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東風桃花殺
「主子，這沈亞氣血兩虛，恐怕還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癒合了」醉醫仙仲裁看見沈亞面上無半點血色，胸膛上鮮血淋漓的傷口猙獰著，眉頭緊皺，哪裡還有半分昨日的颯爽英姿。
「唉！他定能醒的，后羿星位，焉是凡人?」黑衣人拿起面具，喃喃道:「只是，他醒了，我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該如何告訴他，唉，罷了，罷了。」
「主子，這沈亞向來最敬重沈老大人，如今沈老大人為國捐軀，駕鶴西去，沈亞必定會遵從祖父意願的。主人不必多慮，﹉還有任務在身，先行告辭。」說罷，便退了出去。
武王府中，美姬清喉，艷女輕舞，一片靡靡之音，皇九子沅真與麾下大將、朝中黨羽看著台下的舞姬舞一曲《東風桃花殺》，桃花翩翩，揚揚撒在宴席上，姬子眉目含情，大有當年小蠻之姿，引得在座無不嘆其美貌。沅真觀那姬子眉目含情，又兼颯爽英姿，很是吸引人，便喚到面前，仔細端詳。
「你是何人?你這舞真是美，臉蛋也是真的漂亮，這《東風桃花殺》也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你竟能跳得這般好，實屬不易啊」
「奴婢是清樂坊的舞姬，名喚清悅，原是罪臣郭綱之女，家父蒙冤，致使抄家，這才入了賤籍，這《東風桃花》是奴婢自幼習得的」清悅低頭恭敬道。
「從今日起，你便在府中留下了」沅真叫來管家把清悅帶了下去，散了酒宴，開始議事。
「昨日撫州驛站之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各位有何高見？」沅真微眯著雙眼，掃視了一圈，堂下竟鴉雀無聲。
「既然諸位都不肯說，那就我來。此次事件，非同尋常，沈老乃開國元老，戰功赫赫，深得父皇信任。如今沈家滿門被屠，定不簡單，你等小心追查，我必有重賞。」沅真向堂下作揖，散了議會，轉身去了後院。
「你叫清悅，是吧？」沅真看著地上跪著的美人，戲謔地挑起了美人漂亮的下巴，「說吧，誰派你來的，是我那好哥哥，還是別的不要命的?敢把你送到我這來?」
「回王爺，奴婢只是一個小小舞妓，並無他人指使奴婢來，奴婢對王爺沒有二心，」清悅倒是鎮定自若，絲毫沒有畏懼，「奴婢願為王爺做事，只對王爺盡忠。」
沅真向來以魯莽好戰聞名，外面的人都以為他好酒肉女色，便有人藉此在他身邊安插間諜，各色美人，或嫵媚，或清純，都在他府上活不過三日。前日，沅郁送來一個顏色絕佳的美人，沅真將其丟入水牢，後來又施以胭脂之刑。
這胭脂之刑乃是內宮酷刑，陰損至極。七星毒能使傷口潰爛，一日之間化為腐肉，白骨盡顯。胭脂之刑，用七星毒萃成胭脂，加以跗骨蛆卵，塗在貓爪上，貓爪把人臉抓爛，七星毒滲入傷口，跗骨蛆卵在膿血腐肉中孵化。可憐那美人的臉，不過一日便腐爛生蛆，叫人不敢直視。
這些被送來的女人，大都是這種下場，紅顏化白骨，甚是凄厲。這些人死後，自然會有人來易容取代他們，代替她們為沅真傳遞消息。
今天清悅那一曲《東風破》，衣袂飄飄，兩袖飛紅，實在是人面桃花，乍一看只覺得舞姿清麗，身段窈窕，實則剛勁有力，步伐穩健，不是平凡的小舞妓能達到的境界。沅真府中，武功上乘者不少，但是集美貌、武功、智慧於一身，且背景清楚的女人，沅真正需要一個。
「清悅，我知道你想為你父親平反，苦於無法，我這裡有一顆骨丹，吃下這顆丹藥，你便要一生一世為我盡忠，我可為你父平凡，但你不可背叛我，否則毒發之時，跗骨之癢，切膚之痛可讓你生不如死。如若此時，你不服用這顆丹藥，我王府素來都是規矩甚嚴的，我這眼裡也容不下刺。你便自己去蛇谷，成為果腹之餐。」
沅真手中拿著一顆紅色藥丸，面色凝重，像是脅迫。清悅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吞了下去:「奴婢一家慘遭發配，如今唯我一人苟且偷生，我想要報家仇，可是勢單力薄，如今王爺肯收留奴婢，又肯為奴婢報這血海深仇，奴婢願誓死效忠王爺，不敢背叛」。
「從此，你就不叫清悅了，改名為戰離，你現在就去東院暗衛館，會有人安置你的」沅真雙手負在背後，一臉清冷，轉身走進書房，提起筆，又放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鷹爪，你去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要上報給我。」鷹爪是沅真的近衛，也是沅真最信任的人，聽到主子吩咐，駕著輕功，潛伏在夜色里。
清悅明知窗外有人監視，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從匣子里拿出牌位，點了兩柱香，對著牌位鄭重磕頭，后又端起酒杯，對著牌位喃喃自語，一行清淚，幾盞烈酒之後，便開始發起來了酒瘋，拿起桌上的牌位，失聲痛哭。
鷹爪透著紗窗，看到那女子癲狂的模樣，直到三更，屋裡的人沉沉睡去，方才離開。戰離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樹枝沙沙作響，方才起來收起了桌上的牌位。
四更天時，戰離穿上衣服，在院里舞著《東風破》，后又舞劍，震得梧桐樹葉紛紛落下。
「主人，戰離昨夜並未有奇怪舉止，只是對著郭綱的牌位喝酒消愁而已」鷹爪在書房稟明昨天晚上的情況。
「也罷，她這樣這也在情理之中，往後幾日你都仔細觀察，她是個好苗子，我雖然不願意浪費好材料，但更不想在身邊埋下禍害。若十日之內，她沒有什麼異處，你就讓她來找我。倘若不是，你明白怎麼處理。」沅真生性多疑，最是厭惡背叛他的人，叛徒在他這裡，難以逃脫。
皇帝病情越發危急，沅真覬覦皇位已久，自然是不能出半分差錯。朝中有立長立嫡的規矩，可是皇權富貴和仁義禮法相比，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