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了不起的狐狸一家

第十四章 了不起的狐狸一家

「以前總覺得帶兵打仗很威風,一呼百應地感覺超爽。」

覃柏面無表情地看著帳蓬頂,從現在的狀態是完全看不出能有多爽:

「現在發現,這兩萬人是把性命都交到我的手上——我把他們帶出來,消滅了馬匪,還得要負責把他們平平安安地送回家去。我要處理好這行軍途中遇到的每一個難題,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讓他們丟掉性命。」

「責任嘛!當主帥就是這樣的嘛。」

雪河托腮看著他:「你以為王爺這麼好當的?」

他絮絮地抱怨道:

「我不僅得定好每天行進多少里路,行進路線怎麼走,在哪裡安營;還有遇到糟糕的天氣怎麼辦,糧草沒按時送到快斷糧了怎麼辦,有人吃酒鬧事影響軍心怎麼辦,有人水土不服鬧病了怎麼辦……這哪裡是兩名官兵,分明就是兩萬個麻煩啊!唉。」

覃柏悉數今天遇到的種種難題,末了又嘆口氣:

「……我想回家。」

雪河憐惜地摸摸他的頭:「小可憐,你那些參軍副將全是吃白飯、不用幹活的嗎?」

「但是最終的主意要我來拿啊!」

覃柏扯著哭腔控訴道:「他們只負責出主意!若是個好主意,問題解決了,人家會說『還是XXX厲害!』;要是辦砸了,人家就會說『王爺竟然想出這種餿主意嘖嘖嘖』!合著我就是一背鍋的啊!」

雪河義憤填膺:「你是王爺啊!削他!」

「人家就算不敢當面說,心裡也會這樣想;若為了幾句閑話、這點小事就打人板子,人家心裡恨你不說,還要落個不容人的罵名,日後只怕連個敢出主意的人都沒了。」

「呃……原來王爺這麼難做啊。」

雪河也嘆了口氣:「可惜我也是個外行,幫不上你。……誒,要是我大哥在就好了。」

「你大哥?」

「嗯,他可威風了呢!你只管了兩萬人就為難成這樣,他手下可是管著好多好多人呢!」

雪河得意道:

「以前我總覺得大家都肯乖乖聽他話是因他總是超凶的樣子、說一不二的,現在覺得他真的是超厲害呢。」

覃柏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個兇巴巴的狐狸哥哥,站在大石頭上,氣勢洶洶對著山裡兔子野豬黃鼠狼大聲訓話的場景來。

……大概,挺厲害的?

「別泄氣,總會好起來的啦。」

雪河伸出兩根手指,頑皮地把他的嘴角往上勾,使得那張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滑稽。

覃柏抬起眼睛看看她,猛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有些心疼地近距離端詳著那張難掩憔悴的小臉,皺眉怨念道:

「你說你,好好地在家呆著做個禍國殃民的小狐狸精不好么?非要出來跟我受這份罪。」

她吃吃地笑道:「我若不來,你這會兒說不定正蹲在牆腳畫圈圈呢!豈不是連個聽你發牢騷的人也沒有?」

「你這小妖精。」

覃柏俯身品嘗她的甜唇,她咯咯笑著,伸臂抱著他的頭,作怪地左右躲閃他的索吻,故意親吻他的臉頰和鼻子,還有緊皺了一整天的眉頭。

他突然停止了動作,與她臉頰貼著臉頰,十指相扣,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在一起。彼此默默聆聽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似乎只有身體之間最親密的貼合,才能讓彼此覺得溫暖而安心。

「謝謝你。」

他突然湊在她的耳邊,將整張臉都埋進她帶著淡淡香氣的長發間:「謝謝你在我身邊。」

雪河心裡突然一動。

也不知道他之前這三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個只知道按上頭通知漲水落水、按時辰下雨(結果還弄錯了)的新手小河神,面對著寧王趙崢卒死遺留下來的一大堆問題,既要騙過所有人、演好王爺這角色不能穿幫,還要妥善自理好各種繁雜的公務,現在細想起來,真是怪不容易的。

想到這,她十分大氣地拍拍他的肩:「我說過會幫你的嘛!不過,……你好重啊,我要被你壓扁了喂。」

覃柏笑,用手肘撐起身子,看著她的小臉幽幽地說道:「趙崢死的時候,我就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一天,肯定是要完蛋了。」

雪河同情地看著他。

「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他表情認真地再次吻上她的唇:「完蛋就完蛋吧,我認了。」

她的笑意得更濃:「不會的!我不會眼看著你完蛋噠!」

「是嘛?」

心裡剛剛浮現一絲感動,卻聽她接著又說:

「我會閉上眼睛的。」

說著就當真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在覃柏看來,完全是另一種索吻的方式。他笑著繼續吻她,手指在她散開的長發間輕輕滑動。正在享受那絲綢般的觸感時,指尖卻意外碰到個硬物,不由地一愣:

「什麼東西?」

掀開被褥的一角,底下竟是壓著個精緻的盒子,看樣子十分精巧,像是個粉盒。估摸著是她剛剛隨手塞進去的。

打開蓋子,卻並不是預料中的香粉胭脂之類,而是半透明的膏狀,還帶著淡淡的葯香。

「給我啦!」

雪河睜開眼,意外發覺他手上多出個盒子,便伸手去奪。

「做什麼用的?」

「禍國殃民用的唄。」

雪河的手被他攔了下來,只見他放在鼻子細細嗅了嗅,味道很淡,幾乎聞不到。

「你不老實。」

「還我啦!」

覃柏滿腹狐疑,她越是想要,他就越是將那物攥在手心裡,低頭像小狗一樣在她身上好一通聞,最後一把抓起她的小腿,將褲腿掀起來。

粉嫩的玉腿上竟是大片的紅斑,膝蓋,甚至大腿上也有,在雪白的膚色襯托下竟是十分顯眼。覃柏大驚,又抓過另一條腿,也是一樣。

「幹嘛這麼大驚小怪,騎馬磨得唄。過幾天自然就好了。」雪河不以為然道。

「所以剛才在塗藥膏么?」

雪河點頭。

「等明天馬車到了,你坐車回去吧。」

「我不。」

「不要再任性了。」

「我沒有任性!」雪河正色道:「我娘說,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不能半途而廢!」

「你娘說得對。」

覃柏嘆了口氣:「但是這得分什麼事啊!比如行軍打仗本就是男人份內的事,不是你這小丫頭該操心的。」

雪河卻搖頭:「如果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沒有資格要求別人做到。……也是我娘說的。」

「你娘到底想幹嘛啊?在深山老林里安安生生當個狐仙不行嗎?這麼能說,想當思想家啊?那寫書去啊?!」

「要你管!」

雪河好氣又好笑,伸出小腳丫來直接踩到他臉上:「你娘才是狐仙呢!」

覃柏也不惱,一把抓過她的腳踝從臉上挪開,卻正摸到被馬鐙磨破皮的部分,雪河痛得一皺眉。

他慌忙鬆了手,將她的小腿輕輕放下,打開手裡的小盒,問:「是用這個塗的么?」

雪河點頭,卻伸手道:「拿來給我,不用你。」

覃柏哪裡管她,伸出食指來沾了少許,便用指腹輕輕塗在她紅腫的傷處。

「喂!」

雪河剛想說「別碰」就見覃柏頭一歪,額頭『嘭』地一聲正碰到床邊,然後直挺挺地就整個人栽倒下去。

「唉,所以你就是個傻子嗎?」

雪河嘆了口氣,彎腰把那小盒藥膏從地上拾起來,蓋好蓋子,搖頭道:「就我師父親手調的屍油膏子,若要不是因為你原是河神還算有些道行,剛才只怕是聞一下就當場嗝屁了!切。」

雪河伸手想去拉他,哪知他看起來瘦弱,身子卻是死沉死沉的。

「小兔!」

雪河喚了一聲,小兔挑簾進來,見狀便和她一起把覃柏抬上床,輕輕將頭放到枕頭上。

「唉,我師父的葯真真是哪哪兒都好,可惜就是有毒,你算是受用不起咯。」

雪河沮喪地又嘆了口氣,掏出塊帕子,細心地把他指尖沾染的藥膏統統擦去。

小兔從她帶來的小包袱里摸出個白瓷的小瓶子,放在他的鼻下晃了晃,就見他的眉頭動了動,漸漸醒轉過來。

「疼不疼啊?小傻缺?」

雪河伸手輕輕揉著他在床邊磕出的一塊紅印,鼓起粉腮小心吹了吹。

覃柏一手扶額:「……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呢?」

「對不起啦。」

雪河趴在他的胸口,眨眨眼睛說道:「下次踢你的時候我會腳下留情的。」

「……???」

「哎呀,不是都已經道歉了嘛!你幹嘛還瞪我?!」

「你剛才竟然踢我?」

「我剛才道過歉了!」

「我看你今天這是認真要造反啊!……別躲!」

「喂!」

小兔默默放下幔帳,悄悄退了出來。

翌日。

風沙依舊,感覺這漠北之地的鬼天氣就是存心把人都埋進黃土一樣。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運送補給的軍官送來消息,說道路難行,可能還要再遲一日;軍隊輕裝前行,隨身帶的物資並不多,最多也就再撐個七八天;留在燕城駐守的世子趙文熾傳來消息說,燕城受到小股馬匪的騷擾;派往漠北腹地的探子還是一個都沒回來。

聽當地人說,這風沙一起,只怕要吹個十天半月不見晴日了。

趙崢、各營將領和參軍,趙文煦和趙文烈,此時全聚在中軍帳商議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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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二代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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