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催吐

第二百三十二:催吐

本來方才昏昏沉沉的,乏的都直不起了腰,可眼下躺在被窩裏,卻沒了困意。

姚楚汐轉個身,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恨舒鶯公主嗎?她是恨的,可她不想讓她死。

在年宴上舒鶯公主口吐白沫的樣子,一直攪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這一覺都不知是怎麼睡着的。

姚楚汐只覺得身子不大舒坦,覺也睡的不踏實,夢裏夢外的場景好像一樣,就像是只閉着眼睛,卻又能清楚的看見這寢殿中的陳設。

夜很深,與除夕夜的熱鬧不相符的是外頭的冷風,吹的窗戶紙都快破了,聲音像鬼叫一樣。

睡夢中的姚楚汐裹緊了被子,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的,冷的。

她的確是睡著了,可她清楚的感覺著,身旁沒有人,床上只有她一個。

第二天起床時,主子眼下的烏青將落雨給嚇了一跳。

這傻丫頭怕也是沒睡好,落雪她們也是。尤其是落雪,她心裏不擱事,又有些受了驚嚇,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實際上昨天德妃那幾句話妥實嚇著了她。

她還一度以為德妃要收拾主子了,連帶着她一起收拾,皇上不在這兒,沒人救得了她們。

落雨夜裏醒了幾次,睡在她身旁的落雪踢了幾次被子,嘴裏還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夢話,落雨知道她是在害怕。畢竟她從沒有踢被子說夢話的習慣,仔細看她額頭上的虛汗還冒了不少。

所以早上這主僕幾個沒哪個精神的。

韓尚宮聽說了昨天正軒殿的事,知道主子起了身用早膳時便緊忙來到了殿內。

「奴婢聽落雪說了,德妃娘娘這次的確做的有些過分。」韓尚宮怕姚楚汐這時候聽不進去這些,所以沒敢說的太多。

「您放心吧,我不是生德妃的氣,只是擔心舒鶯公主。」

韓尚宮點點頭「奴婢也擔心啊,怎麼說這舒鶯公主也是在奴婢跟前長大的,情分非同一般。」

只是因為之前種種事,她與主子鬧的不和睦,韓尚宮一個做奴婢的也不能多插嘴罷了。

這一天肯定是不會消停了。

皇上幾乎一夜沒睡,這時候精神也是憔悴的很,潘振安在門外頭敲了敲,端著吃食進來。

沒有什麼包子糕餅,只有一小碗清粥和一小碟的清炒筍絲。

可見皇上現在胃口多差。

潘振安先前有些擔心,想着別把皇上的身子拖累壞了,可皇上執意如此,不然乾脆不吃也罷,嚇得他只好照做。

「皇上,早膳到了,您先用點兒,一會兒胃口緩過來歇一歇,再多吃些。」

皇上抬起眼看他「查的怎麼樣了?」

潘振安眼神不敢直視皇上,只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粥碗遞給了他「奴才查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皇上沒說話,用銀匙攪了攪粥里的米。

潘振安繼續說「這次負責年宴席面的是司膳房袁紹佞,他不敢讓別人插手,就全權負責了下來,奴才覺得他的人品還是值得相信的,至於碗盤茶盞這一類都是由內宮監統一送來的,再由司膳房那處洗凈拿來,正軒殿內的宮女將它們擺好,前前後後經手的人太多了,所以...」

確實,經手的人多,連查都無從查起。

皇上也明白。

「繼續說。」

「這次年宴上的酒水有一些是司膳房送來的,像您和幾位王爺喝的都是司膳房的,至於主子娘娘和幾位公主喝的都是甜酒,這個奴才也查了,甜酒中沒毒,整個殿內只有舒鶯公主一人喝的不是酒。」

因為她身子不好的原因,哪一個不長眼不長心的敢給她倒酒?就連茶她都喝不了,年宴上不過是喝了幾杯溫水,還用了一小碗粥,連菜都沒吃多少。

看來這毒,就是下在了這兒。

「繼續查,一定要查個清楚。」皇上的表情沒什麼波瀾起伏,喝了口粥后又問「舒鶯她如何了?」

潘振安輕嘆了口氣「公主她緩過些了,只不過...」

這話他都不敢說。

年太醫已經說了個明白,無論什麼補藥好葯給她都是白搭,這幅身子已經廢了!

之前因為要毒害姚楚汐,她在自己身上下毒,所以連累自己中毒太深,已經虛的沒了人樣兒,如今剛剛好一陣子,又中了致命的毒...

