可佔了天大便宜。」

「喲，此話怎講？」旁邊的人插話問。

嗑瓜子的人吐出殼兒，嘿嘿笑答：「大夥兒且想想，仔細想清楚啰，蘇姑娘給岀的那把琢玉刀，它明明就是南天宣氏的玩意兒，咱們帝京的『女生先』若輸，也僅是輸掉那把原就不是她所有的琢玉刀，若然能贏……嘿嘿，那豈不是多岀一間好鋪子和一座好田莊幫姑娘添添嫁妝嗎？所以說這場斗玉，咱們蘇姑娘是不鬥白不鬥！」

「不鬥白不鬥？」不少人異口同聲。

「可不。上回可斗贏宣大公子呢，今兒個若輸，贏輸，也不過平手，把琢玉刀還回去便了，沒啥好損失的呀。」

「嘿，這位老兄，你的話可也不對羅。」名翹起二郎腿的清秀少年揮了揮手，順便往嘴裏丟花生米，嚼嚼嚼，甚權威道：「蘇家姑娘不鬥那可不成的呀，要不肯斗到底，不肯贏個徹徹底底，那咱家主……咳咳，我，那雍家家主可如何好？」

「欸？」、「嗯……」、「啊！」、「喔？」、「嘿嘿！」

在場眾人點着頭，你瞧我、我瞧你，到底都聽了雍家家主的事。

此時少年提，大夥兒興緻高，竊竊私語了幾聲，又紛紛將目光投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也沒想吊大家胃口，很快便道：「帝京道消息流通甚迅，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曇陵源雍家家主在昨兒個突然心血來潮似的，竟對今日這場斗玉會下了紅彩禮。欸，帝京流派與南天宣氐斗玉，本來也沒大爺事，竟自個兒往裏頭跳，只要贏得這場斗玉，手邊正在琢碾的大作就對方的，待完成，會親手送上。」

「那替這場盛會添紅彩啊，雍家家主很給兩個流派臉面，這紅彩端岀，立時提高這場斗玉會的價值，夠大氣啊！」翹起大拇指。

「咱聽了，雍家家主給出的紅彩禮不凡物，那可東海卓家的鎮宅寶玉，幾年前卓老家主仙逝，東海流派就跟着走下坡，子孫個個難成氣候，末了還自毀風水挖了鎮宅玉石，更蠢的還把它給開切成多塊，嘖嘖，真要不得，咱想想都心疼。」

「哎呀，到這事兒，之前曾聽東大街的人提過，蘇姑娘之所以與雍家家主結緣，就因手裏握有塊東海卓家的鎮宅玉石才會被雍大爺盯上，這不，盯到最都覺得……嗯，像有些了。」至「有些」，大夥兒心照不宣。

少年抓着花生米吃了把又把，由著眾人七嘴從舌番，忽地拍了下大腿，道：「肯定有些呀！瞧那雍家家主拿出絕非凡物的大作來添紅彩，已夠大氣了，卻還添上另個更浮誇更可笑……呃，咱，更不可思議的贏家紅彩，各位道那？」

名老兒也跟着拍大腿。「有、有！這事兒我昨兒個也聽，不敢置信啊，聽不管誰贏，雍家家主就跟着那人走，把自個兒借給對方三年，任對方搓圓揉扁哩！當然，雍大爺那身分，那可江北曇陵源家主啊，贏的人自不會無禮相待，要端茶倒水干粗活的，但自身就座寶山，有這般不世出的治玉家時刻相隨，寶山豈會空手而回，對行里人來當真夢寐以求的美事啊！」

「所以才，肯定有些。」少年更用力拍大腿，「各位且想想，雍大爺拿自個兒當紅彩禮，那在逼蘇大姑娘表態吧？蘇姑娘這戰非贏不可，贏不了，大爺就別人家的，要陪別人玩三年呢。」搖搖頭嘆氣。

「欸欸，這種手段也就變態使得岀來……噢，誰？誰拿核桃殼砸人？」少年捂著遭偷襲的頭頂，倏地往二摟張望，瞥見口中的變態……呃，是熟悉的身影正轉進某間雅軒，立時縮頭縮腦閉上嘴巴。

當大夥兒就著所的話再次高聲聊開，你言、我語地搶話發言，少年摸摸鼻子起身，悄悄退出，不會兒，人出現在二樓雅軒內。

「呵呵，爺，咱瞧您在那頭忙着跟幾位『公斷人』寒喧聊，元叔也跟着，咱杵在那兒也無事，索性就溜到樓下轉轉，聽聽大夥兒。」雙青咧著嘴，手抓抓頸。

「風海雲鶴摟」的二樓雅軒景緻極佳，雲紋花格窗敞，洛玉江的秋色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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