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天劫加身(一)

第147章 天劫加身(一)

()殿門「嚯」地一聲從外被人打開,魔君一身黑袍,負手踏進殿中。

他一眼瞧見滿臉淚痕的少嬉,鳳眸微眯,唇邊勾勒一個弧度,笑吟吟道:「怎麼,這是要上哪兒去?恩?」

少嬉已經知道了魔君要她來此的真相,心中不可謂不恐懼。她早已經忘了哭泣,怔怔站在原地,直到魔君步步逼近,她步步後退撞上桌角,竟成了釜底游魚。

腦中急速轉動,少嬉瞅準時機,疾步奔向門口。豈料她人未出承殿,卻忽覺雙腳如被灌了鉛似的,一步也再動不得。

少嬉情急之下雙手結印,瑩黃光暈團團繞在指尖,眨眼之間就又消散無影。少嬉不氣餒,復又凝神結印,可終是無果。

如此幾番下來,少嬉越發覺得力不從心,才後知後覺自己法術竟不知什麼時候已被封住。

魔君已經走到她身後,探著身子看少嬉急得滿頭大汗,心中驟然生起一陣戲謔之感:「看樣子,你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這就着急著要走了?好容易來一趟,還是留下來多住兩日吧。」

「卑鄙!」少嬉啐了一口,凝不出印,便只能無奈放棄。

其實她早就該放棄的,她連茶茶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會是堂堂魔君的對手!只不過是垂死掙扎,不願束手就擒罷了。

忽然想起什麼,少嬉目光迅速在殿中搜尋,一番無果,最後只瞧得一縷白煙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襲來。再然後,她已經暈了過去,再不知世事。

也不知昏過去了多久,少嬉只覺得頭腦暈暈沉沉,不知身在何處。

好容易有一絲清明,她睜眼一看,只瞧得黑雲蔽月,四周仿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忽然,遠方有兩簇火光亮起,然後以極快的速度一排排點亮,直到點燃周遭火把。

少嬉驚愕發現,自己似身處在一個祭壇之上,祭壇四周被火堆包圍,而自己雙手被縛,被綁在一個木頭樁子上。她奮力掙脫,但身體里的法術被封,捆住她的繩索也似被人下了術法,根本掙脫不開。

少嬉忽然意識到,是魔君設下這個陣法,想要用她來換郁苓兒的命了。

思及此,少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隱隱覺得命不久矣。

「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耳邊響起一聲淺淺的聲音,少嬉卻聽得清楚,一下子心安不少。

「恭迎魔君!」

恰在此時,只聽得一聲齊喝。一陣黑風呼嘯,魔君從天而降,祭壇兩周的魔眾紛紛跪迎拜倒。

「恭迎魔君,恭祝魔君今晚夙願得償!魔后回歸,實乃魔族之幸。」赤狼仰望魔君,喜悅溢於言表。

魔君顯然心情大好,負手於背,朝着祭壇步步走來。

少嬉的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腕因為摩擦也被勒出了兩道血痕。可繩索不但未松,反而越勒越緊,勒得少嬉手臂發麻,指尖隱隱有青紫之象。

「本來還想讓你再安然度過幾天的,可是誰知道,非言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魔君踏上祭壇,心念一動,那束著少嬉雙腕的繩索竟憑空鬆了些許。

「要殺就殺,何必廢話!」手腕上的繩索鬆了許多,傷痕雖然隱隱作痛,卻比方才減輕了不少。但少嬉卻不感激,反倒覺得魔君此舉就是假情假意。

「這性子,倒真是像你師傅。」魔君笑意吟吟,「雖然,我是很想念在與你師傅往昔

的情分上放過你。畢竟,作為同門,我也是不忍心看着你師傅後半生孤苦。」

少嬉不想聽他廢話,恨不得捂住耳朵才好。雖然雙腕被縛做不到,便只好轉過頭去,只留下一張冷冰冰的側顏。

魔君倒也不惱,又轉到少嬉面前,說:「只是可惜啊,誰讓你偏偏是那株梧桐樹的靈果所化,又偏偏,恰巧生成了女兒身。這是上天註定,註定你是為了苓兒所生,註定,會成為她復活的容器。」

「不,我不是為了任何人而生的,我是我自己,只做我自己。」少嬉憤而抬頭,「你做了這麼多,又是苦心孤詣將鮫珠留在我的身邊,還不惜以謊言矇騙帝君,為的,就只是想要用我來複活她?」

「確然不假。」魔君倒是答得乾脆。

「那你可知我師傅已經回來了,他絕不會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着你犧牲我。棲梧也不會。」少嬉明眸圓睜,恨恨道,「還有九重天。若是帝君發現你所說的皆是謊言,他不會放過你的,更不會放過這些助紂為虐的人。」

少嬉睜著眸子,目光一一掃過祭壇之下所有的魔眾,恨意驟生:「你,還有你們在場所有的人,你們殘害生靈,也必將死在生靈手下,不入輪迴,魂魄盡消。」

「好大的口氣!」赤狼性子急,一聽這話瞬間被點燃,「你如今落在我們的手上,先死的,恐怕是你自己吧。」

「我死又何懼,怕是死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人吧。」少嬉面色清冷,反而冷靜了下來。

