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攝魂
「閏娘，你怎麼了？他們做了什麼？你怎麼成這幅樣子了？」
顧蠡收起眼淚，放下心中的恐懼，衝到那個房間，看見閏娘面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模樣，忍不住落淚。
閏娘本就是揚州瘦馬，瘦馬需弱，楊柳蜂腰，體態瘦削才是最好的儀態，因此造成瘦馬多病的結果。本是嬌養的女子，哪裏禁得住這樣的磨搓，如今顏色依舊，卻日薄西山。
閏娘騸動薄唇，玉齒微露，重重一聲喘息，想是要說些什麼，卻沒有力氣。
「閏娘氣數已盡，無力回天，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強撐著一口氣罷了，切不要迫她說話，讓她安然去吧」，林昆頗不忍望着那韶華正好的女子，維維剩下一口氣，勉強支撐著，隨時都可能咽氣的樣子。
「知道了」，顧蠡點頭，無聲默哀，前幾日的粉桃面如今青白，世事無常，人心險惡，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我道是誰來了，這麼大排場，把我這小地方攪和成什麼樣子了，原來是你啊，顧小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妖媚的腔調，顧蠡怎麼會忘記，便是魚婆，婀娜身姿倚靠在砥柱，黃鸝婉轉之聲，媚兒眼。
「是我，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魚婆。當初我觀你言談舉止，行為做派，還以為你是哪個妓館子裏出來的，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在為陶家做事。」
顧蠡一番話裏有話，嘲諷魚婆，魚婆也只不過婉轉一笑，仍舊春風拂面，像是沒有聽到般。
「我聽說，陶府姬妾甚多，可比於當朝聖上後宮佳麗，卻唯獨有一人出挑，便是這韻姨娘，如今我觀你在此處行徑，莫非就是那人人口中稱道的韻姨娘？」
棠戟用探究的眼光打量著魚婆，脫口而出便是自己的推測。
「小兄弟真是巨眼識英雄。不錯，我便是她，她便是我，怎麼？你們有何異議？」
魚婆眼波一轉，人影忽現，不過片刻，便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棠戟前方，十指纖纖，整理棠戟交領，媚眼如絲，攝人魂魄。
棠戟也愣在原地，不能動彈，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痴痴傻傻，任由魚婆擺佈。
顧蠡觀棠戟反應，甚是疑惑，只見他三魂丟了一魂，七魄還剩一魄，心中油然而生異常之感，不假思索，沖着棠戟大喊。
「棠戟，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傻啦？」
棠戟風采如墜夢境毫無知覺，倒是被顧蠡這一聲大喊，喝住心神，回過神來。
「大家都不要望着她的眼睛，她能攝魂」，棠戟頓時間反應過來，有種遠古秘術名為攝魂，可勾人心魄，使人如墜雲里霧裏，任憑人擺佈。
「不錯，你竟然一眼都看出來了，看來是我小看了你」，魚婆眼含幽怨之色，娉娉裊裊而去。
「你們可真是有意思啊，竟然能找到這裏來，影子那樣的人物，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打敗，他必定是同你們合謀了，才會讓你們安然無恙通過」，魚婆彷彿有預見之能，語氣仍舊是那樣媚，不過多帶些壓迫。
「這你有什麼干係，我們憑着自己的努力才到這裏來的，你這些質疑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侮辱罷了」，棠戟譏笑，仍舊是那股子戲謔的眼神，散漫落在魚婆身上，多少分不經意。
「我既不是傻子，更不是那些獃子，你說的話，我豈會全然相信，就算他影子沒有幫你們，你們到這裏來了，便是他有瀆職之嫌，家主他自然會處罰他」，魚婆腮邊梨璇輕陷，微微盪起的淺薄笑意萬種風情，勾魂攝魄。
「你把她們怎麼了？好端端的姑娘被你作踐成什麼樣子了，可真下的去狠手」，顧蠡義憤填膺，怒目圓瞪，似要噴火。
「我要作甚？你不過是我的事情罷了，你休要管閑事，小丫頭，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想着那群沒用的傢伙，可真是有情有義啊」，魚婆咂舌，一番話說得輕慢，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狠狠抽一鞭子。
「莫要跟她廢話，她這樣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要是我們在這多待上片刻，她的援兵到了，我們便再無可能出去了」，林昆此人十分正經，就連在這樣的場合下，也不為所動，一心想的都是正事。
魚婆心中納悶，這天下還有我收服不了的男子，真是稀奇。
雲想衣裳花想容，指的就是像她這樣的人間尤物，她自知貌美，更有幾分自矜高傲，目無下塵，想着這天下男兒無不屈倒在她石榴裙下，便道天下男子多為好色，心中更是生出幾分不屑來。
「怎麼？你竟然不為我的美色所動？」
她倒也直接，眉眼上挑，稍有慍色，兩彎吊梢眉生得頗具風情。
「你們聽聽他這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竟不為她的美色所動，你未免太不自謙了」，顧蠡原本怒氣沖沖，如今卻又更覺諷刺。
「你不必如此，與我而言，你不過搔首弄姿罷了，就算如今你不著一縷，我的目光也不會因此有半分遷移」，林昆不愛女色，木頭樁子似的，不為所動。
「大言不慚，還從來沒有人逃過我眼波底下的柔情似水」，魚婆驚起深覺林昆在侮辱她，看不懂她的美。
她釋放如絲媚眼，一步步迫近林昆，甚至從一個特殊的角度上看，她就像一株纏繞在枝幹上紫藤。
「木頭」，魚婆見林昆如此還是一副事不關己，坦然自若的樣子，有些受挫，冷冷拋下一句話，便不再糾結於他。
「你的把戲也玩夠了，該輪到我了，你先做下這些傷天害理之事，就休要怪我刀劍無眼。」
林昆方才並非不為所動，相反的，他有些為此厭煩悶火，他素來不喜人觸碰，更何況是這樣的陌生惡女。
「口氣還不小，你若動得了我。那便是你的厲害」，魚婆了無興緻望着林昆，心中深覺乏味。
此男子真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竟是個不知憐香惜玉的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