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也要看主人

打狗也要看主人

冀轅雖然嘴裏說着要去買酸奶,可還是陪着他把零食區走了個遍。

「轅兒哥,」夜萌站在一個巧克力貨架前拉住他的衣擺,「那個……」

冀轅背對着他,沒有說話,只是轉了轉脖子,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抬手拿了兩盒,一盒抹茶巧克力,一盒牛奶巧克力。

夜萌走到他旁邊,和他一起把著推車的扶手,有意無意地用自己的手肘去碰他的手肘,冀轅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只是在心裏想着,他到底想幹什麼。

夜萌看他沒什麼反應,於是在心裏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想挽住他的胳膊,可是也怕冀轅當場發作一巴掌拍死他,最終還是把這個得寸進尺的想法給扼殺在了搖籃里。只是膽已經向惡邊生了,他也沒辦法急剎車,最終把挽胳膊改成才「牽手」。

他假裝走熱了,於是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扶手上,順勢把自己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並且用外套擋住。

冀轅:「……」

沒猜到他這個心思,冀轅也不好當場發作,因為他們現在已經走出零食區過道,零食區外面是熟食區和蔬果區,每到這個點兒就會有很多大爺大媽來撿便宜,此時來來往往的人群已經把通道堵住了,冀轅就是想發作也發作不了,因為他們已經寸步難行了,別說「打架」,就是吵架他都做不到。

「我不介意你反抗,只要你能保證我的外套不掉……」夜萌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耳邊小聲地說,字裏行間都透露著曖昧的氣息,卻字字帶着挑釁的意味。

冀轅:「……你要是想死我可以免費送你一程。」趁他腳跟沒落地前,冀轅用另一隻手勾住他的下巴,語氣里聽不出喜怒,說完之後就放開了他。激將法對他沒什麼用,不然他就被冀軒他們玩兒死了,這天底下沒什麼事是他不能忍的,除非他不想忍了,天下千萬事,對於他來說只有兩種,一種是他想要做的,一種是他不想要做的。

不就是吃點兒虧,你還能把我褲子脫了嗎,冀轅一邊想着,一邊把自己的另一隻手揣進兜里,他比別人高,所以能看到前路的情況,前面和後面全都是人腦袋,就跟小長假的各個景點一樣。

「請讓一讓,請讓一讓……」超市的銷售人員推著一車貨物在身後喊,幾乎是下意識地,冀轅就掙開夜萌的手,抬手擋在他面前,讓他往自己身後靠。

夜萌只是往後看了一眼,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從他的左邊到了右邊,在他的背後滾了一圈。

冀轅一隻手抓着他的胳膊,一隻手推著推車跟在銷售人員的後面,剛走了沒兩步,冀轅微微地一側身就把他帶到了身前,把他整個人護在懷裏。就像冀轅第一次抱他那樣,只不過這一次是從背後抱着他。

「走快點兒。」

冀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仰頭看了一下,發現冀轅根本沒有在看他,而是直直地盯着前面看,他順着目光看過去,奶製品區四個字落進了眼裏。

把我弄得意亂情迷的,自己卻一心只想着酸奶?夜萌越想越氣,可是現在不是和他理論的時候,縱使自己有一千個和他吵架的理由,卻少了一個和他吵架的身份。

走到冰櫃前,冀轅放開手推車的把手,也不管夜萌,自顧自地往裏走,認真地挑選著酸奶,酸奶是他喜歡喝的。

「新出的,試試。」冀轅一邊挑選,嘴裏一邊碎碎念,回頭張望了一下,看到夜萌站在另一頭,稍稍提了提嘴角,並招手示意他過來。

夜萌也不知道怎麼的了,自己明明還在生氣,卻還是被他那個不怎麼明顯地笑給「勾引」了過去,拉着推車走到他旁邊。

冀轅很自然的把手裏的酸奶放進了推車裏,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要什麼自己拿。」

夜萌腦子裏迅速地閃過一個想法,抬起手飛快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然後抓住了他正在拿酸奶的手,一雙桃花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直直地盯着他看。

冀轅斜眼瞥了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的眼神本來就那樣,總覺得他的盯着自己的眼神不那麼純粹,在心裏默默地罵了一句「色胚子」,轉過頭看着他,「我說過了,要什麼自己拿,夠不着我可以幫你,不要動手動腳的。」

