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得失之間

老火頭抽著旱煙，翹着腳指揮韓一鳴刷鍋洗盤、切菜燒火，正忙得不亦樂乎。

幸好韓一鳴從小在窮苦中度過的，這些事情不在話下。土灶燒火雖然多年未用，但稍加摸索，便把火頭燒的很旺。哪知老火頭大罵敗家子，罵道就算現在柴火充足了，但也不能這樣白白浪費掉。

韓一鳴也不生氣，把柴火退出幾根，火勢稍減。忙活一陣，肚子似乎又餓了，心想野果子吃了一肚子，這麼不頂用，看來趕快把鍋里的饅頭蒸熟了，先充充饑，不自覺間又添了柴火上去，蒸籠上水蒸氣騰騰直冒。

老火頭自己干掌勺的高級活兒，還有空閑想想往事了，覺得生活又似乎回到以前的小飯館了，幾個小徒弟圍着自己，恭敬地聽自己的使喚，自己那個風騷婆娘軟軟的聲音不時從堂前傳來「炒粉干一盤，湯麵一碗……」但後來生了戰爭，大家都逃避戰亂去了，小飯館生意日漸蕭條，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也餓死了，有一次戰場就在小飯館附近，房子被殃及燒個精光。自己隨着人流，南逃到江陽城，後來幾經輾轉，到軍船上當了火夫度日。如果兒子沒事，應該也長大成人了吧。

韓一鳴繼續幹活，一門心思把東西燒熟，好偷吃填肚子。忽然發覺老火頭的罵聲聽不到了，覺得奇怪，不時抬頭看看他。初時見老火頭眼神溫柔，隨後轉為悲哀，後來又恢復平靜，最後見他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吃了一驚，以為他發現自己想偷吃的心思了，忙低頭專心致志燒火。

忽聞「噔噔噔噔」之聲不絕，似乎是上船的腳步聲，韓一鳴料想是「飛羽鐵衛」迴轉船上。腳步聲停息之後，船身一震，應該是起錨、升帆重新起航了。

鐵衛正、副隊長，快步上樓，向額爾布登報告，烏衣江西邊以這裏為中心，方圓二十里內，沒有發現可疑物品，不過遇到兩小批江湖幫派的人，已經按命令解決掉了。另外聽當地鄉民說，昨夜發生異象的位置應該還在上游三四十里處。

額爾布登陰沉着臉聽完后，吩咐道：「你們下去休息吧，傳令大夥抓緊休息，晚上有任務。」

鐵衛隊長倆人走出房門后，向蒙放見額爾布登臉色微有焦躁，含笑道：「驃騎將軍放寬心，畢竟我們佔着天時、地利之便，如果我們找不到，其他人更加沒有希望。」又皺眉道：「一個時辰內十多里林地來回，速度是快的，但不知會否遺漏掉。」

「這一點蒙放兄儘管放心，『飛羽鐵衛』人人眼力精準，我們鐵衛長期經過特殊訓練的，可以在百步之內盯牢一隻蚱蜢，找東西絕對沒有問題。」額爾布登傲然道：「我擔心的是外人是否會搶在前頭，一般高手鐵衛都能對付，如果遇到頂級高手就沒有辦法的了。」

「烏衣江流域，中下游在江陽城管轄區，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上游在楠洛國境內，最有可能趕來搶奪的是楠洛高手。我已經在昨晚飛鴿傳書邊境軍團，做好攻擊準備，並且關閉所有關卡，禁止來往通行。至於西邊的桑離和中州二國，離這裏較遠，鞭長莫及，不足為慮。剩下的就是潛伏在江陽城的江湖勢力了，江湖中藏龍卧虎，特別是四大宗派的高手，能人輩出，不可不防。最近聽聞凌雲宗的梁行石，曾在江陽城出現，說不定會趕上這檔子事。」

「凌雲宗逆徒梁行石？這種殺師欺祖、無情無義之人怕他何來。」額爾布登不屑一顧道。

「雁南郡尋常百姓王阿祥一家六口被賊人所殺，涉及朝中權貴和汪洋大盜，無人敢管，梁行石恰好路過此地，出於義憤毅然出手，富貴不淫威武不屈，遍尋流雲江上下，盡誅元兇。如此俠義之輩，應非倒行逆施之人。」

「不管他是梁行石還是梁行土，如果敢對『天兆元珠』有非份之想，先嘗嘗我的金玄萬化的味道。」額爾布登邊說邊伸出一個手指，只見一根細針從指尖慢慢長出，有如水銀一般流動，慢慢在針尖處聚集變大像蘑菇似的，然後蘑菇展開形成一頂盾牌，忽然「鏘」的一聲盾牌像雨傘一樣收攏包裹在他身上，成了一件量身定做的金屬衣裳，最後這些金屬隱入身體，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向蒙放悚然動容，看來以前還是小看了額爾布登的金玄功力，金玄功力化出的盾牌，足以抵擋一流高手的精鋼刀劍地砍劈，有了這層保護，幾乎可立於不敗之地。

※※※

饅頭的香味隨着水蒸氣，從蒸籠里飄出，瀰漫在整個伙房裏，韓一鳴揉着肚子，盼望老火頭有事走開，好偷個饅頭充饑。但看老火頭悠閑地坐在一旁，根本沒有想走的意思，忍不住道：「柴火不多了吧，是否要再搬一捆過來？」

韓一鳴的花花腸子，哪逃得過老火頭的火眼金睛，心下料想他沒吃中飯，也不點破，嘻嘻笑道：「不急，夠蒸熟饅頭了。」

韓一鳴心裏大罵老火頭，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裏地盤他做主，賭氣又添加柴火進灶。

