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走,打仗去

第十三章 走,打仗去

覃柏完全沒理會她的話,接著說道:「你空閑的時候,若是實在無事可做,就多讀些書解悶吧。」他指了指身後的書櫃:「什麼三從四德,多學學對你有好處。」

雪河當即翻了個白眼:「我娘說,那男人該看的東西。」

覃柏嘴角抽了抽:

「將來有機會見到令堂,看來我有必要跟她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雪河一臉憐憫地看看他:「我建議你最好,不,千萬別這麼做。」

「為什麼?」

「在我們家,大事小情一般是我娘說了算,雖然就數我舅舅官最大——連我舅舅都不敢提的事,你還是省省吧。」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雪河提起她的家人,覃柏都莫名會腦補出這樣的畫面:

某個深山老林里,住著厲害、霸道的狐仙媽媽,俊俏老實、怕老婆的書生爸爸,本事挺大的狐狸舅舅,還有精靈古怪禍害一方的十個小狐狸崽子——數最小這個最是撒膚膚的,大概還未成年?結果被馬匪拐了去,如今落自己手裡了。

表情僵住,冷汗三條。

雪河出人意料地突然蹦起來,像只小猴子一樣攀到他身上,雙腿盤上他的腰、胳膊掛在脖子上:

「所以,就帶我一起去嘛!」

「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別開玩笑。」

他故意拉下臉來,奈何她柔軟可人的小身體一貼上來,哪怕隔著盔甲,覃柏的表情立刻就有些繃不住,寵溺地伸臂抱著她,柔聲哄道:「剛才我那個死鬼哥哥不是說了,打仗都是要死人的,一點也不好玩……」

「誰開玩笑啦?」

她卻一臉認真:「我可以幫你忙的啊!」

覃柏一臉痛苦:「怎麼說我也是個王爺,帶兵打仗這種事都還要讓女人幫忙……我不要面子的嗎?」

「那你是想要打勝仗,還是要面子?」

「……」

覃柏就覺得一陣老闊疼:「這不是一回事。」

「我一定要去!」

覃柏只當她在耍小孩子脾氣,把她的手掰開,輕輕放到地上,剛想再勸,越不防她又蹦了起來,這次直接用兩指夾住他的鼻樑:

「你若不答應,我就叫你當眾露餡!」

這回覃柏真有點怕了。

任何一種法術皆有忌諱,比如易容術,就最忌諱人觸碰鼻翼兩側的迎香-穴,若被人拿住此處,易容術立刻就會失了效用。

「能不能別鬧了!」

「我在很認真地跟你說話!而且沒有在跟你商量!」

雪河正色說道:「你要敢偷偷丟下我!只要你前腳走,我就立馬放火燒了你的王府!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看看!」

覃柏這回真是服氣了——果然逆天而行要遭報應,天知道他是命犯了哪顆煞星,竟然遇到這小祖宗?

「……你贏了。」

覃柏認命地嘆了口氣,徹底放棄抵抗。

「真乖~!」

雪河立刻就鬆了手,捧起他的臉來使勁親了一口,興沖沖地跳到地上,先跑到窗邊把小兔的符紙收了,一邊解裙帶一邊往內室里去:

「你等我一柱香的工夫!我收好行李換身衣裳就來!」

「……好。」

覃柏少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對眼前這小妖精完全無計可施。

他之前雖然也像模像樣的穿著鎧甲到長城邊上溜達過一圈,但是第一次見到兩軍交戰時,第一次看到被砍飛的殘肢斷臂在眼前橫飛,親眼見到一腔熱血噴到地上,空氣中瀰漫著可怕的血腥氣——客觀地說,儘管有親兵侍衛把他保護得風雨不透,還是嚇得差點就尿了褲子。

覃柏可不像他的變態哥哥,真的是看到打架會逃跑,看到流血就閉眼,看到殺人要尖叫——正經是個陽光正直、手無縛雞之力的三好少年!

雖然出於專業演員的職業操守他堅持到最後一刻,但是那天當他回到城郊給雪河置辦的外宅時,下馬時候腿還都是軟的。

生平第一次上戰場,全靠一流的演技才算強撐著沒有穿幫。所以,當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把那小美人抱進屋,兩眼一黑就直接在她床上昏死過去了。

戰場真是好可怕,打死我也不要再去了!寧可在家多看十天半月的公文和兵書,也不要再親自去打仗了!