「我就要這個啊,」夜萌抓着他的手輕輕地晃了晃,「我只要這個。」

冀轅:「……」哎喲我操?還沒完沒了了,「我希望你能正視一些問題,比如……」冀轅撇開他的手,「有些東西是非賣品,有些東西是鎮宅專用。」

「那你是屬於哪種,非賣品,還是鎮宅專用?」夜萌笑笑地看着他,被撇下來的那隻手自然地垂在體側,扶著推車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像是在等待一個期待許久的答案,又緊張又害怕,連呼吸都忍不住放慢了,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我屬於無價之寶。」冀轅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因為在他的心裏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沒人重視他,如果他自己再不重視自己,跟行屍走肉還有什麼區別。

夜萌:「……你說出這話都不會覺得臊得慌嗎?」

「臊不臊的無所謂,只要不騷……」說這個「騷」字的時候他故意挑眉看了一眼夜萌,「就行。」

夜萌:「……」

什麼意思?是在說我騷?夜萌此刻只想掐死他,可是自己既打不過,又捨不得,同樣也咽不下這口氣,我今天就騷給你看!

他伸手去抓冀轅的衣擺,卻被他不著痕迹地扭身躲過,「你還有什麼要買的沒,沒有的話就去結賬了。」冀轅的語氣沒有任何的不妥,可是眼神卻寫着「你那點小心思我都知道」。

我可是真是個小機靈鬼,冀轅看着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玩兒,把酸奶放進手推車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剛拿過酸奶的手還有些冰涼,觸及頭皮的那一刻他的體溫通過指尖傳向自己的四肢百骸。

手指間的髮絲軟軟的,滑滑的,似乎是帶着某種魔力,他忍不住使勁揉了幾下,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陽光般的笑容。

夜萌本來被他氣得夠嗆,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又被他揉了頭髮,就更加的氣不打一出來,可是在看見他臉上的笑容的時候,所有的不高興全都被他這個笑給衝散了,只是雙手握住他揉自己頭髮的手的手腕,呆呆傻傻地看着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是在做夢,可是與人群的碰撞又讓他清楚的知道這就是現實。

冀轅一邊推着手推車,一邊揉着夜萌的頭髮,穿過洶湧的人潮,耳邊回蕩著的是自己的心跳聲,只是他對於這種事情一向都是處變不驚的,所以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還是那個笑笑的臉,只是握着手推車把手的手加大了力度,小愛豆的頭髮真軟,心裏真想着,忍不住又揉了一把,手遲遲不捨得拿下來。

他們就這樣保持着這個姿勢排隊,直到收銀員問他們「需要袋子嗎」。

冀轅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東西從推車裏拿出來的,就像是突然感受了一把夢遊症一樣,輕輕地點點頭,「要。」

「裝一下。」冀轅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頭看向收銀員,「多少錢。」

收銀員沒有立馬回答他,看了看夜萌,又看了看他,用手遮住半張臉,不會依舊掩飾不住她眼睛裏的光,瞥了一眼收音機,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四百五十八塊六,刷卡還是現金。」

冀轅:「……刷卡。」他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張購物卡。

一個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女生,沒想到是個腐女,冀轅看着她的笑,心裏不是很舒服。

「還剩四十一塊四。」收銀員一邊把卡給他,一邊看着收銀條上顯示的餘額,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夜萌裝好了東西放進手推車裏,冀轅收好卡,跟在他後面。

走出超市,夜萌徑直走向手扶梯,正準備把袋子提出來,冀轅按住他的手,「走這邊兒,」一邊推着手推車往前走,一邊說:「那邊兒有個專門兒的通道,可以把推車推到外邊兒,就不用提那麼久。」

夜萌沒有說話,只是跟在他旁邊,外套搭在手臂上,把自己的手悄悄地伸進了他的衣服兜里,有外套遮著,別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把手放進了他的兜里。

推車扶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冀轅用腳抵住推車的輪子,伸手去掏他的手,「這位小哥哥,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對你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不代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冀轅甩開他的手,斜眼冷冷地睨着他,語氣不是特別好,但卻字字都透露著內心的秘密。

