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縣 第二十九章 慶北之戰〈三〉

第二卷 金縣 第二十九章 慶北之戰〈三〉

晨時進攻饅頭山的四千人,陣亡近半,其餘已經被練軍打散,成驚弓之鳥,若要歸攏散兵,需得時日,沒想到正面會潰敗成這樣,想來想去,主要原因是領隊骨幹全部陣亡,有近三千兵士,沒人組織,成無頭蒼蠅。

潘安山明白,當偷襲被爆炸聲驚動,他就有預感,特別囑咐埋伏起三千兵士,預感會敗,到時聽銃聲出擊,本打算在清軍追擊時打伏擊,屆時,正面多少還有點還手之力,三面戳力,一舉殲敵。但,事與願違,清軍悍勇如入無人之境,正面已組織不起反擊,此時的伏擊戰,實則就是遭遇戰,三千疲兵對兩千勝勇,勝敗難說,再加上,人家中軍緊隨,一但火槍兵趕到,太平軍非吃大虧不可。清軍中軍,清一色火槍兵,戰力強悍,不能讓他們合兵一處,這才發號施令,示意分兵夾擊前鋒與阻擊中軍,

另外,再調各部守營兵士,能集合多少是多少,傾盡全力攻擊佔據南營的清妖,積極收攏潰兵,以圖再戰。

太窩囊了,一萬多太平軍,竟然被三四千清妖打得狼狽不堪,這清妖也着實狡猾,兩次利用地形之利,擊潰我近半數兵力,這仗不拚命也不行了。

打阻擊的一千五百太平軍,與清軍火槍兵剛一接觸上就感到壓力,根本抬不起頭,只能利用地形隱蔽,讓火槍兵靠近,再冷不防躍出,乘其失措,一擊得手,前兩次奏效,第三次就不靈了,火槍兵也改變戰術,交替掩護,搜索前進,不論你從那裏跳出來,人家後面都有一兩支火槍等着你,這武器上的劣勢,不是人力能扭轉。

打阻擊的領隊,原打算直接伏擊清軍火槍兵,現在看來,幸虧沒有,否則與送死也差不多,這阻擊戰都打成躲貓貓戰了,只求不被發現,不求反擊,因為一但發現,一槍就送命,還反擊個屁?你別說,這戰術,歪打正著,有效地遲滯了練軍的行動。

近五千太平軍,自各營彙集而來,毫不猶豫地投入攻擊南營的戰鬥,加上一千五百夾擊上來的平太軍,六千五百人,對上兩千人,可謂烏雲壓頂。營寨本來就是木柵欄所圍,可以據此防守,沾點便宜,但說牢不可破,那是胡扯,練軍面對六千多人的進攻,一開場就是血戰,左支右絀,人說困獸猶鬥,一點不假,此時說什麼也沒用,戰是死,降也是死,拼了一死又如何?一但激發出必死之心,戰力就相當可怕。

火槍這邊,面對長毛的躲貓貓戰術,十分無奈,玩官兵抓強盜的遊戲,雖說對自己沒有實質威脅,但是,把這一千多人,一個個地從石頭縫裏扣出來,耗費時間,若隨他去,不知什麼時候跳出個持刀大漢,找你拚命,也不是回事,所謂除惡務盡。可,兩個前鋒營怎麼辦?

唐總兵異常平靜,手持千里鏡,嘴角上還掛着一絲笑容,他沒頭沒腦地說:「能激出如此戰力,難能可貴!」

「嗯?」

「慈不掌兵啊!」

什麼意思?唐總兵是希望利用前鋒營,利用其被激發出來的戰鬥力,多消耗些長毛兵,也好減輕中軍壓力,一定是了!火槍營總共就一千多人,雖說戰力不俗,但都是利用各種有利條件作戰,一但戰場攤牌,以一敵二也許行,有誰能保證在四面圍攻的條件下,數倍禦敵,戰之能勝?

戰場變換,生死只瞬間。

潘安山終於把握住戰場節奏,傾全力,加大對清兵前鋒營的攻擊,自己親提一口青鋒刀,一馬當先,斬殺清兵……。

血流盡,兩個千總無怨無悔,死得其所,雖是全軍覆沒,但也力斬數倍長毛於刀下,人生如此……。

火槍兵如跳格子般,清開前沿戰場,面對盤踞三四千人的太平軍南營,韓天福架起迫擊炮,自開戰以來,迫擊炮就沒機會使用,張總兵信奉的是,能用槍解決的問題,就不用炮,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仗打到這個份上,必須動炮,火槍兵做好了攻擊準備,沿彈幕攻擊,這是最新訓練的科目。

「咚咚——咣咣!」

「…………」

「報唐總兵,長毛棄南營,跑了!」

「報告總兵,長毛全面潰逃,軍帥潘安山在炮擊中陣亡。」

主帥陣亡不是全面崩潰的主因,是炮,清軍竟然攜帶火炮,這裏的營地屬臨時設置,經不住炮擊,清軍勢猛,再加上有火炮呈威,這仗勝敗毫無懸念。

激戰兩天,一萬五千人的太平軍,煙消雲散。

慶北渡口落入浙西練軍手中。

戰情傳到對岸,翼王石達開在北岸渡口眺望,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虎口拔牙?浙西練軍?