這隻怕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從昨晚到現在,年太醫也幾乎是整宿沒合眼,一直監管着熬藥,還得到公主跟前,來回跑,歲數不小的他屬實有些吃不消。

還好這次不是他一個人來,其他的幾位太醫也為他分擔了不少。

舒鶯公主中的這毒要靠解藥解毒怕是不行,一是不知她中的是何毒,二是她身子太虛,茫然用藥只怕她受不住。

所以年太醫一咬牙,試了個狠法子。

這一夜,數不清舒鶯公主吐了幾回,屋裏濃濃的味道,外頭又冷,風又大開不了窗子透氣,再加上湯藥味,真夠他們受的。

年太醫試了催吐的方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讓舒鶯公主吐了好幾次,有幾次差點暈過去,還得拿參湯吊著,不敢下猛了葯,又怕再不吐出來會要命。

最後還是皇上一狠心,怕再不吐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這才換回了舒鶯公主的命。

這會兒年太醫才歇一歇,但歇的不踏實,睡的不安穩,總覺得有人在叫他,說葯馬上就煎好了,還讓他再給舒鶯公主把脈。

就這樣,他醒了好幾回。

潘振安將這些都說給了皇上聽,最後提了一句「舒鶯公主這會兒睡著了,約莫快兩個時辰了,年太醫囑咐說晌午再叫醒她,讓她吃些東西,您放心吧。」

這功夫皇上的粥才下的快了些。

去年的除夕夜就過的他心驚膽戰,今年的也是如此。

像是做夢一樣。

等他喝碗粥,潘振安又將昨天德妃和姚楚汐的事簡單講了一邊。

「本想着等手裏的事空出來再收拾她,現在看來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皇上一聽到德妃這兩個字就有些憤怒「說不準舒鶯這毒就是德妃下的,你抓緊查,咱們打她個措手不及,永絕後患。」

「是!」潘振安聽見這永絕後患時心裏咯噔一下,深知皇上的意思「奴才這就去辦。」

如果欒家還不到,這後患是除不掉的。

而欒家參與的事也是不少了,潘振安現在順藤摸瓜的已經查出了好些事,只不過趕上了過年,也就耽擱了下來。

就連皇上也沒想到德妃居然膽子這麼大,當着他的面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就敢下毒。

眼下看來,這還成了火燒眉毛的要緊事兒了!

潘振安也是差不多一宿沒睡,後半夜有些實在挺不住了,就讓段奎幫着盯了會兒,自己到鋪子上歇了大約三刻鐘,之後又急急忙忙的起了身。

皇上和年太醫都沒睡,他哪裏睡的踏實?

但有句話是人是鐵飯是鋼,潘振安覺得睡覺也是頂重要的事,比吃飯還要重要。

如果休息不夠,腦子昏昏沉沉的,自己身子倒是沒什麼事,萬一替皇上做事的時候搞砸了怎麼辦?什麼事做錯了怎麼辦?這種事情不可避免精神恍惚,倒不如抽空歇一歇。

眼下皇上已經煩心的很了,前前後後一堆事要讓他處理,這又出了下毒的事,不是誠心給他添堵嗎?

也不知怎的,潘振安覺得近兩年宮裏下毒的事件絡繹不絕,層出不窮,好像害人只有這一個法子一樣。

一件沒查清,兩件沒查清,全堆在那兒,如今又出了年宴上下毒的事,當真是火上澆油一樣。

皇上沒動怒已經是萬幸了,假如碰上的不明事理的昏君,那一着急起來斬了潘振安都興許。

說實在的,演變成今天這種樣子,和所有人包括潘振安,包括皇上和姚順容,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欒家藏的太深了,光查他們就不是十天半個月能成的事,還得應付這宮裏那位,不知怎的就性情大變的德妃,而她又掌管着宮務,為了不打草驚蛇只得隱忍。

看皇上的樣子,如今是不打算忍了。

「姚順容這功夫已經起了,方才叫丁周來問過一趟,奴才給擋回去了,您一會兒可往昭惜宮去?」

這時候也就姚順容能解決皇上了吧?

實在不能怪潘振安有私心。這次的毒神不知鬼不覺就下進了舒鶯公主的飲食里,那說不定轉頭也下在了皇上的碗碟中,根本防不勝防,無從可防。

現在他還得查這件事,自然不能一心幾用的還得替皇上防著這些,倒不如讓皇上舒坦舒坦,到昭惜宮去。

姚順容就像是解藥一般,無論眉頭皺的再怎麼緊,到那兒也會緩緩舒展開。

「先不必了,告訴昭惜宮舒鶯公主和朕都無礙,讓姚順容別擔心,抽空朕就過去。」

潘振安一時間還沒想出來為何皇上拒絕,後來抬起頭才看出不對勁。

皇上這滿面愁容,恨不得將心裏的煩惱都寫在臉上,姚順容見了能放心?

姚順容要是跟着擔心,皇上也定不安生,到時候又是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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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楚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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