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雲清月明

第一百零七章 雲清月明

兩人正鬧騰著,忽而門外傳來陣陣打鬥之聲。但吵鬧了片刻便又安靜下來了。

鬼魅的聲音輕快的傳來:「公子公子!」話音未落,鬼魅已經穿過門縫溜了進去。

鬼魅進月無殤的房間,向來如此,從不敲門。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鬼魅剛一陣輕煙飄進來,便被一道血氣打了出去。

鬼戾見鬼魅如此狼狽的翻滾出來,不禁問道:「怎麼?」話音未落,又是一陣黑霧襲來,雖是霧氣,但卻將門板撞擊的啪的一響,而後那霧氣便隔着門板滲透出來,蒸騰了片刻最後消散開去。

鬼戾見勢心下瞭然,對鬼魅說道:「公子說,不許打擾。」說完,看看剛從地上站起來的鬼魅,問道:「公子在做什麼?」

鬼魅聞言瞬間漲紅了臉,尷尬道:「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到。」

鬼戾提醒道:「你臉很紅。」

鬼魅聞言,臉上更紅了。自己方才雖然沒看到月無殤,但回想方才那滿屋繚繞的低喘嬌吟和滿地狼藉的花瓣黑衣,鬼魅不由得全身一顫。

二人便在留在門外候着。

不知等了多久,忽聽吱的一聲開門聲,月無殤一個人穿着中衣從房中走出來,問道:「什麼事?」

鬼魅看到月無殤,方才那尷尬和狼狽便全都忘之腦後了,嘻笑一聲,調侃道:「公子終於捨得出來了,讓我們好等。」

月無殤聞言臉上一熱,不予理會。

鬼戾道:「公子,有一女鬼府上鬧事,已被制服了。」

月無殤聽到女鬼二字,詫異了一下,問道:「她在何處?」

鬼戾撒手一揮,放出女鬼。這女鬼的魂魄輕薄一片,已是半透明,想來是受到過仙門法器的傷害。

月無殤問道:「你是何人?」

那女鬼道:「我便是南宮瑾。沈雲裳在何處?」

南宮瑾聲音輕弱,好似隨風飄散的遙遠迴音。

月無殤抬手一指血氣打入南宮瑾的魂魄之上,南宮瑾周身霎時暗紅一片,微光閃閃。而後,那半透明的魂魄便逐漸開始清晰明朗起來,而後說道:「隨我進來。」

南宮瑾隨着月無殤進了屋子,見沈雲裳只穿了一件寬大男子外衣坐在桌邊看着自己。再轉眼看看月無殤,南宮瑾頓時明白了他二人的關係。心道: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對,好生讓人羨慕。不覺間又回想起自己與涼青的一段孽緣,忽而神傷。

沈雲裳笑問道:「你來的倒是快。」

南宮瑾身形清瘦,魂魄柔弱,但說起心中之事,卻是恨意十足,道:「快嗎?可我卻好像等了一輩子那麼久。」

沈雲裳道:「涼青換了樣貌,又換了名字,你是如何認出他的?」

南宮瑾眼神放空,似在回憶往事,語氣冰冷,冷哼一聲,幽幽道:「他就算是化作了灰,我也認得出他。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害我兄長,害我時的那雙狠毒的眼睛。這五年,我每日在孤野之中遊盪,不肯往生,就是要等著報仇雪恨這一天。」

