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統領，統御
「師父。」
「嗯。」雲霄知道蒼葉有話要問自己，停在了一棵大樹底下，彈盡樹根的灰塵，坐了下來。
蒼葉站在雲霄身側，很認真地盯著雲霄，「他們為何會這樣？」
雲霄沒有立馬回答，沉默了很久，直到蒼葉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終於開口：「因為這片大陸上少了一種資源，一種能讓所有人得到夢寐以求的力量的資源，叫做真龍之氣。」
「真龍之氣是為何？」蒼葉追問。
「為師不知，大概是一種氣息吧，一種能幫人獲得力量的氣息。據傳，無極大陸之前有過好幾位靈尊之上的聖人，而現在無人能夠突破靈尊，是因為少了這種氣息。而預言中，這種氣息會隨一人而來，而這個人，會踏龍而來。」
「所以真龍之氣必須有真龍嗎？」蒼葉繼續問。
「不，為師覺得，真龍之氣也有可能是一種心境，因為心境達不到，自然無法突破。」
「所以師父，如何才能救了這片大陸？」蒼葉疑惑地看著雲霄。
「統領，統御。」
聽到雲霄的話，蒼葉沉默了。
統御一片大陸，談何容易？
鳳家的少家主授印儀式，因為鳳清越的堅持，被移到了一個月之後，所以蒼葉和雲霄在路上的時間很充足。
自上次談話之後，蒼葉一直很沉默，直到後來和龍吟學院其他人遇上。
「喲，這不是小蒼葉嘛。」
蕊宣蕊看見蒼葉沉默的樣子就想逗他。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休息，林延廷已經醒了，而且靈力也恢復了七七八八，見蕊宣蕊調戲蒼葉，下意識地護在了他面前。
「你護什麼護，我能吃了他？」
蕊宣蕊轉身走了，蒼葉依然獃獃地坐在那裡。
花軒澤被方如全瞪了一眼，本打算去找蒼葉的，也只能乖乖坐在原地了。
「少……蒼葉，你還好嗎？」林延廷本想稱呼少爺的，硬生生改了，可是蒼葉也沒發現異常，只是下意識地點頭。
「你把他怎麼了？」林延廷怒目瞪著雲霄。
「如你所見，他完好無損。」雲霄頭都不抬，手裡把玩著裝著最近幾天孵出來的蠱蟲的玉瓶。
「林老，您為何對我師父這麼凶？」本來神遊天外的蒼葉，這會兒倒是回神了。
「沒有，只是我有話想找你聊一聊。」
林延廷拉著蒼葉走了好遠，才在蒼葉疑惑的眼神中終於開口。
「你可知狂靈族？」
蒼葉點頭。
「你可知狂靈族已被滅族？」
蒼葉搖頭。
「你可知你是狂靈族的後人？」
蒼葉搖頭。
林延廷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我一直以為我是唯一倖存的狂靈族，可是見到你之後，我發現你居然是尚未被滅族的狂靈族王族的後人，所以我會保護你的。」
蒼葉努力梳理了一下，才終於明白林延廷說的什麼意思。
「林老，您是說，我？」
「嗯。」林延廷點頭。
回到隊伍之後，蒼葉一直在消化這幾天的事情，真的讓他太不能接受了。
花軒澤乘著方如全不注意，偷偷溜到蒼葉身邊，可是沒想到喊了蒼葉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蒼葉！」
在花軒澤推了他一下之後，蒼葉終於有了反應。
「嗯。」
「你知道這次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去關山島嗎？」
蒼葉回頭看了看，確實挺多人的，一隊人有近三十個。
見蒼葉不說，花軒澤繼續八卦，「我聽說啊，是因為這次有人打算破壞鳳家少家主的授印儀式。」
「哦。」
見蒼葉沒有反應，花軒澤都急了，「你怎麼反應這麼冷淡啊？那個少家主就是鳳清越啊，你一點都不擔心？」
蒼葉反應了一下鳳清越是誰，才終於有了反應，拿出傳送捲軸，匯聚靈力，刷刷刷在捲軸上寫了幾個字：授印儀式恐有變故，早作防備。
花軒澤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傳信捲軸，「這種高級東西，誰給你的？鳳清越？」
一路上，蒼葉一直在沉思，而花軒澤一直在問。被方如全抓回去，偷溜出來，繼續問。
龍吟學院的隊伍到達關山島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家族到了，樂巳家族和巫馬家族。
「晚輩見過各位長老，還請這邊請。」鳳清越落落大方地行禮，但是眼神卻是不是飄向蒼葉的方向。
「哎，少家主親自來接，不知道是龍吟學院的面子，還是你的面子啊？」
面對花軒澤的調侃，蒼葉根本不給回應，而花軒澤則被實在看不下去的林延廷直接給拎到了一邊。
鳳清越把人引到提前給他們安排好的院子，禮數周全地給各位長老斟茶，嘆了好一會兒才出來，一出來直奔蒼葉的方向。
「主子，這邊。」
阿蠻提前探好了路，而且還把其他人都引開了。
鳳清越在門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才緩緩敲門。
坐在屋頂上的蕊宣蕊對林延廷小聲說：「看來今天可以看一出小情侶小別重逢的戲碼。」