所以,當他看到雪河手腳麻利地盤起長發、收拾出一個小包袱背到身上,又換了一身青色的短衣小褂、腳上穿著鹿皮小短靴出現在眼前時,他仍然覺得她肯定只是覺得好玩才嚷著非去不可:

「你這是要去打獵嗎?」

搖頭,語氣無比堅定地糾正道:「打、仗!」

「……」

恕我直言,如果我是馬匪,看到朝廷派來這樣的官兵剿匪,我當場都能笑死過去。

發覺他眼中的鄙夷,雪河不高興地拉下臉來:「你別瞧不起人!我可厲害著呢!」

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

「而且,打仗也不全是憑著好勇鬥狠,要用智謀噠!叫什麼來著……」雪河翻著白眼想了半天,終於想起那個詞來:

「——上兵伐謀!我娘說的。」

「你娘好厲害。」

反正拗不過她,而且上次出征時的陰影都還沒走出來,如今一想起這事來心裡都仍然一陣陣發怵,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在身邊,興許能壯壯膽?

覃柏伸手摸摸她的頭:「沒事,實在不行,我就帶你跑路。雖然我打仗不行,但是我跑得快!一般人根本攆不上我!」

「喂!」

雪河聽了一陣泄氣:「剛才說『就算一定要打仗,我也不能讓士兵們白白送人頭』的時候,我還覺得你是有些膽氣的!怎麼能說慫就慫了呢!」

「話是這樣說!我……我又不是真的趙崢!王爺戎馬一生大大小小的仗打了無數,也稱得上是位常勝將軍!我不過就是只管什麼時候下雨什麼時候漲水的小小河神嘛!我一個文官,這,這,隔行如隔山的嘛……」

「你能不能有點志氣!」

雪河氣結,伸手就撕起他的臉皮來:「打仗這種事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嘛!你還讀過那麼多兵書!懂那麼多道理!你扮王爺這麼久都沒有穿幫,演技那麼好、腦筋那麼靈活!我還一直挺佩服你的說!」

「……真的嗎。」

「真的呀!你是我見過讀書最多、最會打仗的河神了!超棒的!」

意外地聽到誇獎,覃柏也不顧臉皮正被她揪得生疼,竟然有些害羞地笑笑:「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最會哄人的小狐狸了。」

「啥?」

兩人正在說話,這時聽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老內監的聲音:「王爺,前頭兵營又派人來催了。」

覃柏似乎突然間就有了信心,重新換好易容術,聲音也陡然一變,沉似洪鐘:

「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根據探子的線報,漠北這撥最猖獗的馬匪約摸有五千人左右,老巢就在長城以北五十裡外、與風雷刀谷交界處一帶。

如今時至深秋,漠北之地就要進入大雪封山的嚴冬了,馬匪為了儲備過冬的糧草物資頻繁騷擾商隊和百姓,近來還甚至將手伸到燕城,可說是十分囂張。

上奏朝廷之後,皇帝下旨剿匪。

趙崢從燕城守軍處調撥了兩萬精騎,經過三天的準備,即日開拔,帶兵朝漠北腹地挺進。

本以為帶著這小狐狸精會添個累贅,甚至還特意為她準備了馬車,誰知道她換了男裝,竟是騎了匹火紅色的軍馬,始終跟在身後都不曾掉隊,即不嚷苦也不嚷累,安安生生地,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那英姿颯爽的模樣,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無論怎麼打扮成男孩裝束,哪怕腦袋上還扣著個大了一號的頭盔,那粉團樣的小臉,精緻俏皮的小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孩子。

看似從小嬌生慣養,原以為她只是一時覺得好玩才硬纏著要來,沒想到她竟跟普通士卒一樣縱馬趕路,休息時一起啃乾糧,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一連三天的急行軍,趙崢帶著人馬如期到達漠北腹地的第一個驛站,稍做休整,等後續人馬物資等陸續到齊后再繼續行進。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到了這荒漠驛站的頭一天起,原本寂靜一片的戈壁上便颳起了大風,捲起漫天黃沙,遮天蔽日,鬼哭狼嚎一般。

而且諸事不順。

由於糟糕的天氣,運送補給的車隊要推遲一天才能抵達,而深入漠北的探子一連幾天都沒有消息送回,讓原本心裡就沒底的趙崢更慌了。

天色漸晚,軍帳里燭火昏黃。

與將領們交換了意見,最終的結論是仍是再等一日。趙崢有些沮喪地回到營帳,見小兔面無表情地端著盆水從裡頭出來,雪河大概是剛洗漱完,歪在床上歇著。

帳蓬頂被烈風吹得呼呼作響,好像有隻手在故意拍打一樣。

老內監服侍他卸了甲,也悄無聲悄地退了下去。

收了易容術,覃柏像散架一樣大字形擺在床上,雪河湊上前問:「怎麼?不順利么?」

「沒有一樣是順利的。」

覃柏苦著張臉:「帶兵真是好難啊!要操心的事也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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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二代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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