夜萌並沒有因為他這個動作而生氣,只是穿起了自己的外套,「給我提一袋兒吧。」

「不用。」冀轅一隻手提着狗糧和罐頭,一隻手提着零食和酸奶,目不斜視地走着。

晚上的風吹得正勁,路邊的樹發出「沙沙」的響聲,很多人都站在門裏避風,他們也不例外。

「走,」冀轅用袋子碰了碰他的腿,下巴沖着門口的星爸爸抬了抬,「進去坐一會兒,等風小點兒了我們再走。」

「我不喝,我會睡不着的。」夜萌走在他旁邊,輕聲地說,現在出去確實不是個好的選擇,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喝咖啡。

「你可以不喝,但是我不想提着東西傻站着。」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他還是在星爸爸的門口停下了腳步,「那你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坐着的。」

夜萌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美食,「樓上有家甜品店。」他指數屏幕給冀轅看。

「哦,幾樓。」冀轅壓根兒就沒太在意,他只是想找個地方坐一下,東西的重量倒還好,和他平時擼鐵差不多,他只是不想傻站着而已。

「三樓。」

冀轅沒說話,一個人往前走,夜萌跟在他身後,「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胡說,你就是生氣了,不然你幹嘛走那麼快。」夜萌拉着他的袖子,眉頭微微皺起。

冀轅:「……」你自己腿短怪我咯?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察覺到了夜萌現在的情緒很不對,如果自己說出那句話可能會吵一架,雖然他從來沒有在打嘴炮上輸過,但是他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吵架,「我是在看直達電梯在哪兒。」

他……這是在跟我解釋?夜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的後背,這是第二次了。

「轅兒哥!」夜萌在背後喊他,可以聽得出那種開心是發自內心的,「等等我!」

冀轅深呼吸一口氣,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他,不禁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麻煩死了。夜萌小跑了兩步到他身邊,想要幫他提點東西,卻被他躲開。

電梯門打開,從裏面出來七八個人,冀轅本能的把他護在身後,以免有人撞到他,進去之後也是讓他站在自己身後,把東西放在地上,雙手撐在牆上。

夜萌站在他背後,狹小的角落裏他與自己的距離不到一厘米,稍微動一下就能碰到他,心裏這麼想着,手也抬了起來,輕輕地抵着他的后腰。

「擠到你了?」冀轅偏頭問他,剛剛他們進電梯的時候,電梯發出了「滴滴」的聲音提示超載了,他雙手撐在牆上是為了避免他被擠到。

他這是在擔心我嗎?夜萌看着他的側臉笑得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輕輕地搖搖頭,「沒有。」剛才在超市裏,他和他這麼護著自己的,彷彿他是一件易碎物品一樣。

哎,不對,我為什麼要擔心他會不會被擠到了……還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電梯的提示音就響起了,「三層,到了。」

冀轅微微曲著膝蓋把東西提起來,「麻煩讓一下。」

冀轅稍微側身讓他先出來,然後伸直雙臂把他圍在裏面,讓他不被擠到。

走出電梯,夜萌就看見不遠處那個甜品店的招牌,用手指了指,「在那兒。」

冀轅不明白他在高興個什麼勁兒,只是點點頭,默默地放慢腳步跟在他後面,免得他跟不上自己,又要跟自己發脾氣。

夜萌則是在心裏盤算著,這四捨五入等於約會了,情侶們約會必去的十大地點之一就是甜品店,這是他之前在網上查的,想着以後能用得上,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麼快,再加上他剛才的一系列的動作,夜萌也更加確定了他是喜歡自己的。

「坐這裏吧。」夜萌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把沙發的位置留給了他。

冀轅也不跟他客氣,腿一跨,把東西放在地上,整個人坐了進去。

「兩位要點些什麼?」服務員拿着菜單過來,柔聲問道,店裏走進來兩個好看的男生能讓女店員們好一陣開心,「這是我們新推出的甜品,你們可以看一下。」她又拿出另一張被塑封過的菜單說。