過了好一會，老火頭在腳後跟敲掉旱煙鍋頭，隨腳踩滅煙絲余火，站起身子道：「不知道蒸熟了沒有，小夥子拿一個嘗嘗看，吃壞了肚子可怪不得我。」

韓一鳴一怔，哪有老廚師不知火候之理，隨即明白老火頭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有意找借口給自己吃東西。心下感激，接了遞過的饅頭，大嚼下肚，不好意思地瞧著老火頭。老火頭捧腹大笑，又遞過兩個饅頭。

拍了拍肚皮，韓一鳴打個飽嗝，終於徹底醫好了肚子。飯飽心寬，覺得信心百倍，可以對付任何事情了。

聽得伙房外有人叫道：「老火頭，送開水上去給老爺泡茶。」

老火頭不喜給人鞠躬作揖、賠笑臉，便讓韓一鳴提着壺滾水送去。

在兵士的指點下，韓一鳴來到三層的艙室，見屋裏二人，一個是已經認識的額爾布登，另一個老者料想是江陽城守備了，躬身道：「兩位大人，嗯……泡茶的熱水來了，放哪裏？」

韓一鳴也不管將軍和大人的區別，反正一齊稱呼大人簡單一點，總不會有錯。

向蒙放見這個年輕人鞠躬不像鞠躬，作揖不像作揖，語氣雖然恭敬，但並無下人通常卑微、仰視的態度，骨子裏以一種平等的姿態看待自己兩人，這種感覺非常微妙，難以言傳。他一身閱歷無數，看人極准，覺得此人非池中之物。

「小兄弟，你是這裏的船工嗎？」向蒙放和藹地問道。

額爾布登和韓一鳴都不禁大奇。額爾布登奇怪，是由於向蒙放從來自視極高，竟然會以親近的語氣同這小子說話。韓一鳴奇怪，大家從來不重視甚至鄙視自己，而以平等的口氣與自己談話還是第一次。

韓一鳴一怔后，立即恭敬地答道：「我……我是江邊的鄉民，老……老火頭忙不過來，剛才帶我上來幫幾天忙的。」

向蒙放「噢」了一聲，又招手讓韓一鳴走近他身邊，伸出三根手指放在韓一鳴右腕處，韓一鳴覺得一股暖融融的熱氣，進入自己體內，緩慢地在各處流動，如同按摩一般，說不出的舒服。過了一會，又換左腕，再換肩頭、後頸、背脊。韓一鳴只聽他一會兒說「奇才啊奇才」，一會說「可惜啊可惜」，但又不知他到底為何這麼說，覺得又興奮又莫名其妙。

向蒙放運玄功，檢查了韓一鳴全身的經脈，他的玄氣與額爾布登的不同，是火玄真氣，所以韓一鳴感覺暖洋洋，而剛才額爾布登檢查時是冷流。另外，額爾布登的目的，只是快速地探查各氣穴是否藏有玄勁，絲毫不顧韓一鳴的承受能力，因此韓一鳴感覺非常難受。而現在向蒙放的目的，是檢查其身上的經脈潛力，並量其力而行，所以韓一鳴並無絲毫不舒服的感覺。

向蒙放終於收回手指，嘆了口氣道：「小兄弟，身上的經脈比常人粗大，潛力無窮，本是練武奇才，成就不可限量。」

韓一鳴心中一喜，如果能練就武藝，那麼將來會有更多保命的能力，就連在樹林里捉住鳥獸的可能性也大了。

又聽向蒙放嘆氣道：「但小兄弟已錯過習武的最佳時期，就算從現在開始拚命練習，也難以達到中等境界了。」

韓一鳴的感覺如同從峰頂落到深淵，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多想毫無益處，索性拋開不理，就當作沒聽過這話。

向蒙放見韓一鳴一會兒興奮，一會兒愁苦，但很快恢復平靜，不禁佩服他的胸襟。

韓一鳴忽又神情一動，問道：「那麼能否練習些武功，能捉住山雞野兔呢？」

向蒙放忍俊不禁地道：「那自然沒有問題，不過也得名師指點才行。」本想說自己可以指點一下，但轉念想，此人成就不會太高，沒有閑功夫浪費在這裏，轉為平淡的語氣道「你如果願意，我可以安排讓府里的武師給你指點一二，教你終身受益。」

韓一鳴正要答話，忽聞艙外有人大喝「什麼人，報出身份，否則要放箭了。」

********下面非小說字數***************************

第1章送出江南一散人，100起點幣，理由：第一篇書評。

第2章送出shifu10，100起點幣，理由：優秀的書評。

關於shifu10的建議，山鶴非常感謝，下面對相關方面作逐一解釋。

1、韓一鳴什麼進入夢境社會，會在後續章節交代清楚。

2、關於畫面轉換使用※※※的問題，後續盡量少用，但必要的場合還得使用。

3、關於作品類型的問題，確實不是單純的歷史題材，因為發生在夢境中的古代歷史，彈性會比較大，會有玄幻的因素。但絕對不會是太玄幻的題材，山鶴所要的效果是，「家國爭戰」與「江湖恩怨」並重，因為兩者關係藕斷絲連，不可斷分。

4、小說的整體的框架結構，在起初時略微交代背景后，後面不會太空虛的展開，根據擬好的故事大綱，山鶴力求點、線、面逐步擴展，使得情節有血有肉。

感謝大家光顧《流雲天風》書評區

謝謝：shifu10，江南一散人，寂寞的男人，隔岸觀火不相...，千年化石，戒?如我，全是愛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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