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點心

夜已深了，歡囂過後，疲憊的人群開始返家，雲落染四人也回到岱嶽樓前，互相告別後離開。

雲落染把玩瘋的妹妹塞到馬車中，正要上車，旁邊魏林羅的小太監德貴走過來，手中提著一個滿是鮮花的竹籃。

「雲姑娘，這是我家主子準備的一點心意，還請您收下。」

雲落染皺眉道：「這些鮮花很是名貴，我與小公爺相識不久，怎麼能收，快些拿回去。」

德貴做苦笑狀，說：「雲姑娘，我們主子說了，先前在靜閣多有失禮，這是專門準備著給您賠罪的，況且，就奴才一個小太監，怎麼做的了主，您要是不收下，奴才回去后可就沒好果子吃，您就行行好，收下吧！」

雲落染看德貴一臉可憐無助的樣子，有些心軟，遲疑著說：「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話音剛落，德貴把竹籃往雲落染手中一塞，高興道：「謝雲姑娘好心。」轉身遠遠地竄了出去。

雲落染好笑地搖搖頭，把竹籃遞給芸栗讓她放好，芸栗乖巧地應了，先把雲落染扶上了車，再把竹籃收到馬車中。

剛坐到車上，芸栗突然叫道：「小姐。」

「怎麼了？」雲落染問道。

「咱們忘了這些點心了。」芸栗收拾竹籃才發現放在車中的那一食盒可憐巴巴、被人遺忘的點心。

「哎呀，怎的把這事給忘了。」雲落染撩起帘子吩咐道：「栗兒，你腿腳利索些，過去看看七皇子還在不在，給送過去。」

「是。」芸栗拿了食盒急忙往魏廣思走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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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魏廣思和魏林羅兩人站在一棵綵綢樹下，靜默不語。

一些侍衛圍住湖畔，德貴遠遠地守在路口，無聊地蹲在地上玩石子。

「哎呦！」一個人著急忙慌地從黑暗中跑出，許是沒有看到蹲在地上的德貴，徑直跑過去，德貴一時不注意，兩人摔倒在一處。

「哪個小崽子這麼不長眼，讓你爺給你鬆快鬆快！」德貴尖著嗓子喊道：「哎呦——」一個沉甸甸的東西落在他胸口，德貴慘叫一聲，下意識一把抱住。

「德貴公公。」來人趴在德貴身上，驚奇地喊道：「你還沒走啊？」原來是跑著過來送點心的芸栗。

德貴抬眼一看，喊道：「小丫頭，你就不能先起來？拿我當床墊了是吧！」

「對不起、對不起。」芸栗急忙站起來，伸手去拿掉在德貴身上的食盒，無奈他抱得死緊，只能先扶起他。

「德貴公公，你沒事吧!」芸栗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腰都快斷了，你說我有事沒事。」德貴抱著食盒「哎呦呦」地扶著腰：「我說你這個小丫頭大半夜不回家在這亂跑什麼呢？」

「我……我只是過來送個點心。」芸栗小聲說道：「剛才過來路太黑，走的急了些，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德貴看小丫頭有些害怕，就不再嚇她，轉頭問：「送點心，給我家主子的回禮嗎？」

「什麼回禮？」芸栗一臉迷茫。

「花的回禮啊！」

「哦，那個啊，不是。」芸栗恍然大悟，「這是我家主子給七皇子殿下準備的，先前忘了送了。」芸栗伸手去拿食盒，一邊伸手，一邊問：「德貴公公，你看見七皇子殿下沒？」

德貴拍掉芸栗伸過來的手，心中腹誹道：「主子啊，主子，您要走的路還長著呢，不過多虧有奴才我，您要是不好好賞賜一下，都對不起奴才我今天違背的良心。」

「德貴公公，公公！」芸栗戳了戳低頭沉思的德貴。

「怎麼了？」德貴抬頭，一臉的迷惑。

「我問你知道七皇子殿下在哪嗎？」芸栗把聲音放大又說了一遍。

「聽見了、聽見了，小丫頭注意點。」德貴撓撓耳朵，往身後一指，「那不就在湖邊站著嘛，和我家主子聊天呢。」

芸栗遠遠看了一眼，高興地上前去拽德貴懷裡的食盒。

「幹什麼、幹什麼？」德貴又一次拍掉芸栗的手，嘴裡止不住的嚷嚷：「你個小姑娘幹什麼，雖然我是太監，你也不能老往我懷裡摸。」

芸栗從小在雲家長大，遇到的人除了兩個小姐，就是飽讀詩書的雲父，哪裡聽到過這樣的混話，霎時間雙頰通紅，有些委屈道：「你……你這人怎麼這樣？我……我不過是想……想拿回食盒，你抱著食盒不撒手，我才……才去拿……拿的。」

德貴一聽小丫頭說話聲音都有哭腔了，急忙回道：「別哭、別哭，這事是我不對，不過我也是為了幫你。」

「幫我？」芸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抬頭看到德貴那不著調的樣子，哭道：「什麼幫我，你就是欺負我。」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德貴急忙朝周圍看了幾眼，心虛著說：「你沒看見我家主子在和七皇子殿下在說話嗎？你現在過去能見著？而且現在都這個時辰了，你不著急回家嗎？」

芸栗收回眼淚，抽抽搭搭地問：「那怎麼辦？」

「所以說我在幫你啊？」德貴掏出手帕遞給芸栗，接著忽悠。

「我幫你拿著食盒，你先回家，等七皇子殿下說完話，我幫你送過去不就好了嘛。」

「我怎麼覺得你別有用心，你會不會偷吃？」芸栗有些意動，但終究有些不放心。

「我怎麼敢，這是給『主子』的，我一個做奴才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吃？」德貴說謊眼都不眨一下。

芸栗沒有聽出德貴話里的漏洞，勉強同意了，兩人又說了幾句，芸栗見實在等不住，就拜託德貴，轉身離開了。

湖畔，魏廣思兩人靜默一會後，魏林羅開口道：「表弟，你真的喜歡她嗎？」

「那你呢？表哥。」魏廣思看著魏林羅，「你是真的喜歡她嗎？」

場面又冷了下來，半晌，魏林羅說道：「表弟，從小到大，我都不和你爭，這次，你能不能……」

「表哥。」魏廣思打斷道：「我們各憑本事吧！」

「各憑本事？」魏廣思低聲複述了一遍。

「落染她是一個人，不是東西，我們讓來讓去、爭來爭去對她來說算什麼？所以我們各憑本事，公平競爭，不管最後結局如何，我們之間，不生怨懟，不傷本心。」魏廣思接著說道。

魏林羅微一思索，言辭懇切道：「好，我應你，不生怨懟，不傷本心。」

說完兩人擊掌為約，約成，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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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魏林羅揉揉眉心，問道：「花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德貴拿出食盒，取了一塊點心遞過去，說：「主子，奴才這兒有頂好吃的點心，來一塊？」

「乾巴巴有什麼可吃的，要吃自己吃吧！」魏林羅不在意地擺擺手，隨意道。

德貴滿不在乎地收回手，說道：「不吃就算了，哎——，有些人就是沒口福，要知道這點心可是雲姑娘親手準備的。」說完作勢要咬。

「你敢？」魏林羅一聽急忙在旁邊斥道，嚇得德貴手一抖差點拿不住食盒。

德貴一臉懵地被魏林羅搶過手中的食盒，連手中單拿的那一塊點心也被小心翼翼卻又動作迅速地拿走。等回過神來，德貴回頭看見自家主子抱著食盒一臉幸福蕩漾的神色，不由哀嚎出聲：「主子，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