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血綉（二合一）
「姐。」
上次事過後，一切風平浪靜，朝堂上人來人往依舊，不同的是雲父緊束的眉頭，和月貴妃日益陰翳的眼神。
雲明顏清醒后，躲了雲落染好些天，時間一久，終於忍不住，偷偷去院中看雲落染，不想一進院子，就被坐在廊下刺繡的雲落染看了個正著。
雲明顏小聲叫了一下雲落染，雲落染頭也不抬，針頭挑起綉線淡淡地說了一句，「捨得來見我了，我以為你還要再躲幾天呢！」
「姐，對不起。」雲明顏慢慢走到雲落染面前，帶著哭腔說道：「姐，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不會……」
「不會什麼？」雲落染打斷雲明顏的話：「這個婚事是經過我點頭的，是我自願，不是強迫。」
「可若不是我，你不會嫁給魏林羅，我知道你不喜歡他。」
「什麼喜歡不喜歡，說出去讓人笑話。」雲落染嘆了口氣，轉頭吩咐芸栗絞了濕手帕來替雲明顏擦了臉，勸慰道：「如今我出嫁在即，府中事務就得由你來整理照料，你素日散漫慣了，肯定不會打理，這幾天就老實待在家，好好學一下，省的到時候什麼都不懂。」
「姐！」剛剛擦乾的臉又開始淌水，雲落染無奈，拉著雲明顏坐到身邊，「哭什麼，雲家的人怎麼能這麼沒用？」
「姐姐，我……我只是難過，為什麼……」
「為什麼向來和藹的月貴妃會做出這種事，是嗎？」雲落染拿過繡花的繃子，低頭繼續綉，「明顏，這就是現實，人心難測，宮中的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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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前庭，雲父冷著臉坐在上首，看著坐在下邊笑得極其諂媚的魏林羅。
「岳父大人，這些是小婿特意準備的，專門送給您和落染補身子，還請岳父大人賞臉，不要嫌棄禮薄。」
「怎麼會！」雲父的話里暗藏殺意，「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那天晚上我錯怪了你。對了，你的傷勢如何，沒什麼大礙吧！」
「讓岳父大人憂心了，小婿只是受了一點輕傷，不會耽誤婚事的。」
魏林羅這一句不要臉的話徹底挑動了雲父的怒火。雲父咬牙暗恨，面上卻不動聲色，拿起茶杯用蓋子撇撇茶沫，「不耽誤婚事就好，雖說那晚的事是無可奈何，但到底讓老夫的顏面過不去。正好陛下不是因為這事讓你去你父親封地待一段時間嘛，你們早些成婚，成了婚立馬就去，過些時間再回來，也省了老夫好些煩心事。」
「岳父大人說的是。」一番話說的魏林羅心花怒放，連忙站起來躬身應道。
雲父又說了幾句，魏林羅在旁聽著，眼看著天色不早，雲父話頭一轉。
「時辰也不早了，我這個老頭子熬不住，先進屋歇著去了，你那時受了傷，落染很是擔心，一直念叨來著，正好你來，順便去後邊看看，省的她憂心。」
魏林羅一聽，心裡像是有蜜糖流淌出來，開心地應道：「是。」
說完一個老僕進來把雲父攙到後堂，另有一個小廝走過來，低頭說道：「姑爺，您這邊走。」
一聲「姑爺」徹底讓魏林羅精神煥發，心氣美得從七竅溢出。
一路上，魏林羅旁敲側擊，多次與小廝套近乎，想要多問出些關於雲落染的事情，可惜小廝一直沉默寡言。
「姑爺，到了。」
「這就到了？」魏林羅疑惑道：「怎麼這兒這麼偏僻荒涼？是不是走錯路……」
話音未落，十幾個手持木棒的人從牆後走出，團團圍住魏林羅。
「姑爺，對不住了，老爺吩咐，我們也沒辦法。」領頭的家丁話說完，魏林羅隱在袖子下的拳頭稍稍鬆了松。
「這就是你們雲家的待客之道？」
「姑爺，老爺說了，別想就這麼輕易娶走我家小姐，得讓你吃點苦頭，也好讓你知道雲家的厲害，免得日後欺辱了我家小姐。」
「什麼？讓我見岳父大人，我要……」
「姑爺，對不住了！」領頭的家丁手一揮，「老爺說了，只要人不死，怎麼打都可以，明白嗎？」
「明白！」