沈雲裳道:「你與你兄長的事,我們在風城時已經聽說了,你不能殺涼青。」

南宮瑾憤怒著恨道:「為何不能?」問完,似乎又懂得了什麼一般,絕望的說道:「是啊,那涼青如今不僅是一城之主,更是李芊的丈夫,你們當然是要幫着他。」

南宮瑾滿眼淚水,堅決道:「無妨,就算只有我自己,我也一定要殺了他。他殺了我,我可以不追究,只當是我上輩子欠了他。可是他害我兄長,我便不能放過他。」

沈雲裳道:「你兄妹二人感情一定很深厚,連說話都是一個樣子。」

南宮瑾聞言有些激動,問道:「兄長說了什麼?」

沈雲裳道:「南宮護說涼青害了他便罷了,竟然連你也不放過。必定要親手殺了他。不止你兄長,溪風也要親手殺了他。」

南宮護眼中的恨不見了,想起南宮護不禁傷心哭泣起來,說不出一句話,便只『兄長,兄長』的喊著。

沈雲裳道:「你也不必哭,不讓你殺涼青,不是要放過他,而是在殺他之前,我需要他交代一些事情。」

月無殤聞言,神色一變,看了沈雲裳一眼。

南宮瑾忽然冷笑道:「我知道他在哪裏,只不過他隨身攜帶着符纂,我無法靠近。」

屋外天邊漸白,南宮瑾的魂魄想屋內的陰影里躲了躲。

沈雲裳道:「天亮了不方便動手,今夜子時,姑娘再來。」

南宮瑾點頭應了一聲,而後在晨光照耀之前,消失離去。

沈雲裳一手支著腮,一手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發了一會呆,忽而看着月無殤,問道:「哥哥可知那涼青在哪裏?」

月無殤不懂她為何有此一問,不解道:「既是城主,自然是在城主府。」

沈雲裳道:「芊姐姐可是說了,涼青婚後便時常晚歸,甚至不歸。哥哥忘了?」

月無殤依舊不解的看着沈雲裳,道:「這又如何?」

沈雲裳的眼睛似盯非盯的看着月無殤,笑問道:「一個娶妻成家的男人,夜不歸宿,哥哥覺得他會去哪裏呢?」

月無殤聞言,眉頭微鎖,沉思起來。

沈雲裳起身在他唇邊輕輕一吻,道:「哥哥不知道。很好。」

月無殤不知道,也不關心,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沈雲裳,只要是一輩子跟着她、守着她就夠了。

月無殤將沈雲裳拉到懷裏,一手攬上她的腰,低頭埋在她胸口,修長的手指在她腰身上揉捏著,柔聲道:「雲裳,我們該歇息了。」

沈雲裳只穿了一層外衣,隔着衣衫,月無殤手掌的溫度陣陣襲來,沈雲裳整個身子不由得酥麻了一下,當即便想撲了他,卻還忍道:「哥哥,天亮了不是該起床嗎?」

月無殤低聲道:「昨晚徹夜未睡,白日不該歇息嗎?」

沈雲裳抱着他的頭,親了親他的額發,輕聲道:「哥哥說的對。」

二人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的各自一笑,月無殤便抱起沈雲裳歇息去了。無盡的愛意在這小小香暖天地間盡情恣意暢快起來。

晨日短暫,眨眼即逝。窗外風卷花葉,花枝隨風搖曳。兩人纏綿不斷恩愛不絕。,幾番歡鬧依舊難捨難分。經年相思一朝如願,不至心滿意足豈會善罷甘休。

二人倦乏之際依然相依相偎親密無間。

月無殤雖外表清冷孤傲,實則內心溫柔乖順。多年離別的生活以及沈雲裳陰晴不定的對待,讓月無殤對於自己的感情毫無安全感可言。

她今日可以為自己神魂顛倒,明日也可以將自己棄之腦後。

失去過太多次,被無視了太多次,所以只有切切實實將沈雲裳抱在懷裏的這一刻,月無殤才會覺得心下安寧,才不會患得患失。

沈雲裳躺在月無殤身側,枕着他的手臂,是最靠近月無殤的人。沈雲裳側耳便可以聽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渾然有力,卻聽不到他的訴求,一字一句卑微無聲:此生所求,唯你一人。

沈雲裳在月無殤的胸口上寫了一遍月無殤的名字,寫完自顧自的笑笑,又寫了第二遍、第三遍。寫多了,卻驀然傷感起來,靠在他胸口悵然嘆息一聲。

月無殤摟着沈雲裳的手臂收緊了些,問道:「怎麼了?」

沈雲裳搖了搖頭,說道:「忽然很後悔。」

月無殤聞言,以為她是後悔同自己在一起,心下大驚,頓時一片茫然。

卻聽沈雲裳說道:「我知道我喜歡你,卻沒想到我這麼喜歡你。早知如此,那年你去蓬山等我,我便應該跟你離開。」沈雲裳說完,緊緊的抱了抱月無殤,低聲道:「無殤哥哥,我很後悔這五年的時間,很遺憾。」