夜萌看了一會兒,點了兩個東西,又轉頭問他要什麼。

「隨便。」

「那就再加兩個新品吧,」夜萌笑笑地看着女店員,「謝謝。」

冀轅沒有說話,就一直看着他們兩個,女店員的嘴角都快拉到耳朵根了,一臉痴笑地看着他,還時不時地往他這邊瞟兩眼,只是他一直冷著臉,她不太敢和他搭話而已。

「你……」冀轅看着他通紅的臉頰,輕輕地敲了敲桌子,「不熱嗎。」

他本來沒有多熱,一心只想着這四捨五入約等於約會的約會,聽他這麼一說,才覺得有些熱,一半是因為真的熱,一半是因為難掩的興奮。

冀轅早就把外套脫了,剛才在電梯里就悶得慌,商廈里的暖氣更是悶得他有些呼吸困難。

夜萌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他,他接過之後稍微捋了一下,然後跟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起,這才發現他們的外套很相似。

怪不得那個傻逼司機會那樣說,冀轅在心裏想,同時挑着眉瞟了一眼夜萌,發現他正盯着自己看。

「情侶裝。」夜萌輕輕地說。

冀轅:「……」

「心有靈犀。」

冀轅:「……」

縱使心裏萬馬奔騰,想張嘴罵兩句,可是現在的場合不允許他這麼做,只是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夜萌也不生氣,這一切在他的眼裏都是可愛的,因為心裏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有多傲嬌,明明都已經那樣護著自己了,嘴卻還是那麼硬。

「我去看看。」

冀轅沒理他,自顧自地玩着手機。

【Y】找輛車來接我,我打不到車。

【東狗】喵喵喵?你又回來了?

【Y】我錢多?

【東狗】那你讓我來接你……

【Y】你爺爺不是在C城呢么,讓他派輛車來接我啊。

【東狗】你敢再不要臉一點嗎!麻煩一個快八十歲的老人……

【Y】還行吧。

【東狗】……那你在哪兒。

【Y】新世界。

【東狗】我看了下,大風黃色預警,你出門兒幹嘛。

【Y】給十九買吃的。

【東狗】……也是,你最愛它了。

【Y】大東哥哥~行行好~

【東狗】……

【Y】昨天還叫人家baby、hoeny、小甜甜,今天就這麼絕情,來接人家都不肯。

【東狗】/圖片

【東狗】車牌號,你記一下。

【Y】東哥牛逼!

【東狗】有事兒東哥,沒事兒東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我備註的是什麼。

【Y】哎呀,東哥你

冀轅一條信息沒打完,就聽見夜萌的聲音,像是在和誰吵架,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話越來越難聽,他站起身,拎了一袋狗糧在手裏。

「我就插隊了怎麼着吧!你一個小**孩子跟老子掙NMLGB!老子玩兒球的時候你個小B崽子還是個**卵!老子插隊又沒插你媽!」一個有些微胖還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面紅耳赤地指著夜萌的鼻子罵。

和這種垃圾對罵是沒有意義的,不是因為他們出口成臟,而是因為他們沒有下限,若是和他們講道理,他們就會道德綁架,治這種垃圾,冀轅有一套獨到的方法。更何況這垃圾惹到的是他的犢子。

夜萌正要張口說話,冀轅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您老消消氣兒,」冀轅笑呵呵地說,另一手搭在夜萌的肩上,輕輕地捏了一下,給了他一個「我來解決」的眼神,假裝嗔怪夜萌道:「你怎麼能這樣呢,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你都忘了嗎,還三好呢,」冀轅說得很慢,可是渾身卻散發着一股駭人的寒意,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中年男人看,未曾給過旁人半分,「小哥哥,你到底說什麼了,都把人給氣禿頂了。」

「少他媽多管閑事兒,回家喂你的狗去吧。」中年男人對於他的出現並沒有過多的在意,只是被他身上那股寒意給唬住了。

欺軟怕硬,這是冀轅和他過了一招之後的對於他的結論,繼續笑笑地說:「您可真是心中有大愛啊,還關心我家狗狗,不過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我還是覺得祖國的繁榮昌盛比較重要,那麼第一點就是要『尊老愛幼』您說呢。」

冀轅把夜萌護在自己身後,笑眼裏不斷掉落的殺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勸架的服務員也不敢再繼續勸架了,只有夜萌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夜萌的手即使在這麼悶熱的商廈里也是發涼的,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了他腰間的肌膚上。

不過中年男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渾身都透著殺氣,但在他眼裏終歸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依舊底氣十足地指着他身後的夜萌說:「就是!尊老愛幼懂不懂!我比你年齡大你就得尊敬我,我孫女比你年齡小,你就得愛護她!」

