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編排

第二百三十一:編排

潘振安的話將在場眾人都嚇的不輕。

要知道,宮裏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是年紀大閱歷高的教養尚宮都不敢說這些,他一個公公,問的就敢批評上妃嬪了?

尤其是這妃嬪還不是一般的主子娘娘,那是撫養二皇子和芸媗公主的人,她還掌管着後宮大大小小的事,要說惹她,一般人可不敢。

其實也不難尋思。潘振安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了,那皇上可不就是他的靠山?有皇上罩着,他這麼膽子大也就不難理解了。

只是今天這場合,這地方,這在場的人裏頭,說這話...的確不合適。

何婕妤咽了口口水,以前的她就算再任性再不把宮人當回事,如今也不能不怕了。曾經她自以為受寵,所以明裏暗裏的結了不少的仇,如今可不是她仗腰的時候了,失去了靠山的她,還不如一個太監來的腰板直。

德妃也沒想到潘振安回來這麼一句,氣的頭上的珠翠手飾隨着她的動作嘩嘩作響。

這功夫她才想到今天戴這麼些東西是多麼不自在。

一盞茶冒着熱氣,就被德妃給摔在了地上,從杯子中灑出來的熱茶還淋到了她的衣衫,離她最近坐着的姜昭儀也未能倖免。

如此地界場合這麼放縱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大好。

但誰也不敢吭聲。

姚楚汐與潘振安一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身後佟修儀和劉昭容一起,還拽上了鞠婕妤和蕭充儀。

這是什麼意思?與殿中其他人劃清界限了?

高順儀悄悄抬頭打量了一下德妃,不難看出她氣的臉都紅了,絕不是腮紅的紅,而是由內而外的紅,臉上厚厚的脂粉都蓋不住了。

她穿的衣裳顏色又艷,今兒是故意為着壓場合來的,配上她此刻的這個表情和神韻,顯得她是又紅又黑,完全沒了平時的樣子。

看來這是氣的不輕啊。

「竟然敢這樣與本宮講話!」過了許久德妃才反應過來,今夜是除夕夜,是宮中有頭有臉的妃嬪都在場的日子,可不能這麼耍脾氣。

她姚楚汐耍就耍了,自己還能給她扣上個仗勢欺人恃寵而驕的罪名,但自己如果也耍,那在旁人心中的地位就搖搖欲墜了。

五十她挺起身子,理了理袍袖,書槐連忙從後頭過來,方才她大氣也不敢出,這會兒應該是自家娘娘緩過了些,趕忙倒上一杯熱茶。

「罷了,姚順容心情不好,本宮不與她計較,倒是佟修儀她們,實實在在的讓本宮傷心。」

這話中的意思不難聽出,姚順容身後有皇上仗腰,德妃那是有苦說不出,像吃了黃連一樣。

底下的幾位不都是這麼想的?明明沒因為姚楚汐損失什麼,卻總認為姚楚汐的出現搶走了她們的所有。

姚楚汐經常在想,若是自己沒出現,也定會有什麼孟楚汐、張楚汐、劉楚汐,皇上不喜她們,賴誰也無用。

姜昭儀清楚德妃話里的意思,乖順着說「嬪妾理解娘娘,後宮中事多煩亂,您一時管不住的或者力不從心的時候肯定不少,今兒姚順容的確不懂事了些,無論怎麼說也不能仗着皇上就如此作威作福的吧,不把您放在眼裏,這...這嬪妾看着屬實是不大踏實,咱們都以娘娘您馬首是瞻,這是弄的...哎...」

一句嘆息,惹的殿內眾人連連嘆氣。

「佟修儀和劉昭容也就罷了,她們本就是那個性子,打進宮起就這樣,可姚順容她...平時嬪妾看她挺溫順恭良的一個人,今兒這是怎麼了...」許婕妤道。

德妃苦笑了下「許婕妤你與姚順容曾在雲煙閣同住過,按理說本宮讓你嚼其他妃嬪的耳根子是不對,可姐妹們實話實說,打姚順容得寵起本宮對不住她什麼?好吃的好用的哪樣不是撿了最好的送去她昭惜宮?別的不說,就說前一陣子本宮病了,常日得在床榻上卧著,若是有規矩識大體的是不是應該來看看?這...」

又是一聲嘆息。

「本宮倒不是奢求她來看看本宮,哪怕是裝裝樣子都用不着,只是可憐了本宮這片心...本宮想着舒鶯公主是皇上的妹妹,總不好在這正軒殿出了差錯,無論事情如何解決清楚就好,就這麼一點兒事,她也用不着當眾掛本宮面子不是...」

這話中的賣慘意味很濃,但這些人都信了個七七八八。

在她們心裏,姚楚汐從來不是個好人。

各位王爺公主都追隨着皇上離開了,眼下就剩下這幾個長舌婦還能有好?