「讓開，我要見岳父大人，我要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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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雲落染和雲明顏兩人坐在廊下，一個在刺繡，一個在愁眉苦臉的翻看賬簿。
「坐直了！」雲明顏急忙坐直，剛坐直，轉頭有打了一個哈欠。
「哈欠連天像什麼樣子。」雲落染呵斥道：「只是讓你算個賬就這樣勞累嗎？」
「姐，這真的不怪我，你也知道，我一看書就犯困。這個賬簿字這麼多，還有這麼多開支什麼的一大堆，我都快吐了。」雲明顏哭著臉摔了摔賬簿，頭栽倒在桌面上哀嘆道。
「這只是一個月里府上所有開支的記錄，這就受不了了？」雲落染手中的繡的鴛鴦開始收尾，「我已經讓人去拿去年整年的賬簿了，這些天，你就別想著再偷懶，每天早些起來看賬簿。」
「不是吧！姐。」雲明顏哀嚎道。
「小姐，拿……拿回來了。」芸栗和幾個小丫鬟抬著一個大木箱艱難地走進來，「小姐，去年的賬簿都在這兒了。」
雲落染抬頭看看，「怎麼是你們幾個抬過來？小莫幾個呢？」
芸栗一臉幸災樂禍笑道：「小姐，你不知道，小公爺來了。」
「他來了就來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不是，奴婢聽廚房的王大娘說，老爺叫小莫哥幾個把小公爺給帶到老院那邊，說是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什麼？」雲明顏喜道。
雲落染的手不小心被針刺了一下，殷紅的血珠從指尖低落，染到了刺繡上。
「小姐，你沒事吧!」芸栗擔心道。
「姐，你沒事……」
「不許過來。」雲落染吩咐道：「在把這本賬簿算完之前，你不許出這個院子。」
「小陸。」
「奴婢在。」
「看好你家主子，要是她敢出院子，你和她一起受罰。」
「是。」
「芸栗，他們人在哪，快帶我過去。」雲落染把繃子放在一旁，用手帕隨便擦了擦手指，焦聲說道。
芸栗急忙把雲落染從台階上攙下來，兩人出了院急忙往那邊走去，只留下一個滿臉怨色的雲明顏在苦著臉翻看賬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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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這邊，「戰爭」已經過半，魏林羅起初趁著眾人疏忽從人縫裡鑽出去想要溜之大吉。奈何寡不敵眾，最終被人堵在角落一陣拳打腳踢。
魏林羅護住頭高聲慘叫。
「夠了，別打了。」
「腿斷了。」
「說了別打臉！」
小莫稍停了下手，喊道：「還有力氣說話，兄弟們，下死手。」
「不要，啊——！」
攻勢又變得迅猛起來，就在魏林羅度日如年的時候，院門處一聲天籟拯救了他。
「都給我住手。」
小莫幾人一聽見小姐的聲音急忙轉過身排成一排站在牆根處，低著頭做無辜狀。
魏林羅移開護著臉的手臂偷瞄了一眼，看見雲落染忙掙扎著從地上站起，拐著腿跑過去，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媳婦，你可算來了。」
本來雲落染對自家父親做得糊塗事有些生氣，看到魏林羅這個慘樣更加愧疚。不料這麼點僅有的愧疚心被魏林羅一句「媳婦」給沖得無影無蹤。
「小公爺你說什麼呢？我們家小姐還沒嫁給你呢！」芸栗在旁氣道，大有再上去打一拳的衝動。
「早晚的事，早晚的事。嘿嘿！」魏林羅傻笑道，鼻子下兩條血跡配上傻笑有些可憐。
許是魏林羅卑微的傻笑打動了雲落染，她收起面上的冷意，說道：「小公爺，家父行事莽撞，請你不要怪罪。」
「不妨事，不妨事。岳父大人也是好心。」魏林羅連忙擺手表示不在意，順便扯著袖子想要擦一擦鼻血。
「誒，小心弄髒了衣服。」雲落染止住他，把手帕遞過去，「用這個。」
「啊？」魏林羅有些驚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雲落染看他愣在那裡，以為他不好意思，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他面前替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