林延廷對這種偷窺的行為嗤之以鼻，但是他堅持要在蒼葉一里以內保護他。
蒼葉開門，什麼話都沒有說。
鳳清越準備好了很多的開場白，比如好久不見，比如你還好嗎，比如這裡還習慣嗎？在蒼葉的一個眼神之後，都沒有用上。
蒼葉不說話，鳳清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兩個人就這樣干坐著。
「這兩人幹啥？演啞劇呢？」蕊宣蕊透過拆開的幾片瓦看到這一幕，小聲嘀咕。
這個時候，蒼葉抬頭，正好和蕊宣蕊對的眼神正對。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的屋子。」被人抓包，蕊宣蕊也不尷尬，慢條斯理地把拆掉的瓦片蓋好，拉著林延廷跳下來走了。
守在門口的阿蠻突然看到兩個人從院子里走出來，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了。
「你，還好嗎？」
鳳清越早就準備好的話，被蒼葉說了。
「還好，還好。」鳳清越本想問，你為什麼看起來不開心，可是一開口，就變成了客套話。
「抱歉，我有一段時間出了點狀況，所以無法回復你，並不是刻意不回復。」
鳳清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蒼葉說的是傳信捲軸。
「那現在呢？恢復了嗎？」鳳清越說這話就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來一堆恢復類丹藥，在桌子上堆了一小堆。
「不必的，我已經好了。」
蒼葉說完，鳳清越才反應過來，他是煉藥師，怎會稀罕自己的這些丹藥，於是兩個人之間更尷尬了。
「你，之前，說，授印儀式恐有變故。」半晌，鳳清越終於找出了別的話題。
「我聽別人的傳言而已。」
「哦，做萬全的準備好一些，我已經安排好了。」
又沉默了，鳳清越不知道該說什麼，而蒼葉的心裡想的都是一路走來見到的人間慘狀。
「你，有什麼心事嗎？」終於，鳳清越還是問出了口。
「沒有，只是在思考我們修鍊是為了什麼。」
聽到蒼葉的話，鳳清越不假思索地回答：「為了保護家族不受侵略，為了還這世間一份和平啊。」
「可是當你拿起武器的時候，主要的目的難道不是殺戮嗎？」這幾日，蒼葉心中所想，終於在這一刻說了出來。
「對啊，是為了殺戮，殺掉那些侵略我們的人，殺掉那些給世間以暴力的人。」鳳清越說起這些的時候，表情里有一些小小的驕傲。
「修鍊真的護得了這世間嗎？你又如何確定，你不是給這個世界以暴力的人？也許你所謂的保護，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傷害呢？」蒼葉就好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不停地問。
「我沒有辦法保證我的劍拔出來的時候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我只能保證我無愧於心，我能做到的只是保我這一方土地擺脫戰爭，而這世間，我不會暴力相向，但我也無法保護其免受暴力的侵擾。我只知道我若不修鍊，或許連我所在的這一方土地都無法保護。」
聽完鳳清越的話，蒼葉又沉默了。
開始的時候，他修鍊，是為了活著，為了在黑羽森林中或者。
後來，他修鍊，是因為習慣，是因為好勝心。
可是當他看見那些被戰亂侵擾的人們，那些想要過和平的日子卻不得不被各大家族武力搶奪資源的普通人，他開始不知道自己為何修鍊。
「可是若這世間的人都不修鍊，是不是就不會有掠奪？」蒼葉下意識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會。」鳳清越篤定地回答，「只要有強弱之分，就會有掠奪，修鍊或許會讓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變大，但卻不會改變人心，人性貪婪。」
而後，兩個人就這樣坐著，直到傍晚的時候阿蠻進來叫走了鳳清越，而蒼葉就這樣坐了一夜。
一夜之後，他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情：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不了這世界，那就用所有人的力量來改變。
清晨的陽關穿過窗戶撒進屋子裡的時候，蒼葉站起來整理好衣服，眼神清明，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當雲霄看見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蒼葉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你醒了。」雲霄走過去，把手裡的玉瓶遞給蒼葉，「這個給你。」