已經開始有人將舒鶯公主中毒的事與姚楚汐聯繫起來了,話里話外就是這個意思,還不敢點透,但眾人都明白,就隔着這層窗戶紙。

德妃還裝作賢良的樣子「姐妹們也別說這些,本宮瞧著姚順容她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娘娘您可別又被她蒙蔽了。」許婕妤以前不大愛說話,因為她肚子裏沒有墨水,說出來的話不漂亮,也沒人愛聽,可今兒說的這話題,她卻忍不住插一嘴「方才您也看見她是什麼樣的人了,咱們這些妃嬪不都在這兒陪着娘娘您呢嗎?誰也沒說一句走不是?倒是她着急忙慌的回去,說不定就是心虛了!」

趙婕妤因為是個新來的,所以她不敢接話說些什麼,卻也是很愛聽她們編排姚順容。

打她進宮起,就一直視這位姚順容為敵。

雖然沒有當面較量的機會,可背地裏小偷小摸的咒她罵她,趙婕妤可是一點兒也沒手軟。

誰讓皇上寵着她護着她呢?誰讓她肚皮爭氣生了一對龍鳳胎呢?這些詛咒怨罵她只有受着的份兒!

趙婕妤只有這樣想才覺得解氣。

「夜深了,今兒是個好日子,都散了吧,別都圈在這兒了,走了幾個,本宮把你們都留這兒又有什麼意義?」德妃顫顫巍巍的從從座位上起身。

姜昭儀忙問一句「娘娘可是身子的不舒坦還沒好?」

「宮裏事情多你們是知道的,又都不讓本宮省心...算了,不提了,都走吧...」

這話中的心酸就像是寫在明面兒上一樣。

眾人對姚楚汐的敵意更深了。

姚楚汐這邊兒坐在轎輾上時一直揉着眉間,覺得頭特別疼,腦子裏亂的很。

潘振安一路護送她回昭惜宮。

「潘公公,皇上身邊兒離不了您,您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讓皇上擔心,等明兒個事情清閑了來這兒,我請您喝茶。」

這話是客氣話,但潘振安全是當好話聽的。

「您說的是,皇上這功夫肯定是着急了,也不知道舒鶯公主的情況如何,奴才這就走了,您注意休息。」

「公公慢走...」

芸姝公主已經睡著了,三皇子回來時在暖轎中睡了一陣,這會兒醒了,這咿咿呀呀的叫喚著,也不是哭,就是莫名其妙的出著聲音,主要是還沒人聽得懂。

落雨扶緊了她,一路回到殿內,兩個小主子全由乳娘抱回了東側殿。

「奴婢替您把手飾摘了,您快洗一洗歇歇,今兒累著了吧?」

豈止是累?身子上的乏累不抵心裏的半分累。

又擔心公主,又擔心皇上,還得護著兩個孩子,還要防著德妃的明槍暗箭,能不累?

這除夕夜過的,註定不平凡。

坐在梳妝台前,姚楚汐直覺嗯肩膀酸麻,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落雨麻利的卸了釵環手飾,落雪從外頭捧著水盆進來,伺候着姚楚汐洗了臉。

接着又跑了泡腳,盆子裏的玫瑰花瓣格外的紅艷,與今天的一片喜色很相應。

只是姚楚汐並不覺得今天除夕之夜過的怎麼安穩怎麼鬆快,反而有一種被掐住了喉嚨的感覺,喘不上氣,累的一動都動不得。

德妃今天是什麼意思?

姚楚汐不敢想。

舒鶯公主怎麼樣了?是否能保住命?

姚楚汐不敢想。

既然有人下毒,既然毒已經成功下進去了,那歹人自然是報著殺她的心去的,豈能手軟留她一命?

皇上現在如何了?

在她的腦海中總是能浮現出一個畫面。

夜裏很黑,格子棱的窗子前坐着一男子,他的臉頰稜角分明,只是屋裏沒點燈,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這種感覺很熟悉。

那男子抬起頭后又低下了頭,很明顯不是開心的樣子,他在懊悔,在擔心,在吃不下睡不着。

這人是皇上嗎?

姚楚汐心中突然酸澀了一下,連忙鑽進了被子中。

落雨收拾了東西出去,臨走前還替她放下了床帳子,吹滅了蠟燭,只留在了床頭的一盞。

「小主,今兒落霞守夜,您要是害怕的話奴婢去換她?」

她知道自家主子今夜又是擔心又是后怕的,晚上說不定會睡不着。

但看她今天累的樣子,眼皮都疲乏的快睜不開了,又覺得她能睡着。

很矛盾。

「不必了,你也忙活一天了。」姚楚汐掖了掖自己的被子「快回去洗一洗歇了吧,明天准有忙的。」

可不,就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事,明天忙的腳打後腦勺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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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楚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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