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永夜：第五章 看不見的東西

姜歡洋再次點燃了一根香煙，眼睛盯着縹緲上升的煙霧出神，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易陽兩人默默的坐在對面，很有默契的沒有出聲詢問。

姜歡洋沉默了一會，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才再次出聲：「當時，村裏的親朋好友來了許多，屋內和院子裏幾乎坐滿了人。不過圓圓一直沒有再說話，直到……」

女人說到幽幽的嘆了口氣，把煙灰輕輕的彈了彈。突然意識到還沒有向對面的警官讓煙，連忙把香煙遞給易陽，易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吸煙。

女人吐出一口煙霧，接着說了下去：「大家都很盡興，一直持續到了天色大黑各位鄰居才陸續離開，我抱着圓圓和婆婆一起送別。」

「婆婆家有一個鄰居，是一個老大爺，平時關係不錯，當天多喝了幾杯，當時趴在院裏的桌子上睡著了。可是……」姜歡洋的眼睛眯了起來，慢慢的向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婆婆招呼老大爺的時候，圓圓突然說了一一句話，老爺爺，你怎麼出來了……」姜歡洋的模仿著女兒稚嫩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看着女人平靜到一潭死水的表情，喻欣沒來由的感到後背一陣發麻，剛要開口，女人卻接着說了下去。

「當時婆婆招呼了很久老大爺都沒有醒來，就在老大爺的女兒也湊過來的時候，圓圓又說了一句話……」

女人用把香煙掐滅，用雙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彷彿突然變得很冷，抬眼看着喻欣接着說：「圓圓說，老爺爺在這裏呢。她還用手指著身旁的一個空座。」

「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老大爺的女兒有些着急，狠狠的瞪了圓圓一眼。就在這個時候，圓圓一下子哭了起來……」

女人笑了起來，有些凄涼，輕聲說：「圓圓哭着說，跑進去了，有東西跑進去了，還伸手指著老大爺。」

女人的聲音逐漸加快，連呼吸都變得粗了起來，說：「老大爺慢慢的蘇醒了過來，但是……他彷彿變了一個人般，嘿嘿的傻笑，還發出了吱吱的尖叫聲，趴在地上，像動物一樣爬行。」

女子眯起眼睛學着尖叫的聲音，露出了滿口雪白的牙齒，有些神經質的說：「當時好多人過來，把老大爺攙回家去。可是，就在老大爺出門的時候……圓圓又開口說話，那不是爺爺，爺爺在這。那時候，圓圓就指著身邊的一處空地。」

女人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彷彿面前的兩人已經不存在。易陽輕輕咳嗽一下，開口問道：「那位老大爺後來怎麼樣？」

女人緩緩的把頭轉向易陽，說道：「第三天就死了，那兩天一直像動物一樣叫個不停，稍不留神就會下地發瘋一般亂爬。」

喻欣抿了抿嘴唇，想了一下，說道：「有沒有看醫生？」

女人嘴角輕輕上揚，嘲弄般的說道：「大家都說老大爺中了邪，被上了身，他們還說，都是圓圓招惹來的。」

易陽剛要開口說話，女人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易警官，你以為是無稽之談？我也希望，可是……」

女人笑得凄涼，笑得無奈，慢慢的說了下去：「那個時候村裏的人都疏遠了我們母女，但是婆婆一家待我們還好，直到那天……」

女人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似乎提起的是不願回憶的往事：「那件事情大約過了一個月，有一天，我帶着圓圓和婆婆在裏屋聊天。圓圓突然哭鬧起來，剛剛學會說話的她突然特別流利，不停的大叫…..」

女人哆嗦了一下，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圓圓不停的說，不要帶走我，我不走，我不認識你們。一邊說，還往我和婆婆的身後躲，就好像，真的有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人在那裏……」

女人變得有些激動，伸手比劃着人的形狀。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扶著額頭，閉上眼睛待了一會，才又接着說下去：「她鬧了十幾分鐘，才逐漸安靜下來。可就在這時候，婆婆卻暈了過去。找了醫生也不管用，直到兩天以後才蘇醒了過來。」

喻欣插口問道：「姜女士，您婆婆昏迷難道和圓圓有關係？」

女人苦笑了一下，說：「婆婆醒了以後，不知什麼原因一直躲着我和圓圓。後來我聽村裏人講，婆婆說自己中了邪，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帶出了家…..」

女人看着對面兩人狐疑的眼神，嘆了口氣解釋道：「村裏的人很信這個，而且據婆婆說，那邪性的東西是被圓圓招惹來，結果錯抓了她去，差一點就回不來。」

「所有人都說圓圓招惹不幹凈的東西，都躲着我倆。在那裏住着也沒什麼意思，我索性帶着女兒搬回了市裏。可是…..我女兒她……」

女人一下子提高音量，長長的眼睛睜得大開，慘笑着說道：「每隔一段時間，圓圓就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幾乎每次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女人捂著臉把頭低了下去，幾乎哽咽的說道：「你們知道嗎？我每天、每時每刻都感覺有好多看不見的東西，纏在我們母女身邊，可是，我不敢說，也沒人信……」

女人抬起頭來，又呵呵笑了起來，說：「圓圓的父親不知道聽說了什麼，現在每個月除了打一些生活費，，幾乎看不到人……」

「那你們現在……」喻欣話到一半已經說不下去。

女人歪著頭，目光獃滯，似笑非笑，喃喃說道：「我也不知道，過一天算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