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諒

青銅：「我們私奔吧！」

犬犬：「好啊！」

秦潼萬萬沒有想到王全回復得這麼乾脆，害得她心跳露了一拍，靠在桌上笑得像個傻子。

青銅：「你怎麼能誘拐良家少女呢？」

犬犬：「明明是你先提出來的，那也是你誘騙我。」

青銅：「不多聊了，今晚傷了神，我要好好療傷，明天火車站候車室見吧！」

犬犬：「我今天一句狠話都沒放，你怎麼就傷了神？之前不都說好了嗎！要是場面不和，我立馬帶著爸媽走人，免得吵起來！」

秦潼想了一下，為什麼傷心呢？因為即便做好了準備，最親的人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摧毀你的防線。

青銅：「我不管，因為我像花兒一樣脆弱，你要懂得憐惜我！」

犬犬：「你媽今天的反應怎麼樣，沒有特別生氣吧？我覺得我今天表現得應該挺好的，尤其是最後，不卑不亢，錚錚傲骨，拿衣服走人的時候有沒有迷戀我帥氣的背影？」

青銅：「你在微信里放飛自我了嗎？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犬犬：「人生大起大落之後難免有點情緒失常，好了，你早點休息吧！」

秦潼結束和王全聊天後，臉上再無半點悲傷的影子，她要抓住這難得的吵架機會，也只有鬧脾氣的時候，她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她媽管東管西，甚至對著干，當然也不能太過火。

秦潼想了想，打了個響指。

決定好了，看電影！

秦潼看電影是根據心情來選擇的，大多數時候她看的都是喜劇電影，但是今天難得傷感一回，一定要找一部愛情文藝片，來紀念她飽受摧殘的愛情。

秦潼從桌上隨便拿了本《悲慘的世界》墊在手機下面，在手機app里選了半天。

「好了！就看《驢得水》吧！聽說是個悲劇，口碑不錯！」

於是秦潼就關著門在房裡看起了電影。

客廳里，電視開著，電視劇里放著抗日戰爭片。

今天的秦母異常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秦父則是看著電視，心裡偷著樂。

哈哈，她今天沒跟我搶台。

秦母有一個習慣，每次在和別人吵完架之後，她都要反思一下，今天別人說的話有什麼漏洞，應該怎樣反駁，今天自己的話還可以怎麼說的更好，爭取下一次說得對方啞口無言。

可是今天，王全雖然說得不多，可是那幾句話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秦母是個結果論者，她覺得自己今天沒有做錯，但是女兒哭得那麼傷心，已經是好久沒有的事情了。既然從結果上來看給女兒造成了傷害，那就必須要挽回。

雖然秦潼把門關上了，但是在秦母心裡，那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哪有女兒和媽媽生氣的道理？

哪有自己家不能隨便去的地方？

「咔噠！」

開門聲音響起。

忍笑忍得很辛苦的秦潼熟練地鎖了屏幕，將手機放倒，推到一邊，隨便翻到一頁，然後一臉嚴肅的樣子，發牢騷道，「媽！你進來之前怎麼不敲門？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秦潼先發制人，轉移秦母的注意力，要是讓秦母發現她在看電影，那她之前傷心的淚水不就白流了？現在憂鬱的pose不就白擺了？

秦母陪著笑，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喲！媽媽進來還要敲門啊！看來這個家裡是容不下我了。」

秦潼聽到這話是真的很反感，焦躁不安地撓了撓頭，「你這是道德綁架！我現在不想和你講話！」

秦母走過來坐到秦潼床邊，一邊要去摟她一邊笑著說道：「別生氣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秦潼掙開秦母的手，趴在桌上，卻開始真的難過起來，想哭。

所以說人不要輕易低頭，因為眼淚容易流出來，衣袖被慢慢浸濕。

我不想這樣的！

你笑得好難看！

我不想看到你勉強自己來討好我！

我不想看到你明明覺得自己沒錯，還把我當小孩來哄的樣子！

我應該怎麼做！

以前每一次秦潼和母親吵架了，都想著要生她很久的氣，可是一旦母親來哄她，她就會心酸無比，她不喜歡看母親為了她勉強屈服的樣子，這樣顯得她好不堪。

秦潼總是很容易心軟，很容易原諒，很容易內疚。

秦母則是很容易道歉，卻不容易改變。

這是他們家裡繞不開的怪圈，秦潼也反思過自己，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有些她曾經認為的錯誤變得可以接受，但是有些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不能接受。

這種代溝橫亘在兩人中間，卻總是靠愛粘黏，愛會不會一點點的被消磨？會不會有一天，出現這份愛再也不修不好的裂縫呢？

所以秦潼變得更容易原諒，更多的時候她不再置氣，她只是難過。

「你出去吧！我哭一會兒就好了，我沒有生氣！我明天會開開心心的走的！」秦潼的靠在桌上，聲音悶悶的說道。

秦母也不再勉強，她的女兒說不生氣，那就沒事了，這是她們多年的默契。

「那我就不關門了，空氣不流通。」

秦母心情輕鬆的回到客廳。

「誒！你一天到晚的看什麼戰爭片，現在是和平年代，又不需要你去打仗，快給我換台！」

秦母又恢復了往日作風，霸道地搶奪電視。

雖然喝了酒的秦父雖然還是一樣「慫」，但免不了嘀咕幾句，「那你還不是一天到晚看什麼情感劇場，整天情情愛愛，你都一把年紀了！」

秦母一聽，立刻炸毛，怒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嗚吔~噫~吔」秦父才不會傻到再說一遍，發出幾聲怪叫以示抗議。

秦潼忍不住破涕為笑。

這下好了，又哭又笑的，感覺把今年的眼淚提前預支了。

秦潼枕著臉袋假裝看書的樣子，其實是在看電影，忍笑十分辛苦，更何況還是時刻留出一分警惕給神出鬼沒的老媽。

有時候秦潼在想，為什麼看個電影她要這麼辛苦？索性坦誠自己其實真的不生氣不好嗎？

秦潼以前之所以這麼堅持表示自己很受傷，是為了那一絲絲的可能，秦母可能因為這份傷害而真正做出改變。

可是後來她不再抱有這樣的期望，一個人改變自己很難，要自然的改變別人更難。

秦潼搖了搖頭，收回了正大光明看電影的想法。

不！我要和我最後的倔強，將這份傷心保持到睡覺之前。

「潼潼！坐端正！」

傳來客廳里秦母的聲音。

秦潼煩躁地拖動了一下椅子，發出「嗞」的一聲以示抗議，身體坐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就是她全部的抗議，也是她的妥協。

看完《驢得水》的時候，秦潼流不出眼淚了，心裡空空的，睡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