月無殤的心,前一刻還跌落深淵,這一刻又飄蕩雲端。聽到沈雲裳的告白,心中無限歡喜,低聲道:「我心裏只有你,除你之外,從未有過其他任何女子。」

沈雲裳柔聲道:「我知道。」說完,伸手將月無殤的頭抱在胸前,彷彿疼惜一個受傷的孩子般,溫柔說道:「哥哥的心意,我全部都知道。」

月無殤繼續說道:「那年相遇,你一身白衣雪裙飄落在我眼前,便也落在了我心裏。我的世界裏黑暗無光,你就是我可見的唯一皎潔。」

沈雲裳思及過往,心痛不已,愧疚道:「因為我的錯,讓哥哥空等了五年,對不起。」

月無殤道:「能夠得一日如願,即便讓我等的再久,我也心甘情願。」

沈雲裳道:「錯過了五年,我已經很心疼了。我可不想再與哥哥分開了。」

月無殤淺笑道:「雲裳若是心疼,不如還給我五年。」

沈雲裳點點頭道:「好,我還給哥哥五年、十年,還給哥哥五十年、一輩子。」

這話本就是個安慰,錯過的時間要怎麼還?但是這些話讓月無殤似乎很受用。

月無殤聽完很是開心,低聲道:「那雲裳現在便來還。」說完,又翻身吻過來。

沈雲裳見勢,連忙閃躲,剛剛還自責的厲害,此刻卻忽而破涕一笑,說道:「晚上,晚上再還,五年一起還。」

月無殤的吻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柔聲呢喃一句:「可是我等不了了。」

沈雲裳笑道:「哥哥耍賴。剛剛還說等多久都願意。」

月無殤卻不覺得自己言辭矛盾,柔聲道:「從前不曾嘗過得到的滋味,便是等一輩子也可以。如今嘗到了,反倒是多等一刻,我都會瘋掉一般。」

沈雲裳笑道:「哥哥這樣不能自控,我不能帶哥哥去涼青去的地方了。」

月無殤低聲問道:「他去哪裏?」

沈雲裳道:「千芳閣,那可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月無殤聽着這名字卻覺得很耳熟,放開沈雲裳,思所片刻,忽而認真道:「我去過。」

沈雲裳聞言大感意外,斂了笑容,問道:「哥哥何時去過?和誰去的?去那做什麼?」

月無殤坦言道:「師父找了好多女子,讓我——」

沈雲裳聞言『啊』的大叫一聲,當即氣惱的撲過去欲教訓一番,凶道:「哥哥你很不老實!」

月無殤抱住她,溫柔一笑道:「好凶的小貓。」而後,教訓一番。

那一年夭亡,月無殤被鬼百枯救回后,一心修習,七年不下葬魂崖,終日與妖鬼為伴。

那一年立誓,月無殤宣稱自己要守着葬魂崖終老一生。鬼百枯很發愁。便以自己遇難為由將月無殤騙下山,騙到這個天下第一城中的第一溫柔鄉,為其選妻。

那一次離山,月無殤去了千芳閣。月無殤只去過那一次,被一屋子小姑娘圍觀搭訕。月無殤皺着眉頭從一眾女人堆里撿起醉醺醺的鬼百枯后,當即逃離。

那一次救師,正逢沈遠達五十大壽。當夜,鬼百枯帶着月無殤去沈府賀壽,剛到沈府,便遇見了逃席出來的沈雲裳。從此後,月無殤便再也沒有回去過葬魂崖。

沈雲裳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月無殤將事情全部說出來。

白日轉眼己過,日落月出。

靜謐夜空中銀月高掛,霜華滿窗。而月無殤,擁吻著自己的專屬皎潔,獨自欣賞、溫柔品嘗。

夜晚本就是情人歡愛的時光,五年情債,雖徹夜不休,又豈是一朝一夕便能還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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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鬼之雲月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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