魔君面色有所動容,他逼近少嬉,目光如炬將她上下寸寸打量,最後,定格在那雙尤為璀璨的雙眼上。

魔君微勾唇角,道:「看來你已經見過她了。她還安然無恙,這便夠了。」

「鮫珠已經碎了,女媧石也快破裂,那縷魂魄也撐不了多久。既然魔君能夠看出她就在我的眼睛裏,便該知道,我若死了,她也會死。魔君確定還要這麼做嗎?」少嬉正視魔君,以為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此刻也只能放手一搏。

魔君確然有一剎那的猶豫,但不過轉瞬,又消失無影。

少嬉心裏忐忑,道:「你做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要復活你妻子,如果她有危險,你總不能置她於不顧吧。」

「這些話,是苓兒教你說的嗎?」魔君墨瞳微眯,盯着少嬉問。

少嬉心幾乎跳漏一拍,下意識避過他的目光:「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真的很了解我,所以也知道如何說能夠讓我心軟。可惜,」魔君搖搖頭,「我已經等得太久了,實在不想再等下去。」

魔君轉身,手臂一揮,祭壇周遭的火焰「唰」地竄起更高的火苗。霎時間黑霧席捲,團團將整個祭壇包圍。

少嬉大驚失色,不斷地掙扎着想要掙脫腕上的束縛,但只讓那被施了術法的繩索所收越緊。少嬉恐懼驟升,卻忽覺心臟被人狠狠攥住,有什麼東西想要破體而出。

「啊」

少嬉痛苦萬分,額上已沁出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臉色刷的變得慘白,嘴唇也頓時失了眼色。

天空一道金光垂直劈下,那光打在少嬉面前,生生將魔君的術法從中斷掉。魔君後退數步,仰望天際,道:「來得可真快啊!」

少嬉已經沒有了氣力,虛弱地垂著頭,呼吸也跟着弱了兩分。但她瞧得分明,見到來人,心中雖是歡喜,可張了口,卻沒有力

氣能夠喊出來。

「少嬉!」司命亟亟奔過來。那廂,非言施法解了少嬉晚上束縛的繩索,少嬉身子一軟,司命忙將她抱在懷中。

棲梧也趕緊過來,先是將靈力以掌心源源傳進少嬉體內,待到少嬉臉頰慢慢轉變紅潤了,才鬆了口氣。

「少嬉怎麼樣?」非言將眾人護在後頭,與魔君正面對峙,心中卻放心不下少嬉安危。

棲梧起身走了過去,與他站在一處:「放心。只是……」

「只是什麼?」非言蹙了眉頭。

「只是少嬉體內好像有東西。」棲梧頓了頓,續道,「像是女媧石。」

非言眉頭蹙得緊緊的,有思緒飛快在腦海中翻轉。

眼看着該到的都已經到齊了,魔君舒展眉眼,心情頗好,道:「來得可真是時候。」

「騰蛇,我警告過你,不許打少嬉的主意,你當耳旁風了嗎?」非言怒目而視。

「可是我記得我也告訴過你,我一定要救苓兒。」魔君道,「別說是一個小小的丫頭,只要能讓苓兒起死回生,就是屠盡天下我都不在乎。」

「死性不改。」非言已不欲多說,回頭望了一眼司命懷中奄奄一息的丫頭,心猛地一抽疼,「我要帶走少嬉,你是放,還是不放?」

「我若不放,你待如何?」魔君眼眸微眯,眸中射出熠熠精光。

只聽得眾魔一聲齊喝,紛紛亮出兵器,惡狠狠的直直對上祭壇之上的眾人。

魔君腳尖輕點,身子橫空退出祭壇。與此同時,萬丈黑霧聚成一個骷髏,那骷髏張著血盆大口,對着眾人就要一口吞下。

非言巍然不動,手中幻出一柄寶劍,寶劍橫空劈下,那巨大的骷髏頭瞬間化作黑煙四下消散殆盡。

「殺!」

「殺!殺!殺!」

赤狼持兵器高呼,底下眾魔俱都高聲呼應,舉起兵器往著祭壇衝來。

「司命,護好少嬉!」棲梧高聲道,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翠玉笛,橫掃之下,率先衝上來的妖魔瞬間便倒了一大片。

司命將少嬉緊緊護在懷中,有想從後方突襲的妖魔,他持寶劍一劍封喉。

懷中少嬉輕輕發出一聲嚶嚀,司命緊張地開口:「少嬉,有沒有好點?」

「司命!」少嬉睜開了眸子,驚喜之餘更有意外,「你……你不是在天牢嗎?怎麼會……」

「是非言上神將我救出來的。」司命微哂,輕聲哄著,「別擔心,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耳邊廝殺之聲愈強,少嬉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卻看見與眾妖魔之中廝殺的師傅和棲梧。顯然那些魔眾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幾乎沒過一招,已倒下了好大一片。

赤狼比其餘魔眾本事略強些,但在非言手下也沒過兩招。

眼看着以兩人之力幾乎殲滅所有魔眾,恰在此時,魔君一個移形換影,非言被赤狼絆住了,反應過來之際已生生挨了魔君一掌,吐出一口濁血來。

「師傅!」少嬉驚呼一聲,司命忙扶着她去到非言身邊。

棲梧手中結印,藍光自周身散出,四周魔眾皆齊齊倒下。抽出了空,也趕緊去到非言身邊察看他的傷勢。

「師傅,你沒事吧?」少嬉緊張萬分,眸中水汽氤氳。

非言執劍撐著身子不倒,剛要說話,胸口一陣翻湧,又吐出一口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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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仙途何以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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