戰事緊繃,太平軍成立西征指揮部,翼王石達開親自指揮,派饒州太平軍來湖口協防,青年驍將陳玉成也從江北趕至九江助守城。剛接到飛鴿傳信,湘軍步步緊逼,猛撲九江,西征形勢危急。

就在此時,軟肋被擊,清軍在慶北地區插上根釘子,切斷渡口,讓你投鼠忌器,左右為難,此時派大軍進剿慶北,拳頭打跳蚤不說,會讓曾剃頭撿了便宜去,清軍也有如此大略之帥?有如此膽識之將?

曾大帥親臨前線督戰指揮,聯合湖北按察使會攻九江,派水師撲向湖口,揚言要「肅清江面,直搗金陵「。

前時大帥接到浙江巡撫傳書,浙西四營練軍,出戰慶北,似切斷安慶至湖口的陸路聯繫,此事重大,必將一石激起千層浪,太平軍整體行動受羈絆,正合湘軍的攻防節奏,借力而為,掃平九江湖口一帶的太平軍,剿滅兩湖一帶的匪患。

一戰過後,唐總兵幾乎成了光桿,清點練軍,總共還有一千三百多人,以金縣練營為主,清一色的火槍兵,自己的火槍親兵也被編入金縣建制,歸張總兵統領,唐總兵拍拍張應泉的後背,聳聳肩表示大度。

「老弟呀!下面要走要留全聽你,老哥我算是竭盡所能了。」

渡口碼頭上停靠着不少船隻,這些都是太平軍徵調來擺渡大軍用的船隻,張總兵指示兵勇將船全部放漂,任其自由順水而去,免得讓太平軍的水帥擄去,徒增麻煩。

渡口一帶集中有四五十間土基房屋,原是船工和扛大活的平民居所,戰亂一起都不見蹤影,練軍利用房屋與碼頭設施,搭起臨時防禦圈,胸牆和路壘,別看這一千多人,個個是精兵,憑藉工事,能抵住萬人攻擊。

張總兵向東南西,派出快馬偵察並預警,對江面也嚴加警戒。

對岸的太平軍,不斷地派小船來騷擾,放箭,有偵察的意思,練軍正好組織射擊訓練,靠近就吃槍子,長毛吃虧不小,離得遠遠,不靠近,自覺無趣,漸漸不過來了,給太平軍留下映像,練軍火槍犀利,防守嚴密,與傳統清軍不是一路人。

原太平守軍留下的糧草頗多,加上從衢州運來的補給,足夠消耗,暫且與對岸耗上。

是夜,前哨報,有一人,自稱是曾大帥的帷幕,前來探營,隨行兩湘勇。

「帶進來!」張總兵吩咐道,張總兵一臉不屑,縮縮身子,示意懶得理人。

來人四十多歲,精幹,讀書人打扮,他弄清楚兩個總兵的身份后,沒絲毫的禮數,儼然是上官俯視下官的一套,翻著三白眼,操著京味。

「二位總兵,本人四品佐領,曾大帥幕下持事,這是憑信。」

「失敬!」

「這是大帥給爾等的親筆信。」

展開信,字跡清晰有力:巡撫黃大人力薦,唐張二位總兵,稱浙西練軍之精華,火器犀利,屢措長毛於陣前。聞,慶北之戰,酣暢淋漓,幸之,九湖之戰成敗不論,此役當記,遣佐領赴慶,以暢軍令。切切!此,文公。

「守此練軍,還有幾多人?」

「一千三百多人。」張總兵也不喜對方的口吻,不尋尊卑隨口答。

「人都去何處了?」

「陣亡二千一百多人,已逐級上報。」

「其餘呢?」

「其餘?總共是三千五百人,死活都在,上官要清點?」

「什麼?不是說四個營,萬人奔襲?還道,一萬練勇力克一萬五長毛兵,全憑天時地利,怎就三千五百人?長毛兵是多少人?」

「一個軍足有一萬五千。」

「嗯,就是啊?」

「些許誤傳!浙江練軍每營多則千人,少則五百,與湘勇兩千多人的大營不能比。」

「啊?」

湘勇作戰,人海戰術,陣仗鋪排較大,對陣時多一萬人,少一萬人,往往就是勝敗的關鍵因素。以少擊多,也不是沒有,都是為將之功勞,這三千五對一萬五,戰之能勝,就是潑天大功,怎麼就無精打采?

「本佐領,來時領密命……嗯……。」

「有話講,有屁放!消遣人?」唐總兵火了,一個從四品官,仗着曾大帥的名頭,跑這裏來吱吱唔唔,自己再不濟也是個從三品頭銜,就因為手上的兵少?狗眼看人低!

佐領突然明白了,這些悍將能以一當十,其性情非凡人,自己畢竟不是大帥,切不可頤指氣使。

「是這樣,若真是只有一千多兵,此事就另當別論。」

「何事?」

「大帥密令,月中十五,趁夜襲擊湖口,浙西練軍走東部陸路進攻。」

「派你來領隊?協調行動?」

「呃!……」

「唐總兵是三品參將銜,沒穿行頭,就不放在眼裏?」

「失敬,失敬!下官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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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穿清朝之鐵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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