「啪啪啪」冀轅把手裏的狗糧放在地上,為他「精彩」發言報以熱烈的掌聲,「一帶一路不如您的腦迴路。」

中年男人顯然沒聽出他的話裏有話,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冀轅接着說:「照您的說法,誰要是和您孫女兒談個戀愛,是不是還得給她養老送終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禿頂,散熱快的同時把他的腦子也給蒸發了,愣是沒反駁他。

「這吃的吧,我是不怎麼愛吃,可是我身後這個小哥哥愛吃,您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還多,只是吧,可能您的食道跟我們普通人不太一樣,所以您這腦子是被鹽焗了,還是鹽漬了,或者是您胃酸倒流的時候直接倒流進了腦子裏。」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這樣羞辱我,只要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在這裏待不去!」中年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揚起手,似是要給他一巴掌,卻被他一手擒住,冷笑了一聲,已經可以看到他手背上爆起的青筋,以及發白的骨節,可見他有多用力。

中年男人被他捏得嗷嗷直叫,臉上是痛苦的表情,但是依舊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冀轅放開中年男人,拍灰似的拍了拍手,他是一個很愛狗的人,雖然嘴上經常說着要打十九,卻從來都沒有真的打過它,都只是輕輕地拍拍它的屁股。

對於這樣一隻特殊的「狗」他實在是「愛」不起來,但是看在狗的面子上,還是放過了他,不然他腳邊這袋狗糧就死不瞑目了,不禁在心裏暗嘆,真是條好「狗」,眉間一挑,故作驚訝狀,「喲,那我還真挺好奇您家主子是哪位啊,」稍微清了清嗓子,「就您這口氣,這氣魄,怎麼着也得是個正處級以上的幹部吧。」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特別重,這是他給中年男人最後的警告,如果領悟不到那就只有跟頭上的烏紗帽說再見了。

中年男人被他著話給噎住了,誰都知道如今這世道,稍微耍點官威會是什麼後果,「我爸是李剛」的時代早就不復存在了,他本來只是想嚇一嚇眼前這個小年輕的,卻沒成想竟把自己折裏邊兒了。

如果換做別人可能會被嚇到,可是冀轅跟着冀北混跡權貴之中多年,雖然不和他們打交道,但也能多少明白一點其中的道理。

見他不說話,冀轅緩緩地開口接着說,嘴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就像是一頭盯准了獵物的猛獸,「如果我沒有記錯,上一個狗仗人勢,欺人太甚的不僅被查處,被雙開,還被曝出包養二奶,有多處房產,被沒收了全部財產,祖上八輩兒都跟着倒了血霉,一個好好的廉政家庭,就這麼毀於一夕之間,而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科長而已,我還聽說那人還有一個九十多歲本該壽終正寢的老母親,最後居然是被氣的,老太太清正廉潔了一生,臨了臨了,晚節不保,」說着說着他還特別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連說了三個「可惜」,然後接着說:「當然了跟您那位正處級以上的幹部主子相比自然是差得遠了,也許就是因為他的官兒不夠大,最後的結局才會是那般的萬劫不復。」

點到為止,後面的話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顯然中年男人是明白這一點的。

說話之間,夜萌點的東西做好了,服務員端著盤子的手都在抖,怯怯地經過他們身邊,冀轅伸手攔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面色發白的中年男人,接過服務員手裏的盤子,雙手遞到他面前,畢恭畢敬地說:「您現在還吃,」故意地頓了頓,「得下嗎?」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他已經被氣得說出話來了,他可以不要臉,但是他不要臉的後果就很嚴重了,正如眼前這個小屁孩兒所說的那樣,這些年的前車之鑒還少嗎,最後一點理智提醒着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忍。

冀轅見他不接盤子也不說話,「看來您是吃,不下了。」冀轅把盤子遞給夜萌,稍微彎了下腰提起那袋沒有英勇就義的狗糧,「也對,狗還是不要吃甜食的好,影響毛髮。」道理他可以點到為止,但是就不要指望他嘴下留情了。

夜萌端著盤子走在他旁邊,滿臉笑意,他轉頭對着自己指桑罵槐地說:「以後做菜少放點兒鹽,不然又禿頂又影響智商。」

夜萌笑笑地看着他,輕輕地說:「鹽,我委屈,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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