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婚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今天，是襄城侯府小公爺娶親的日子，滿城歡動，十里紅妝。

紅燭艷艷，夜深了。

雲落染坐在床邊，滿頭珠翠，團扇遮臉，魏林羅坐在她旁邊，身上帶著一絲淡淡的酒氣，局促地用雙手搓了搓膝蓋。

「你再不撥扇子，我都要睡著了。」雲落染看魏林羅坐旁邊半天，出言提醒道。

「哦、哦！」魏林羅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抬手把扇子撥了過去。

「染、染兒，今天你真美。」

紅燭下的雲落染今天格外嬌艷，青絲高綰，戴一頂長流蘇發冠，畫的是比往常濃烈的妝容，經金色的面簾遮擋，眼角挑出了幾分媚氣。

雲落染在床邊坐得已經是腰酸背痛，疲憊異常。本想著早點解下著沉重的發冠好休息一下僵硬的脖子，不想卻被魏林羅的稱讚羞紅了臉。

「你……你先把面簾撩開吧，這個發冠好重，我脖子疼。」

一聽這話，魏林羅急忙上前撩開面簾，扶著雲落染到妝台前解下了發冠。

鏡子里映出了兩雙人影。雲落染本是嬌媚的面相，只因性格溫婉，常畫的是素雅淡妝，遮蔽住了幾分美意，今日的妝容微微一濃，舉手投足間無一不露出驚艷之感。魏林羅性子跳脫飛揚，卻長了副老實人的面相，再加上膚色顯黑，往日只能算是不醜，但今天一身紅衣，兩人並立，頗有幾分璧人的感覺。

魏林羅喜滋滋地看著鏡中的雲落染，心中高興道：「這是我媳婦，我魏林羅的媳婦。」

心裡想著，手上也不閑，「媳婦，我幫你揉揉脖子吧！」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雲落染有些不適應，心中有些抵觸肢體上的觸碰，但到底已是他的妻子，雲落染稍作忍耐，說道：「好啊！」

魏林羅把雲落染散開的長發移到前面，十指輕輕觸到雲落染頸上的肌膚，溫香軟玉間，指頭稍稍發力。

「落染，要是力氣大了，你就告訴我。」

「力氣不大，反倒是有些小了。」

「那我力氣大些。」

「啊——！」魏林羅下手沒有輕重，說是力氣大些，結果卻讓雲落染脖頸劇痛，尖叫出聲。

「叫了，叫了。」趴在門外偷聽的長公主聽到這一聲慘叫，在心中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離長公主半米遠的老公爺責怪道：「哪有兒子兒媳洞房，當婆婆的來偷聽的，這要是傳出去，你這老臉還要不要。」

「你給我小點聲，別讓他們聽見。」長公主聽到令自己滿意的聲音后就不再偷聽，順著老公爺的拉扯離開。

「我還不是擔心咱兒子搞不定那雲家丫頭。」

「什麼搞不定，那小子油嘴滑舌的，你想想原先院子里的那些女人。」

「說什麼呢!」長公主打斷老公爺的話，「我可告訴你啊，這事別讓兒媳聽見，要是聽見還不定出什麼事呢！」

「那小子原先在外邊什麼樣你不知道，現在遮遮掩掩有什麼用。」

「我管那麼多，只要現在家裡消停點就夠了。我說，你就不急著抱孫子？」

「什麼不急，我都快急死了。」老公爺撩了撩袖子，取出一張字條，「你看，名字我都取好了。」

「我看看。」長公主拿過去，「不行，這名字一點都不好。」

「什麼不好，我覺得挺好……」兩人在走回房間的路上相互爭執，吵了一路回到了屋中。

再說魏林羅兩人，捏疼了雲落染，魏林羅滿是愧疚，低頭像個鵪鶉一樣對雲落染道歉道：「對不起，我捏疼你了。」

「看著我說話。」雲落染的語氣有些不滿。

魏林羅心中哀嚎，完了完了，她生氣了，是討厭我了？

魏林羅抬起頭來，看到了雲落染如水的雙眸。

「你認為我因為這個就生你的氣嗎？」雲落染問道。「我生氣是因為你剛才對我說的話。」

「什麼話？」魏林羅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知爹娘在家是怎麼相處，但在我家，從我記事起就一直記得。我記得我娘說過，夫妻一體，相恭相敬，稍有些許強弱，相處時也增添幾許閨房之樂，但也不能太過男強女弱，或女弱男強，這樣兩人間就失了平等。你剛才只是因為用力不慎弄疼了我就給我道歉，而且言語之間多卑微之感，這是不對的，你又不是我的奴僕，需要你對我時時恭敬。」雲落染拉過魏林羅的手說道：「你是我的夫，一輩子的，既然是一輩子，我自是希望你我能夠……」話還沒說完，雲落染拉著的手反拉住她的手腕往懷中一帶，正好按到心口。

感受著手心中的跳動，雲落染有些心慌，轉頭看向魏林羅。

魏林羅雙唇緊抿，面色嚴肅，不發一言。

「你這是……」

魏林羅攔腰抱起雲落染就往床上走，人走風動，紗簾浮動間，一句模糊的話隱隱繞繞殘留耳間。

「可是，我想當你的奴，一輩子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